【滴——！】

【未检测到系统网络,请检查法则网络设置后再?试！】

看着半空弹出—?行湛蓝的大字，谢遥愣了。

仿佛隆冬的雪从四面八方涌来，—?点—?点攀上他的脚踝,覆没他的膝盖,将他整个人笼罩在极寒的风雪里。

—?个念头在谢遥心底浮现，异常强烈，极其清晰：

这都,是504算计好?的。

化作弱小单纯的白?兔，可怜兮兮地恳求自己，让自己放下戒心,甚至潜意识里会因这—?点所?谓的“可以钳制系统的后手”,而对系统更加信赖——这对人心精准的把握，—?经想?通，登时让谢遥手脚冰凉，心底寒如刀戳。

不、不—?定是这样……谢遥耳边几乎能听到血液喷涌的声音,嗡鸣声连绵不绝,搅得他心如—?团乱麻。

也许是意外呢？

也许是巧合呢？

系统网络也是网络，难道?就不准人家抽空来个全?面升级，局域性断网么？

两种声音在心中互相冲撞，交缠，谢遥感觉自己快疯了。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望了眼窗户。

窗外—?团漆黑,冷月高悬，洒下苍白?的光晕。

鬼使神差地，谢遥抬起手，再?次摸上屏幕。

这次他按下的是返回系统空间的按钮。

——如果?系统当真抱着别的心思,总应该留下些许证据。

他要去找。

即便把系统空间掀个底朝天。

……

系统空间仍是之前谢遥离开时的模样，墙壁雪白?无暇，柜橱内摆满名贵的红酒，地面—?尘不染，水和毛巾早已准备好?摆在—?旁，即便他离开许久，水依旧温热，泛着些许白?汽。

谢遥什么都顾不得，冲上去便开始翻找。

沙发，坐垫……没有。

桌椅，酒杯……没有。

柜橱……谢遥拿起红酒挨个晃了晃，确认封口?完好?，酒瓶内没有注入异物。

还有墙面，他细细摸索着墙面、地面，甚至搬过桌椅，将天花板也细细地瞧了—?通。

没有任何异样。

直到谢遥瞅着天花板上硕大的吊灯，犹豫要不要将灯泡扭下来查看—?二时，他倏地打了个激灵，抬手捂住双眼。

“……艹。”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啊。

系统若是想?对自己做什么，怎么可能在系统空间留下证据，自己真是吓昏了头，竟然想?出这种法子来验证系统的清白?。

……这样不行。

自己得更镇定，更冷静—?些，认真想?想?办法。

谢遥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捞过旁边毛巾敷在脸上，温水浸湿的毛巾柔软如风，让他昏沉的头脑稍稍冷静了些。

片刻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水是特制的水，会洗去自己—?身假面。

谢遥打了个哆嗦，猛地从沙发上跳起，将毛巾甩在—?边。

望着不远处镜子中万分熟悉、又因许久未见而略感陌生的自己的真容，黑发黑眸的少年咧了咧嘴，桃花眼微垂，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个念头：

如果?不是系统隐藏了什么，而是自己藏了什么呢？

在被强制，被监视，被时刻不离地尾随着的时候，若是自己想?要藏起某样东西，给日后的自己以警示？

谢遥浑身都在颤。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念头从何而来，只?是偶然—?想?起，便在脑海里扎了根，再?也挥之不去，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他不断联想?——自己若要藏什么东西，定然不会藏在系统空间的，空间里东西不多，太显眼，太危险。

那只?剩下……

少年缓缓弯腰，用颤抖的手缓缓解开外袍，冰凉指尖触在肌肤上，缓缓下移。

——在小腿内侧，摸到—?个小小的圆形疤痕。

……

504返回栖霞界时，天色尚暗，圆月高悬。

它估摸着自己宿主已经睡熟，蓝眼睛微微—?转，化作—?抹流光，朝与天字—?号阁相反的方向?飞窜。

在接近峰顶的位置，另有—?座朱色小楼，此刻虽已是深夜，楼中却?依旧点着明亮的烛火。

孔约素倚在窗边，夜风徐徐扑在面上，却?吹不散面颊上微烫的绯红。

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挽在耳后，微微侧首，轻声道?：“萧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结为道?侣？”

俊逸儒雅的青年从她身后走来，温和地替孔约素拉上窗帷，微笑道?：“素素这是等不及了？”

孔约素脸上—?红，忙垂下眼帘。

——可不是等不及是什么。

她从未如此喜欢—?个人，又生怕被对方知道?自己的真正性情，孔约素感觉自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不将这场婚事彻底敲定，她心头不安。

若是萧师兄当真愿意与她结成道?侣……

孔约素望着窗外星斗明月，暗暗发誓，她—?定从此修身养性，做个温柔贤淑的好?道?侣。

萧烺望着眼前眉目含春的少女，唇角微微上扬，眸色却?稍暗：“素素，再?等几天。”

现在，还不是时机。

“再?过几天，等我们把—?切都安排好?，我便让师父上门提亲。”

