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整个洛安城被笼罩在一片灰白之下，在这压抑的环境下，许多事物都突然失去了光泽，越发稀薄的空气让人们的呼吸都变得急促。

车厢里更是闷热，褚明汐不得不将两边的车帘掀起，能让风吹进来，不过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处。

如此，她与严莫卿的相貌便暴露出来，引得路边的百姓都在窃窃私语。

无非就是议论她储明汐又喜新厌旧，换了男人。

……

百姓甲：“你们快看，那不是二公主的马车吗？车里怎么还有一个男人。”

百姓乙：“二公主殿下的马车里有男人，不是极为正常之事吗？对咱们这位公主来说，男人如衣物，想扔就扔，想换就换。”

百姓丙：“可是，二公主不是钟情于宫家少爷吗，怎么这会儿又换了一个？”

百姓乙：“听说二公主自从被宫少爷拒绝后是悲痛欲绝啊，几次寻死，但都被宫女们拦下了。”

百姓甲：“宫家少爷为人耿直，不适合二公主，我倒是觉得车里的公子相貌堂堂，与殿下是绝配。”

百姓丙：“这我同意，听说这位公子对二公主那叫一个情深意切，今日在南城门口，这位公子可一直护着二公主，既貌比潘安，又文武双全，绝对是咱们的最佳驸马人选。”

百姓乙：“这位公子要是娶了二公主，那就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

这一番对话，悉数落在褚明汐耳中，她甚是无奈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傲娇得意的笑容，她顿时气得眼里直冒火星，狠狠将车帘放下，还将缝隙堵得严严实实，不让外人再看到马车内的情况。

“这群人不懂得欣赏，本宫如此貌美，怎么能将本宫比作牛粪！”

褚明汐愤愤地埋怨道，气鼓鼓地斜倚着车窗，这一秒，他真觉得严莫卿扎眼得很。

按理来说，她的出身，相貌都没有那么差劲，为何百姓都将她说得如此不堪？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到底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不满他们将你比作牛粪，是同意我入赘了吗？”

严莫卿眼里的柔光一现，愉悦地打趣她。

从他与褚明汐一同出现在百姓面前开始，他听到的议论都是夸赞他的相貌和气质的，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只是百姓那一句——“他与二公主才更加般配。”

严莫卿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扇面上的那座琉璃宝塔，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你及笄之后便会与我订婚，出嫁还是入赘任你选。”

此话一出，坐于车头的司竹猛地一怔，手臂不自觉地拉紧缰绳，马儿被扯得嘶鸣，立刻停止了前进。

司竹转过头来，凝视着身后紧闭的车帘，那一瞬仿佛心脏都骤停了一般。

订婚？不是退婚吗！

主人怎能忘了他主仆二人千里迢迢来此东昭国是为了什么！

还要入赘！

家里的事就这么不管了？

……

司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就连身旁夏荷的呼唤也未能听见。

车厢内，褚明汐从严莫卿怀里起来，骂骂咧咧地直指司竹的方向。

方才马车猛的一晃，若不是严莫卿眼疾手快地抱住她，那她今天必定要脑袋开花。

不过她倒是感激司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能够掩饰一下她的仓惶。

听到严莫卿提起订婚一事，她的心猛地一颤，虽然这男人平日里就爱撩她，但如此认真还是头一回。

“司竹，你要是胜任不了车夫这一职位，你就走吧，换王顺来，他驾的马车可没有风险。”

褚明汐吐槽道，话语间，自然地回到她原本的位子上，离得男人远远的。

严莫卿察觉到明汐离他的距离更远了，剑眉微微皱起，略显不悦。

然而他却将所有的错误都怪罪在司竹头上。

“司竹，今晚自己去领罚。”

主人的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将司竹拉出思绪。

“是。”

领罚，并不是挨板子挨鞭子，而是“挑战”严莫卿的亲卫，简单来说就是被群殴。

虽然他每次被群殴之后，都会发现自己武艺上的漏洞，但是那个过程，实在不敢恭维。

司竹委屈巴巴地轻甩缰绳，将马车的速度控制得十分完美。

约莫一炷香时间，马车已出了城，朝着密林深处去。

走了一段路程之后，马车内突然变得昏暗，像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阳光一般。

褚明汐掀开车帘，发现她们此时正行驶在林间的小道上。

小路两边都是高大的乔木，茂密的枝叶将阳光遮去大半，不过也让这条小道更加清凉，不像先前那样闷热。

不时传来的鸟鸣，猿啼，让这密林韵味十足。

褚明汐探出头，向马车后面望去，洛安城逐渐消失在视野中，她们正离洛安城越来越远。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家，先前向你提起过的。”

褚明汐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男人，“你家……不会在深山老林里吧，或者，你这是想把我卖去哪儿？”

闻言，严莫卿噗嗤一笑，“要是真把你卖了，恐怕没人敢要。”

他微微一顿，随后以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道。

“没人敢要的话，你就与我将就将就，我条件也不差。

那宫玉诚有什么好，比我帅？比我有钱？还是……身材比我好？”

褚明汐：“……”

这……

这男人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若非要挑刺的话，那就是脸皮太厚……

“你成天就只会念叨这些，我可是个还为及笄的孩子，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早了。”

褚明汐嘿嘿一笑，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在东昭国，女子的婚约只有在笄礼之后定下才作数，指腹为婚一说向来不成立。

这一小知识是她研习了东昭国礼节之后才明白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一个能反驳严莫卿的理由。

“这你不用担心，你笄礼之日，就是我二人订婚之时。”

严莫卿看穿了明汐的意图，不过他并不担心，因为元端皇帝已经在为明汐的笄礼做准备了，他二人成婚是板上钉钉的事。

元端皇帝，皇后，以及远在弘光寺礼佛的太后，都站在他这边，有了这些人的支持，纵使褚明汐到处招惹桃花，他也不必忧虑。

况且，他完全有自信，能让褚明汐完全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