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破碎的簪子
“又或者,你有本事也可以直接冲本将军来,本将军也好让你开开眼,知道知道什么是曹家军的气节。”
郑财盯着曹玗希半晌甩着袖子离开了,曹玗希后退几步,贴着墙一点点滑坐在地上,她的手?紧抠着?地面,划过丝丝血痕。
直到第二天夜里,曹玗希也没有等来郑财,不过审讯似乎也停了下来,一切就像是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与此同时,江楚杭披星戴月一路奔袭,终于赶了回来,他从后门入了侯府,换了件衣服带上无念策马自靖安侯府出,一路疾行来到了刑部大牢外。
狱卒见人策马而来,立刻戒备起来,江楚杭到了门外停下了马,无念立刻翻身下了马,从怀里掏出了令牌,“靖安侯府世子在此,谁敢造次。”
狱卒闻言立刻跪地,江楚杭下了马,径直往里走,郑财听到手下的汇报立刻走了出来,“江世子。”
江楚杭盯着他看了看,郑财恍然间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半晌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却在触及到对方毫无温度的眼眸后,吓的垂下了头。
“本世子今夜前?来,是为了见曹玗希,带路吧。”江楚杭懒得跟他废话?,如果他所料不错,如何处置曹玗希,恐怕就要在今夜有定论了。
郑财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世子爷,曹玗希乃是重犯,任何人不得见。”
江楚杭闻言视线飘过,轻笑一声,“若本世子定要见,郑大人准备如何啊?”
“还请世子爷不要为难下官。”郑财眯着眼说道?。
江楚杭看了眼无念,无念立刻上前?,拿出了一块令牌,“如朕亲临”几个大字,让郑财心底一跳,立刻跪地,一股凉风从他后背直窜而上,平白的惹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此,可以见了吗?”江楚杭淡淡的几个字,让郑财心跳如雷,额间的冷汗顺着流了下来。
“可,可以,世子,请。”郑财咬着牙起了身,侧身让开了位置。
几个人来到了曹玗希的牢房外,曹玗希恍然偏头,在看到江楚杭的瞬间,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直的盯着他半晌没有眨眼。
江楚杭回望着?她,开了口,“都退下。”
郑财刚准备说什么,无念就举起了令牌,郑财只能咬着牙视线在曹玗希和江楚杭之间流转了一瞬带着?人退下了。
江楚杭让无念也随着退了出去,他一个人推开了牢房的门,一步步走进了牢房内,不过短短数日,曹玗希竟然生出了一缕白发,那白发与青丝纠缠在一起,格外的惹眼。
直到江楚杭走到了曹玗希的面前站定,曹玗希才像是回过神一般,她痴痴的仰头看着?他,眸光中带着?光亮,“你来了。”
江楚杭垂眸看着?她,没有言语,曹玗希自顾自的笑了笑,微微偏了偏头,“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让我再见你一面,老天对我终究还不算太无情。”
这几日没有等来皇上要见她的消息,曹玗希便知道自己的下场了,她也没什么好执着的了,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只是想不到,她曹家的一世英名,最终竟然真的断送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愿到了地下,父母不会怪罪自己。
这还是江楚杭第一次看到曹玗希如此憔悴,长发披散,眉眼里原本的坚毅变成了平静和柔和,卸去了盔甲的镇远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寻常的女子。
见江楚杭不说话,曹玗希抬眸看着?他,半晌轻轻一笑,“我之前?的确不想要嫁给你,不是因为你被外界谣传为病秧子,命不久矣,只是我早就认定自己会孑然一生。”
“只是没想到你会是孟杭,会是那个不知为何闯进我的生活里,让我开始动摇的那个人。”
说着曹玗希轻笑一声,眼泪从眼角滑出,她抬手擦去,“你说你会去退婚,侯爷说我得偿所愿,可我却不是这么想的。”
说着,曹玗希扶着墙起了身,江楚杭目光下垂看到了她沾满血污的十指,眼底泛起了波澜,“你送给我的簪子碎了丢了,我后来回到战场上去找了,却在也找不到了。”
曹玗希周身环绕着?即将破碎的撕裂感,江楚杭抬起了手?,曹玗希向后退了一步,任凭眼泪滚落,这还是她第一次不想那么坚强,人生只此一次的脆弱,留给这个人,也是好的。
