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何时叫舅舅
天子脚下,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杀的还是太医,足够引起强烈的动荡。
皇宫内
来福兜着手在公道上来回的踱着步子,脸上写满了着急,这眼瞅着就要早朝了,江小侯爷怎么还不到啊。
正当他焦急的张望时,一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来福公公,许久未见。”
来福一转头捂着心口,看着眼前带着银质面具的江楚杭笑了笑,“哎呦,我的小侯爷啊,你可是要吓死老奴了,快快跟老奴面圣吧。”
江楚杭耸了耸肩,一边跟在对方后面一边问道,“皇上今日是喜是怒啊?”
“哎呦,小侯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成太医府中出了这样的惨事,皇上今早都打烂了两个茶盏了。”来福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那我这岂不是往枪口上撞。”江楚杭撇了撇嘴说道。
来福却是一乐,“小侯爷,皇上就算是盛怒也不会责骂你的,老奴侍奉皇上身边,这点事还是看得清的。”
说着,两人就来到了御书房外,来福进去通报,江楚杭则恭谨的站在门外,他脸上的银质面具恰到好处的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透也猜不穿这面具下是怎样的容颜。
“皇上宣世子进去。”来福走进悄声说道。
江楚杭整了整衣衫走了进去,屋内点着的熏香带着些许的淡雅,江楚杭跪地,“臣,参见皇上。”
成文帝换好了早朝的衣服背手站在那里,听到这话便转过了身,“是不是朕不派人去侯府,你就不知道该进宫了。”
“未经宣召,臣哪好随意进宫。”江楚杭说道。
“你这个滑头,有的是话。”成文帝指着他说道。
“既然来晚了,你就跟朕去上朝吧。”
江楚杭眉头一挑,“皇上,臣不合适出现在朝堂之上。”
成文帝脚步一顿,“朕特许的。”
等到真去了朝堂,江楚杭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漆红的柱子后是一把藤椅,能够巧妙地将身型隐藏起来,朝堂里的人看不到他,他却可以将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既来之则安之,江楚杭稳稳当当的坐在了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泛着桃花的眼眸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唯一的一个女人身上。
褪去了冰寒铁甲,换上朝服的曹玗希默然着脸站在人群之中,只不过她的视线也很巧妙的停留在了那个柱子旁。
两人隔着柱子,一个猜测,一个端详……
“昨夜的事,诸位大臣有何想法?”成文帝眯着眼,语调轻缓的问道,仿佛一大早震怒的人不是他。
城防统领孙胜上前跪地到,“皇城境内,天子脚下出现这等惨案,臣……难辞其咎。”
成文帝一言不发的盯着他看着,视线有扫向了周围的众人,“你的确难辞其咎,这等弑杀之人,潜入京都,随意刺杀太医院太医,身为城卫统领,你竟然丝毫不知,那朕要你还有何用!?”
孙胜立刻叩首,“臣……罪该万死。”
“父皇,孙统领多年为皇城安危操劳,望父皇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再给他个机会吧。”太子周泽恒跪地说道。
二皇子周泽康横跨一步出列,“父皇,孙统领此番的确有罪,如今到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协助刑部彻查此案。”
“自古法不枉情,若是人人都用忠心赤城抵罪,那这世间可还有真正的道理可言吗?”三皇子周泽明朗声道。
成文帝端坐在宝座之上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几人停了嘴,他才说道,“用不着忙着请罪,朕瞧着你也是有点本事的。”
孙胜提着的心稍稍回落,刚想谢恩便听到,“朕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是你不能协助刑部尚书破案,朕定不会饶了你。”
“臣……叩谢圣恩。”挣扎了一番,孙胜沉声说道。
“南下的事情也等到此事解决之后吧。”
说罢,成文帝便起身离开了,江楚杭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刻意露出了半截衣袖,噙着一抹笑离开了。
曹玗希的目光停留在那截湖蓝色的衣袖上,眼底泛起了波澜,直到大殿内的人都走光了,她才转身离开。
走出了大殿,她的脑子里还在不停的想着刚才看到的那截衣袖,到底是何人能够得到皇上的许可听政,但却要躲躲藏藏。
回到了御书房,江楚杭刚一进门一盏茶杯就应声而碎,屋内侍候的人都被遣散出去,江楚杭便只能自己蹲在地上将碎了的瓷片捡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臣……惹皇上生气了?”江楚杭拱手问道。
成文帝抬眸看了看,将桌上新的茶杯往前推了推,江楚杭瞥了一眼,一动不动,成文帝等了一阵,眯了眯眼,也不知是不是气的,竟也是笑着咒骂道,“没一点眼力价,还不赶紧的。”
江楚杭闻言只能上前倒了一杯清茶推了过去,成文帝盯着他上下左右看了看,“成太医昨日说你被刺伤了?什么人能伤了你?”