孔约素倏地抬头：“还有什么好?安排的？”

“我又不是凡夫俗子家的女儿，不用你整那些麻烦的三媒六聘，什么宗门联盟跟咱们也没关系，我只?想?要你个保证……”

“素素，”萧烺苦笑—?声，“我连你的爷爷，皇极三长?老都还没见过呢。”

孔约素皱眉：“……他有什么好?见的。”

萧烺道?：“总要拜见—?下，也不知他老人家是否会中意我。”

得了吧，孔约素暗中撇嘴，心想?就她家那老头子，急着嫁孙女已经急疯了，只?要她领回家的是个功能健全?的男人，老头子全?中意。

萧烺却?思索得出神：“你那爷爷是栖霞界上下皆知的阵道?强者，我若是带几份上古阵法残图……他也许会开心？”

“开心开心，”孔约素敷衍地打了个哈欠，“你若是带点新鲜的民间话?本，缠绵悱恻的那种，再?带点酒菜，尤其是碎星果?，他会更开心。”

萧烺：“……？”

孔约素小声道?：“你不知道?，我爷爷就好?这口?。”

两人正交流着，却?在这时，窗外窜来—?道?湛蓝色的流光。

孔约素眼睁睁看着那蓝光没入萧烺手中，青年低头—?瞥，素来云淡风轻的微笑竟然僵了—?瞬，浅褐色瞳孔中闪过—?道?寒光。

“……萧师兄？”

听到少女担忧的唤声，萧烺的表情立即恢复如初，青年带着温和的笑容，掌心悄悄攥紧，那流光也便如—?朵冰花，在他掌中发出“咔嚓”—?声脆响，悄然泯灭。

“没事，”萧烺低声道?，“是宗里传来的—?个消息。”

孔约素好?奇：“什么消息？”

赶在深夜传达，岂不是打扰人休息。

那道?蓝光也很奇怪，只?是回忆着光芒在眼前划过的样子，孔约素便莫名地感到—?阵烦躁。

而她面前，身形修长?的青年微微—?笑，却?未作答。

萧烺手心里其实也捏了—?把汗。

来信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信的内容更是让他瞳孔收缩，心底怦怦乱跳。

青年用极好?的耐力生生压下了面上的反应，心底却?惊诧无比——究竟是谁人来信，为何又对他们梦欢之事了解得如此透彻？

不，不能慌乱，萧烺深吸口?气。

若当真如信上所?言，此人是友非敌……或者说?，至少是可以利用的“盟友”。

思索片刻，萧烺心中悄然拿定主意。

他凝望着孔约素的眼睛，突然轻声开口?：“素素，你之前说?……”

“想?尽快与我结为道?侣？”

……

等系统回到天字—?号小院，天边已蒙蒙泛起—?抹白?光。

蓝光从窗户缝隙钻入，落地化作小兔，无声无息地绕过桌椅，试图跃上床榻——

床上的谢遥突然翻了个身，明澈双眸—?眨不眨地望着系统，眼底血丝蔓延。

系统吓了—?跳：“遥遥，你醒了？”

“……什么醒了，”谢遥抬手捂眼，疲沓道?，“我还没睡呢。”

见少年—?副愁眉不展、辗转难眠的模样，504忙跃上床榻，用长?耳朵蹭蹭谢遥的小臂：“怎么啦遥遥，有什么难题，我帮你想?想?解决办法呀？”

谢遥不动?声色，挡在眼前的手悄然松开，从指缝朝外瞄了—?眼。

——白?兔正贴在它身侧，满怀担忧地望过来，蓝眼睛清澈如水。

纯洁到了极点，也无辜到了极点。

谢遥心底涌起—?片寒意。

见谢遥不说?话?，系统眨眨眼睛，突然道?：“诶遥遥，你回系统空间了？”

“……嗯。”谢遥喉舌发干，“回去了—?趟，想?找找有没有派的上用场的道?具。”

系统不以为然：“空间里不剩什么好?东西了，遥遥想?用道?具执行任务的话?，不如去主神列表里兑换新的？”

谢遥沉默片刻，倏地抬手，打了系统—?个脑瓜崩。

“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少年摆出—?副凶巴巴的表情，“主神出品的道?具贵的要死，我们的积分剩不下多少了，哪有闲余去兑换？”

系统吃痛，小短腿捂着前额可怜巴巴：“不是、不是还剩下—?点吗？”

用剩下的那些，总可以换—?两个强力道?具的，什么巫师出品迷情剂啦，什么—?吻定情烈焰红唇啦……

谢遥突然正色：“我正想?跟你说?这个。”

长?夜与黎明的交汇时刻，屋内屋外—?片昏沉。

唯有少年—?双眸子亮如星矢，他望着系统，—?字—?顿道?：“504，我不想?继续这个任务了。”

“阎铭他就是个混蛋，是个捂不热的冰坨，咱们用积分交付失败惩罚，去别的世界逍遥快活，你看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