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这么和他签了个不知道内容是什么的契约？”

咒术高专的校长办公室内，夜蛾正道不可思议地问五条悟。

“什么叫做不知道，我可是答应把自己眼睛给他了。”五条悟懒洋洋地靠在柱子上。

“那束缚的内容呢？他许诺了什么给你让你答应把眼睛给他？”

“……”五条悟有那么一瞬间僵直了，“不知道。”

“可是他会很好用，不是吗？”

他确实不知道。不记得是“束缚”的条件本身就包含了遗忘还是后来施加的其他术式，他不记得其中哪怕任何一个字。

但是他潜意识迸发出来的强烈渴望，脑海当中疯狂的叫嚣着，要他答应这个现在根本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咒术界会因为他而造成翻天覆地的变化。

五条悟没由来地肯定着。并且他不打算告诉夜蛾正道。

“你能控制他？”

“当然能。”

五条悟挑了挑眉：“我可是最强的。”

“反正定的是死了以后，那时候我的眼睛最多也就是个特级咒物。”很快地调整好情绪，五条悟的嘴角恢复了一贯自信张扬的笑容。

“而且，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哪里来的自信能比我活得久。总之，你不要担心啦。”

夜蛾正道拿五条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祈祷束缚内容有约束那个景冬耶的部分。

不然咒术界又要乱了。

……

“等你死后，让这双眼睛成为我的收藏品好不好。”

寂静的街道，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喂，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得紧。”五条悟率先反应过来，后退一步的同时拉下自己的眼罩。

反正用六眼都看不清还痛，那不如不看。

“那不如先来介绍一下你自己，不知名的咒术师先生？”

“景冬耶，是一名魔术师。”

从魔眼撞车和发现绝佳的人偶材料中脱离出来的景冬耶恢复了魔术师的疏离骄矜，做起了自我介绍。

“对于魔术，普通人用‘魔法’可能比较好理解。但是魔法是几乎所有魔术师都无法完成的奇迹，所以我们一般称呼魔术。”

五条悟挑了挑眉，对于景冬耶的说辞不置可否。

“刚刚那个，是诅咒吧？”

“是啊。”

景冬耶答得非常轻松。gandr虽不是什么人人都能施展的魔术，但是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他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哦？那个你也看到了？”

“也是你放出来的吧。”

“是呀。”

就在话音落下的刹那，白发咒术师的手已经袭上了景冬耶的脖颈。

“所以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魔术师会释放诅咒？”

骗人的吧？不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中诞生，而是可以人为释放的诅咒？

五条悟眼罩下的眼睛眯了起来，语调下降声音低沉：

“你最好说清楚，不然······杀了你哦？”

景冬耶不解地眨了眨眼，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看着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咒术师，他终于意识到，在时钟塔学会的、传承自北欧、因为很方便所以拿来当惯用攻击手段的魔术——gandr——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令人恐惧。

“所有的魔术都是概念性的东西。诅咒就是‘诅咒’这个概念本身，运用诅咒魔术可能会使人感冒发烧或者霉运连连，但是绝对不会产生咒灵。”

景冬耶一边在手指尖凝聚gandr一遍说道：“gandr本质也不过是更强一些的魔术，‘众多诅咒集合在一起’，除了一些负面效果外，也就是比子弹更强力方便一些的攻击手段罢了。”

对于自己喜爱且感兴趣的事物，景冬耶出奇地有耐心去做解释。

五条悟一头白毛围着gandr绕了个圈，最终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不是咒力吧？”

“魔术是由生命力转化的力量，和你们的咒力完全不同。”

确实不同。

五条悟姑且相信了这个男人的说辞。不刻意用六眼也能分辨得出来，那不含情感的、纯粹的恶。

根本就不像是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

再看了看面前疏离的、在六眼下浑身萦绕看不清的术式之人，五条悟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

“那么——看起来应该是别的世界来的魔术师，你想要做什么呢？”

“实验出现了失误不小心打破了世界的壁垒，原本只想快点找个灵脉构建术式返回我的世界，现在却稍微想多驻足一会了。”

景冬耶用专注而欣喜的目光注视着五条悟，仿佛能透过黑色的眼罩看到那苍蓝之瞳。

“咒力是很有趣的力量呢，你的眼睛更加是。”

“所以，把你的眼睛给我吧？”

五条悟没好气地挥挥手：“喂喂，不要说这么变态病娇的话啊。”

诶？景冬耶歪了歪头：“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睛。”

更像个病娇了啊，是情感方面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摸着下巴思索。

“你很强哦？”

“理论上可以达成的事情，我能帮你完成一件。所以，告诉我吧。”景冬耶放轻了语调，莫名的韵律感像是某个幻想种的呢喃。

“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来换取你的眼睛呢？”

“我要改变这个腐朽的咒术界。”

五条悟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那个埋在自己心底已久的野望，第一次宣之于口却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不等他反应，金发的魔术师点了点头：

“契约成立了。”

随手一扬，写满了潦草凌乱文字的泛黄纸张在空中无火自燃，就连一点灰烬都没有剩下。

像极了什么动漫电影里的魔法特效。

可五条悟知道那是真的。他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束缚。

白发咒术师声音一瞬间低沉了下来，比魔术师明显高出的腰身微微弯下，以一种危险的角度盯着对方。

“你刚刚动了什么手脚吧？关于束缚的内容。”

“······还真不是我。”

景冬耶默默地估量着刚刚的契约和其中的抑止力，奇怪地看了一眼五条悟。

“原本应该是你提出条件，来交换我的要求，直到双方都认可这一份等价交换，契约就会成立。”

“啊啊，所以那是为什么呢，我明明不是自愿的也没有认可。”

各种意义上非常不爽！

如果是建立束缚的话他肯定会提另外一个要求的！

毕竟看起来是一份不错的战斗力，用束缚去约束对方，在未来应该能用得上······

“但那确实是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吧。”景冬耶理所当然地说道。

满脸不明所以地表情，让五条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完全没打算用这样的愿望来和你建立束缚。”

五条悟抚着自己的脑后枕，扭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言语间尽是嫌弃。

“那也不是你和我能决定的事情——有另一个存在介入了这份契约。”

景冬耶如珠宝玉石般清透的紫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六眼，那眼神就是在看什么无双的珍宝，神情温柔得不像话。也确实是珍宝。

“我想要祂的珍宝，而祂想要祂的珍宝得偿所愿。”

“所以，无论是带来变革也好，肃清也罢，我会帮你实现的。”

你的渴望渴求被世界所倾听，你想要的都会达成。你可是被世界所钟爱的人，全世界都会成为你的助力。

聪明如五条悟已经猜到了他指的是什么。

那瞬间的表情异常诡异，嗤笑一声：

“哈、根本不需要吧！那种事情，不需要你或者别的什么存在，我自己就能实现。”

只要他带着那些小屁孩成长起来，那些老橘子皮们迟早会滚蛋！就是一个人辛苦些了嘛——

“你说得没错，那种东西确实指望不上。”

出乎五条悟意料地，景冬耶甚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紫色中透着蓝光的魔眼中是理所当然的认真。

“我不知道你做不做得到，但是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一定可以做到。”

这样美丽的眼睛，不纳为收藏实在是太可惜啦。

“而且，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吧。”

五条悟神情一怔，到了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能够理所当然地说出“我可以做到”的人了。

一个……人，会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