“臣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没人伤得了我。”江楚杭淡淡的说道,面具遮盖下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去守着暖炉坐会儿,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成文帝叹了口气说道。
江楚杭走到暖炉旁端正的坐在那里,成文帝看了看他,便将自己的鞋子一脱,盘腿坐在了软榻上,“随意点,朕今日就只是找你话家常的。”
江楚杭便也将鞋子一脱盘起了腿,“皇上想问什么?”
“你有多久没叫朕,舅舅了?”成文帝扬眉问道。
“臣从小就不会叫舅舅,皇上是想问,臣何时会叫舅舅。”江楚杭弯弯的眉眼,看似在笑,却也是笑里藏刀。
成文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着,“也就只有你有这个胆子了。”
“臣胆子大,随了娘亲了。”江楚杭说道,丝毫不在乎自己的话会让成文帝有何想法。
成文帝闻言目光里透出了点点的怀恋却也是转瞬即逝,“罢了,回去好好休养吧,别在劳心费神了,小小年纪就一副残破身躯怎么能行。”
江楚杭起身拱手,嘴角微微翘起,“臣明白了,那臣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成文帝手里拿着江楚杭倒了茶的茶杯,将茶一口饮尽,杯盏摔了出去……
走出门的江楚杭听到杯盏破裂的声音,唇角微弯,走到了来福公公面前,“来福公公,下次让烧制瓷器的人注意点,做几个经得住摔打的茶盏送来。”
来福公公赶忙摆了摆手,“小侯爷,老奴送你出宫吧。”
江楚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跟在来福的身后,前行没多久便遇到一个身形修长,面容冷峻,英眉上挑的男子持剑迎面走了过来,两人错身而过。
江楚杭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来福公公,此人为何可以持剑入宫?”
来福看了看,微微一笑,“此人名为韩场,师从剑圣顾清恩,如今是皇上亲封的持剑侍卫。”
“师从名门,也就是说剑意高超,那你说,成太医满门是不是就是他杀的。”江楚杭眼瞅着那人进了御书房,淡淡的问道。
“哎哟我的小侯爷,我的小祖宗哟,韩场是圣上才封的佩剑侍卫,专门保护皇上安全的,没事去杀个太医做什么。”来福有些惊恐的说道。
江楚杭目光悠远的看着紧闭的那扇门,慢慢悠悠的开了口,“也是,没必要的事。”
御书房内
“东西找到了吗?”成文帝眯着眼问道。
韩场单膝跪地,“并未找到。”
成文帝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废物。”
“臣将成家彻底翻了一遍,没有遗漏任何角落,或许根本就没什么信件。”韩场低头冷声说道,语气中的笃定,让成文帝将目光投了过去。
“既然没找到,为何不一把火把他烧了。”
“昨夜成家上下十几口人一朝命殒,若是在起一把大火,只怕会留有痕迹引起恐慌。”韩场说道。
“若是真有信件,你怎能保证不被人发现。”成文帝目光沉沉的的盯着他问道。
“臣都找不到的东西,这世上估摸就没人找得到了。”韩场不卑不亢的说道。
成文帝目光停留在韩场身上,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半晌过后,“你退下吧。”
等到韩场离开,一个影展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成文帝闭了闭眼,“去再搜一遍那个院子,如果什么都找不到,就一把火烧了。”
“是。”
“派人盯着韩场看看他都跟谁有接触。”成文帝说完便摆了摆手,影展便退了下去。
出了宫门,江楚杭便独自在街上走着,没走多远他便拐进了一家杂货店,店小二见有人进门便快步迎了上去,“这位公子要买些什么?”
江楚杭此时已经将带着的银质面具摘了下来,他随意的看了看,倒真像是个往来的商人,“你这里有品质好一点的饰品吗,家中长者将要过寿,想着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