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血蝙蝠的数量不少，即便是阿衡的剑很快，杀了不少，但仍旧多的数都数不清。杀了一些之后又有许多涌了出来，整间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蝙蝠。

那些血蝙蝠好似有些惧怕阿衡手里的长剑，跃跃欲试却又向后飞去，聚集在一起于窗口的地方盘旋。

顾季长根本估顾不了这些，他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宋榭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的呼唤，可宋榭却半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她的面容没有半点的痛苦，反而嘴角待着笑意，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只是，她的手心温度越来越低，让顾季长心头压了一块大石。

“用火！”

蹿入屋子的叶知秋喊了一声，提着火把朝着血蝙蝠奔了过去。手上的兵刃翻转，与阿衡刺出的长剑击在了一起，火星四溅，而他手上一扬，一包磷粉已经撒了出去。霎那间，一团团火焰冒出，那些血蝙蝠被这火焰逼得不断往后退去，有的身上带着火焰往同伴身边扑去，又有不少被火烧着了。

顾季长想都没想抱着宋榭就朝着门口的方向掠去，哪想刚到门口的时候就听的耳畔一道疾风射来，他连忙拧身去躲。侧头时，就看到旁白的墙壁上刺入了一支精钢所制的箭矢。

有人不想他们出这间屋子！

顾季长心头一沉，转身之际朝着叶知秋和阿衡喊道：“有埋伏！”

他话音刚落下，就见院子外头不断地有箭矢射了过来，如漫天的落雨朝着他和宋榭而来，逼得他不得不抱着宋榭又折回了屋内。可刚落地，那吸血蝙蝠就扑在了他的后背上。

嘶！

十几只吸血蝙蝠齐齐朝着顾季长撞了过去，落在了他的脊背上。这撞击力让顾季长一下子没站稳朝前扑去。蝙蝠的利爪和牙齿嵌入了他的血肉里，登时他的背上血淋淋一片。

怀中昏迷的宋榭浑然不知，有蝙蝠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顾季长忍着痛楚抬手朝那蝙蝠击出一掌，却因背上的疼痛使他的掌风也弱了许多，只将那蝙蝠拂在了地上。

那边叶知秋持着火把在半空中挥舞着，朝着阿衡和顾季长靠了过来。他的脸上满是黑色的灰烬，跟只大花猫似的，却根本顾不上去擦拭。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落了下来，伴随着洞口扑出来的雾，沾惹在肌肤上有一股淡淡的刺痛，惹得他忍不住不停地眨眼睛。

阿衡提着兵刃挡在顾季长的前头，感觉到背后情况不对，回头去看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傻了。顾季长全心全意地护着宋榭，他的衣衫被蝙蝠撕烂，背上满是污血，伤口边缘泛黑。可他却只顾着护住宋榭，根本没心思去管自己背上的伤。

阿衡吞了口唾沫，看着那个一心护着的顾季长忽而感慨万千。

见阿衡愣在那里，叶知秋大声喊道：“阿衡！你在干吗！”

阿衡有些恍惚听到他这一声喊，一下子回过神来眸色坚定，对着那些吸血蝙蝠又再次出手。屋内的气味越来越难闻，磷粉燃烧后混合着蝙蝠血和被烧焦的肉味，阿衡只觉得胃里翻腾了起来。

“躲开！”

耳畔响起了叶知秋的声音，阿衡被他撞的一个趔趄往一侧退开，回身就看到叶知秋一手扬着火把，一手提着兵刃朝着扑过来的血蝙蝠扫去。

阿衡看到屋门口插入地面的箭矢脸色越来越阴沉，而那些箭矢根本没有停，有的从敞开的窗户，或者是直接穿透了木门射入了屋内。看着箭矢末端的曼珠沙华印记，他眉头沉了沉，做了一个决定。

“进地宫！”

阿衡声音沉沉喊了一句，上前一把抓住顾季长的胳膊，将宋榭抱在了怀里，一手扶着顾季长，回头招呼叶知秋断后，匆忙往通道口冲去。

叶知秋方才也想到了这个，见三人已经进了通道，手中火把挥舞着没停，一边应付飞来的血蝙蝠，一边往通道内撤去。

此时通道内的血蝙蝠几乎已经全部涌到了外头，被叶知秋的火把阻挡，却见几人进了通道又向这边扑来。叶知秋心头一横，一脚踹在了那铁门上，不知是撞在了哪里，那门竟然缓缓地合上了。叶知秋痛的呲牙咧嘴，抱着撞疼的脚在原地蹦蹦跳跳了半天。

几人进入通道之后，阿衡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将宋榭安置好，立刻去查看顾季长身上的伤。这一看之下只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顾季长的背上没有一块好肉，被那蝙蝠抓的血淋淋的，看着触目惊心。那些伤处血肉翻着，一道道痕迹纵横交错，边缘处的黑气也越来越浓，甚至于有的地方都开始化脓。

叶知秋持着火把将通道内的壁灯点燃了，周遭一下子亮了起来。几人这才看清了这面墙背后的景象。

他们寻到机关的这面墙是靠近祠堂边缘的，而刚才四人进来时是沿着台阶往下，因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祠堂旁边的屋舍下方。墙壁是石头堆砌的，脚下的地面也是石头。墙壁上湿漉漉的，感觉附近应该有水源，壁灯的颜色与墙壁一样黑漆漆的，若不是细心根本察觉不了。

待壁灯都亮了起来，叶知秋往周围看去，这一看之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石头砌成的墙壁上有无数的划痕，那划痕很细，有长有短。叶知秋拢着眉头，眯眼看着那划痕，半晌伸手去触摸。这看着看着他的脸上忽然毫无血色。

是……指甲划出来的。

叶知秋歪着脑袋，整个人好像傻了一样。

人的指甲是很脆弱的，那石头很硬，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下，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这墙壁上留下了这么多的痕迹？再看那黑色的斑点，应该是血迹吧……

嘶……

叶知秋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脑发晕，连忙转身往顾季长他们身边走了去。

顾季长的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可他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喊出来。

阿衡沉着眼眸，从宋榭的身上找出他随身带着的薄刃，用一块干净的帕子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又取出酒来细细擦拭，而后薄刃落在了顾季长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去剜那些腐肉。

“要是痛就喊出来，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阿衡轻轻的说了声，手上动作更加快了。就见薄刃上寒光闪烁，手起刀落，那素色的衣摆上已沾满了血迹，腥臭的味道扩散了出来，钻入了他们的鼻子里。

阿衡忍着那腥臭的味道，剜干净了腐肉之后立刻拿出药瓶将药粉全部倒了上去。他的动作很快，看似慌乱却十分的有章法，很快就给阿衡包砸好了伤口。

可是，即便如此，顾季长的状态并没有好一些，反而脸色比之前更加的苍白了。

他死死咬着嘴唇，这一会的功夫嘴唇上都已经渗出了血丝。感觉到背后没有那么痛了，他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气若游丝。“包好了？”

阿衡点头，伸手想扶着他到旁边休息。

顾季长却摆了摆手，低声道：“看看阿音，她……她不太对劲。”

叶知秋此时已到了几人身旁，看了眼顾季长的后背嘴角肌肉抽搐，只觉得牙疼。“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吧，这顾季长竟然一声都没吭……

哎……

叶知秋暗暗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宋榭走了过去。

宋榭仍旧阖着双眸安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对这些事情毫无察觉，然而神情却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