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燕梨怔忪地望着顾夫人踉跄离去的身影,不知?道自己的做法是对还是不对。

如果阿珩有?一天,想要?见到自己的母亲呢?他人生中?缺失的那么多情感,她可以帮他补足吗?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要?时时掌握顾夫人的动向才是。

她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封信,仔仔细细地蜡封好了信封才递给弄影:“把这个送去安南伯府,记住,务必要?亲眼看到这封信松到我爹手上,知?道了吗?”

弄影点点头。

燕梨淡淡舒了一口气,燕老?爷经商多年,走南闯北,手下能人不少,把顾夫人母女交给他她也算放心。

顾夫人的事情总算是解决地差不多,燕梨对着镜子拍拍脸,让自己重新露出笑容,这才去找了顾珩。

“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她声音里带着轻松的笑意,听不出一丝不愉来。

“还差一点。”顾珩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笑意,“阿姐等我一等。”

“没?问题。”燕梨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你专心处理你的事务,不要?管我。”

“嗯。”顾珩点点头,悄悄把背挺得?更直了一些。

燕梨一手托着腮,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他身上。他瞧起来和七年前几乎天差地别,可还是那么好看。

更像一个男人了,燕梨偷偷想着。

不再是清瘦高挑的少年身形,肩膀看起来宽阔了许多,面部的轮廓立体了很多,鼻梁和眉骨间陷下去一个好看的阴影,承载着他动人心魄的眼眸。

顾珩年少时眼型略圆,眼睛又格外的黑白分明,抬眼看人时水光粼粼,总给人一种天真纯善之感——因为这燕梨还一度以为是系统找错了人呢。

而随着他年纪渐长,虽然上眼睑还保留着那个圆而流畅的漂亮弧度,可眼角渐渐向下长出了两个小勾子,眼尾也略略飞扬起一抹惑人的弧度,竟长成?了个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唯有?眼瞳一如既往的黑白分明,配上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倒像是自带了眼线。在他不凶人的时候,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德福,都像是诉说了一段深情的往事。

真是比她见过?的所有?男明星都还要?好看。

燕梨忍不住想,就算没?有?现在的身家地位,只凭这副皮相?他也能迷倒不少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吧,也难怪柳安忆跟失心疯了似的。

她又想起那次宫宴,各家贵妇人身边都带着好几个花枝招展的美?貌小姑娘,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她那时不在意,现在回想起却?觉得?心里老?大不自在。

燕梨很是清楚那些世家的臭毛病,要?是祖上不显,便是皇帝他们也是瞧不上眼的,哪怕是迫于形势认了怂,通婚联姻时首选的对象还是门当户对的士族。能让这些人如此热衷于进宫,除了顾珩前所未有?的强硬手腕外,许多小娘子被他那张脸迷得?芳心暗动恐怕也是一大缘由。

这么多又漂亮又能带来助力的小娘子,要?是别人早就喜不自胜地左纳一个右纳一个了,到时候后宫佳丽何止三千,还好是阿珩。她又有?些骄傲,又有?些庆幸地想着。

燕梨深知?她自己由于父亲的影响,对亲密关系——尤其是伴侣关系潜意识里就有?着一种难言的抗拒,如果不是顾珩多年如一日的坚持,他们一定走不到今天。

她看着看着,便不由自主地弯起了眼睛,今天因为顾夫人而带来的坏心情也也都一扫而空。

顾珩被她看得?耳垂鲜红如血滴,他拿出了自己都要?敬佩的自制力,这才硬生生把桌案上的事务通通完成?——除了字迹越来越乱之外,一切堪称完美?。

最后一个字写完,顾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最后一捺写得?又狠又重,还不小心滴了个朱红的墨点上去,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又是羞愤又是欣喜地看向燕梨,抗议地绵软无力:“阿姐,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燕梨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直愣愣地看了他快要?小半个时辰,她“唰”一下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苍白解释:“我就是,就是,就是一时发呆,呃,想,想点事情。”

“行吧。”自觉看透一切的顾珩宽容大度地接受了她的鬼扯,跑过?来牵着她的手,像个献宝的孩子一样,“阿姐,我去带你看个好东西。”

“什么东西?”燕梨努力淡定下来,随口问道。

顾珩看起来有?些骄傲的样子:“我的内库!”

什,什么东西??????

燕梨瞳孔地震,怎么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也耍起了流氓?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一点不害臊的顾珩,无法想象这个平时稍微肢体接触一下子就脸蛋通红的家伙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

她觉得?自己认知?都要?错乱了,他们这才确定关系不到一天时间呢,这家伙就要?给她看这么私密的东西吗!!!!!

老?天爷,这还是保守的封建社会吗?她怕不是穿进了美?剧!

“阿珩,”燕梨干笑,勉强道,“这,这不大好吧。”

“没?有?什么不好。”顾珩用他溺死人不偿命的桃花眼深情地望着她,“我的一切都是阿姐的。”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感人,但我也不急着要?你的这个啊!

“阿珩,”燕梨拽住他,苦口婆心,“我觉得?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让顾珩的神情低落下去,湿漉漉的眼睛一片黯然:“阿姐不想要?我的东西吗?到了如今阿姐还要?和我见外吗?”

燕梨欲哭无泪。

我不是要?和你见外,但是你这也太不见外了吧!而且明明是你自己耍流氓,怎么还要?做出一副我欺负了你的委屈样子?