曹玗希轻眨了眨眼,唇畔微动,“江世子,你我之间就如同这碎裂的簪子,丢了碎了,再也回不去了。”
“我这一生,终究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想要做的事,想要护的人,想要光耀的门楣,到最后都是泡影。”
说着,曹玗希便背过了身,瘦弱的肩膀终究不似往常那般挺立,“你我之间,今生得见,是我的幸事,今日一别,望君珍重,好生活下去。”
江楚杭看着?曹玗希垂落的肩膀,眼眸里划过了难言的复杂,半晌抬手摘下了自己头上戴的簪子,走到曹玗希身后,抓起了她散落的头发,曹玗希一愣想要回头,却被江楚杭按住了。
“别动。”
江楚杭亲手?将曹玗希的长发挽起,替她戴上了自己的玉簪子,随后将曹玗希搂进了怀里,曹玗希的后背紧贴着?江楚杭,她眼底轻颤,刚准备挣脱开便听到。
“让我好生活下去,你就自己先活着。”
说罢,江楚杭就松开了曹玗希,曹玗希轻眨了眨眼,转过身时江楚杭已经离开了,曹玗希抬手触碰到了发簪,眼底泛起了波澜。
江楚杭沉默着?一路走了出去,郑财在外焦急的等着?,见到江楚杭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世子既已见完,臣便恭送世子。”
江楚杭闻言盯着郑财看了看,直把对方看的汗毛直立他才移开了视线,出了刑部大牢,江楚杭回头看了看,无念跟在他身边有些担忧。
江楚杭看了他一眼,“我让你做的事,如何了。”
“青羽姑娘的尸体已经妥善下葬了,就葬在她父母身边。”无念低声说道?。
江楚杭缓缓仰起头,今天的月色很美,他翻身上了马径直打马朝皇宫的位置奔去,无念见状暗叫一声不好,跟了上去。
宫内早已到了门禁的时刻,眼见有人骑马而来,守城侍卫立刻拔出了武器,韩场作为今夜的守卫遥遥的看到了来人是江楚杭,立刻抬手制止了其他人的动作,他径直飞跃下了高楼,几步走到了江楚杭的面前。
这时江楚杭正巧翻身下了马,韩场拱了拱手,“江世子。”
“开门。”
韩场闻言后退了一步,拱手到,“世子,深夜擅闯皇宫,不明智。”
江楚杭闻言眉头一动,上前?一步,“韩统领大可不必担心,出了任何事都跟你没关系。”
无念此刻也打马而来,他翻身下了马,“主子。”
江楚杭伸手?把无念手里的令牌拿了过来,“韩大人需要看一眼吗?”
韩场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侧了侧身,“江世子,请。”
江楚杭翻身上了马打马进了宫,无念站在原地半晌无奈的上马往靖安侯府赶去,今夜之事必不能善了,但求侯爷能够有办法。
来福公公听到侍卫的禀告吓了一跳,靖安侯世子这个时候进宫,无论是为了什么,都是大事,他赶忙进了御书房,周承业此刻正背手?站在窗边,来福小心的走过去,“皇上。”
“皇上,江世子夜闯宫门,手?持令牌,打马进宫了。”来福越说声音越小。
这江世子若是有要事便罢了,若是没有,此番举动,恐怕……想到这里,来福小心翼翼的抬眸偷偷看了眼周承业。
他原本以为周承业会震怒,可这偷瞄的一眼让来福愣住了,周承业虽然未曾表露任何情绪,可他的眼中似乎是带着?怀念。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通秉,江楚杭已经来到了御书房门外,周承业闭了闭眼,语气沉沉,听不出喜怒,“让他进来。”
来福小心的退了出去,看到江楚杭他几步走了过去,把方才的换乱藏了起来,转而关切的问,“哎哟,我的世子爷,这夜深风露重,怎么也没穿个披风啊。”
江楚杭闻言轻笑一声,“着?急入宫面圣,忘记了。”
来福闻言向前?一步,压低声音,“世子爷,皇上最近几日十分烦忧。”
江楚杭闻言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指点。”
江楚杭脚步没停推开门进了御书房,屋内燃着?清香淡雅的香,将江楚杭周身的冷冽血腥冲掉了大部分。
江楚杭朝周承业跪地行礼,“臣,参见皇上。”
周承业背对着他没有说话,江楚杭也不开口,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周承业深吸了一口气,“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臣今日前来,是为了曹玗希的事。”
听到江楚杭这么说,周承业眯了眯眼,“她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
“她的事确实轮不到臣管,可事关西北,臣不得不管。”
“好,你便好生说说,你要怎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