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虫全神贯注地盯着显示屏，只见林亦的精神力数值在到达S标准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向上攀登，直至超出约一千五百点才慢慢停下来。果然，之前展示的结果是受到了医院仪器最大范围的限制。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猜测，但直面这个奇迹还是让几虫的呼吸变得微微粗重起来，路嘉更是激动地眼睛都红了一圈。

假如林亦能够留在实验室，很多之前因为精神力强度限制而没办法完成的实验现在都可以一一开展了。甚至，连那个计划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了。

几虫对视一眼，打算去找李教授，求他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林亦，哪怕他什么都不会，只是每天来这里带着监测仪器坐坐，都是对他们试验进度的莫大帮助。

那位瘦瘦高高的虫刚刚起身，准备前往七号区域，就见到他们的导师李蒙正拉着明显刚刚下检测台的卫铮，快速地跑了过来。

只见他像喝醉酒一般满脸通红，头发因为刚刚的奔跑而变得一团糟，向来整洁的白大褂也不知被什么撕去了一角，整个虫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淡定和沉稳。

几只虫赶紧围上去询问发生了什么，李蒙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报告单抖得哗啦哗啦响，示意他们传看。

于是，当林亦从监测舱里出来时，就收获了五只满脸写着兴奋的虫，以及明显一头雾水的卫铮。

李蒙毕竟比几个学生经历的事情多些，不管心情怎样，至少面上已经渐渐恢复了几分平静。

他上前两步问道：“请问您...是您修复了林少将的精神海吗？”但尽管已经极力克制，他的语调中还是不自觉地泄露出了几分激动。

林亦不明所以地答道：“是啊，我稍微修补了一下他的精神海。”他顿了顿，“这不是每个高级雄虫都会做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几只虫差点儿尖叫出声，但是碍于卫铮还在场，还是把话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林亦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面色迅速冷了下来：“如果你们不愿意让我的雌君知道的话，那么也不必告诉我了。”他虽然迫切的想进实验室，但也只是为了借助这里的资料快些找到治疗卫铮的办法罢了。

如果这些虫真的看不起卫铮，林亦宁可放弃这个选项。毕竟在人类社会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他都能在三个月内一手拉扯起一只完备的实验团队，如今在虫族，这个过程只会更快。

几只虫踌躇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那个脸上带疤的耿武林上前一步，用沙哑的声音道：“不是不愿意告诉您和卫少将，只是这件事情牵涉到的东西太多，还请你们签一下保密协议，否则不管怎样，我们只能保持沉默。”

林亦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他的状态，并没有明显的变化，应该是没有撒谎。于是冲卫铮点点头，示意他一起签下了保密协议。

耿武林见他们签了，便也不再含糊，直接一五一十地讲解了起来。

“实际上，高阶雄虫的精神力和普通的D级E级雄虫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不过是强度高一些，能够动用的量多一些而已。他们充其量只能起到稳定雌虫精神力的作用，A级或许还能帮忙理顺精神力，但最多也就是这样了。

所谓的能够治疗精神海，自从有记录以来就从没发生过。那些被拿来大肆吹捧的雄虫救雌虫的案例中，没有一只雌虫的精神海是受过伤的，最多不过是精神力中度紊乱而已。”

听到这里，卫铮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他一直以为之前那些有雄主却还是不幸离世的战友们是因为家庭内部的碾压排挤，没能得到雄虫足够的治疗，却根本没想过，雄虫的治疗是不是本身就是无效的。

耿武林看了卫铮一眼，没有停顿，继续说道：“这些年来，军部和雄虫保护协会出于各自的考量，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今天我违反条例讲给你们听，希望你们也能遵守之前签的保密协议，不要告诉任何虫。”

路嘉也在旁边恳切地道：“耿哥说这些是要担很大的风险的，但是您是我们这些年来看到的唯一的希望了，我们无论如何也想试着留一留您。”

尽管耿武林没有直接讲出来，林亦和卫铮也懂得了其中的未尽之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治疗精神海的办法，所以军部就想出这么个故事来，让受伤的虫有个盼头，不至于发生大的□□；雄虫协会自然也顺水推舟，借此提高雄虫的地位。

林亦虽然对雌虫的困境并没有卫铮那么强的体会，但是作为科学家的责任感让他还是沉声道：“我知道了。以后只要有时间，我每天都会过来的，希望以后共事愉快。”

几只虫同时激动得抬起头来，眼神热烈得仿佛林亦就是他们的救世主一般。

尽管林亦知道他们一定还有些隐瞒的事情没有说出来，但此刻的真诚也做不得伪，轻轻地在他的内心深处刺了一下。

登上飞行器，卫铮少见的没有把目光放在林亦身上，而是看向了窗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林亦试探性地凑了过去，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卫铮怔了一下，没有动，任由林亦的手指一根根的插了进来，最后两只手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两虫一路无话，直到下飞行器时，卫铮转过头来，林亦才发现他的眼角隐隐有透明的泪珠滑过。

林亦顿时手足无措，他知道卫铮心里难受，却万万没想到居然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他想要找出什么话来安慰他，往日里聪慧异常的大脑此刻却想不起任何的东西，林亦急得转了两圈，也还是只干巴巴得挤出了一句“不要哭”来。

卫铮还没回话，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只虫来，大声叫道：“林亦你到底在搞什么？父亲亲自叫你去参加宴会，你不回消息不说，在这里和这种货色磨蹭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