果然,男人是不能相?信的。燕梨神情恍惚地想着,恍惚地被顾珩拉着走了。

她真的很没?有?出息,只要?顾珩一摆出这种可怜兮兮的神情,她十有?八九就要?妥协。

燕梨一面跟着他走一面内心挣扎一面又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怕什么?她一个新时代女性,岂能被几条内|裤吓破了胆?反正迟早也是要?坦诚相?见的,就当是预习演练了。

......但是这还是进展太迅速了吧,呜呜,难道封建思?想竟是我自己吗?

她一路安慰着自己,精神陷入了剧烈的激荡之中?,并?未发现顾珩带自己走得?这条路似乎有?些不对劲。

“到了。”顾珩压抑着激动,把一串钥匙递到了她的手上,“阿姐,就是这里了。”

冰凉的钥匙放在手心冻得?燕梨浑身一激灵,她望着眼前高大的库门和两边巡逻把守的侍卫太监,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顾珩再怎么变态,也不至于专门找一个大房子收藏自己的内|裤还找一堆人看守,还这样领着她来参观吧?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顾珩,他面上仍是没?有?一丝异常之色:“阿姐,我们进去吧?”

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惊悚,燕梨谨慎地点了点头。

两个小太监费力地拉开了大门,燕梨庄严而又严谨地向前踏了一步,随即就被闪瞎了眼。

——不是被不可描述地东西闪瞎了眼,而是被数不清的金银财宝闪瞎了眼。

燕梨再度瞳孔地震!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她震惊无比摸不着头脑之时,一阵极具冲击力的大笑声放肆地爆发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历史真的太差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历史知?识匮乏就算了黄色废料倒是丰富的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燕梨:“......”

她咬牙切齿:“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简,简而言之,内库就是皇帝的小金库。”

系统一板一眼地棒读道:“内库,皇宫的库府,其中?财产归皇家私有?。”

燕梨:“......”

系统无情补刀:“跟那个‘内|裤’一点关系都没?有?哦。”

燕梨:“......”

虽然这个乌龙只有?一个半人知?道,但她已经觉得?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社会性死亡。

“所以,”她阴恻恻的磨着牙,“你早就知?道阿珩是什么意思?,但一直不说看我笑话??”

“啊,你说什么?”系统不存在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反应迅速地装傻,“哦,我知?道我电灯泡,我走了,不打?扰你们。”

燕梨恨不能把它揪出来打?五十大板。

她脸上的神情似羞恼似气怒,总之绝对和开心搭不上关系,顾珩心里一下子就打?起了鼓:“阿姐......不喜欢吗?”

“啊,怎么会,”燕梨后知?后觉地双眼绽放出金色的光芒,“我很喜欢啊!”

这不是安慰人的假话?,世上没?有?人不喜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

仗着顾珩不知?道,燕梨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羞耻的胡思?乱想抛在脑后,她脸皮很厚地调笑人家:“这是什么意思??上交小金库?”

顾珩羞赧地点点头。

皇帝的内库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里面除了前朝历代皇帝的积累还有?顾珩这些年征战所得?的战利品,具体价值多少燕梨算不出来,反正绝对比系统抠抠搜搜给得?五千万多得?多。

系统:......行吧,都是我的错。

“这里主要?是一些珍宝。”顾珩给她介绍,“金银那些在另一个库房,大概有?......三十六万两金子。”

燕梨很没?见过?世面地倒吸一口凉气。

顾珩很骄傲的样子:“阿姐想干什么都是够的,想再修建一所宫殿也可以。”

“打?住。”燕梨制止了他,“这个话?题再进行下去就是妥妥的昏君和妖妃了。”

顾珩忍不住笑了:“阿姐放心吧,修一所宫殿而已,根本?伤不到朝廷的根基。现在战后初定民间尚未完全?恢复,等过?个几年休养生息一阵子,库中?的金银只会更多。”

“我不需要?这些,”燕梨真怕他现在脑子一热就要?去修宫殿,就算钱够,新朝初立皇帝就先忙着给女人修宫殿又算是怎么回事,听起来就很不明君,“我在长信宫住得?很好,你知?道我这人懒,你就是修再多宫殿我也懒怠一个个住过?去,太麻烦了。”

“我知?道了,阿姐。”好在顾珩对修宫殿并?没?有?什么执念,很快就被她说服,“阿姐可以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就带回去。”

最外面一间除了一些金银珠玉外就是绫罗绸缎,燕梨不是很感兴趣,又往里走了走。

她大开眼界。简直有?种逛博物馆的感觉,区别就是不仅可以零距离接触,还可以带回家。

瓷器、珠宝、玉器......无一不精美?逼人巧夺天工,根本?就没?有?不喜欢的。

燕梨叹为观止,只要?稍一想想这些东西都可以属于自己,恐怕被埋了三十年的人都能起立诈尸。

顾珩道:“钥匙已经都给阿姐了,等回去后我便让人把账本?送来。”

他神情愉悦又郑重:“以后就由阿姐来帮我打?理内库,可好?”

燕梨没?忍住又想歪了一秒。

她唾弃了一下思?维过?于活跃的自己,看着顾珩道:“你可想好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

“不需要?想。”顾珩道,“阿姐顾虑我皇帝的身份,而我会尽力打?消阿姐的顾虑。”

他深深地看着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所有?的软肋,都可以亲手放在你的手上,只要?你愿意多相?信我一点。”

因为你才是我,最大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