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彼此心知肚明
萧珏本来都已做好了挨骂的心理准备,想着依他父亲的脾性定会坚决反对,哪怕是责令让他休妻也不是不可能。
可……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老头子竟这么轻易的便认下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珏心中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珏突然福临心至般,瞄了一眼萧焱,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故作哽咽道:“回父亲,恕孩儿暂时无法将她们母子领回家来!”
“为何?”桓王一拧眉,做势要发怒:“那可是我萧家的血脉,岂可任由流落在外?你若是不想承认那女子的身份,大可待她生产后再将人赶出府去另娶,现下必须将我萧家血脉迎进回门来,没得商量!”
“父王息怒,并非儿子不愿承认她们母子的身份,实在是……实在是……”萧珏原先还存了故意在父亲面前膈应萧焱的心思,现在一想到方圆和她肚子里幼小的孩儿,竟是当真湿了眼眶。
“只是什么,还不快速速说来!”
桓王瞪着眼,一股子霸气压得立在他身边的萧焱有些喘不过气。
到了这个时候,萧焱哪里还看不出来,这萧珏特意赶在这时候回府,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也不傻,心知萧珏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便率先打岔道:“父王,既是二弟不愿说,想必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您就不要再逼他了吧!”
“父王是在关心我,大哥又何必如此紧张呢?”见萧焱这个反应,果真是心虚的不打自招了,这不,只需略一试探就乱了阵脚。
萧珏心中哂笑,他这个大哥,还真是空有一腔野心,脑子却是个跟不上的,仗着自己桓王府嫡子的身份在外行的那些事,不说也罢。
两兄弟你来我往的暗自斗法,对于在权力斗争中心周旋几十年的桓王来说,哪还能看不出来。
但他似乎并不打算插手,只笑了笑,道:“既然老二暂时不想将你妻儿接回来,那便过一阵子再说吧,不过,务必记得在孩子出生之前将人迎回来!”
萧珏低着头应下,心中却是对桓王今日屡次退让的态度生出些许疑虑。
他是清楚自家父亲是个什么性情的,这一次两次的和稀泥,未免太过反常了些。
莫非……
思及此,萧珏立即将心中可怕的念头压下。
此事非同小可,务必慎之又慎。
父子几人各怀心思的又寒暄了几句,萧珏便借口归途奔波劳累,先行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门,萧珏便叫来许力,低声向他交代了几句,又催他速速快去。
许力出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桓王便命人套了马,孤身径直往宫内去了。
萧珏在书房内有些坐立不安,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定下心来着手处理其他的事。
傍晚时候,许力几乎是和桓王一前一后进的门。萧珏听完许力事无巨细的汇报后,心底总算是有了点谱。只是,这似乎更坚定了他想要置身事外的决心。
至于萧煜那边,他反复思考之后,还是决定暂不透露。毕竟,圣意着实难测,万一这一切并非他所猜想的模样,他也承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萧珏回到桓王府的第二天,又收到了匿名信。
这次,萧珏并未着急忙慌的打开,先是与许力打赌猜了猜里面的内容,待拆开一看,还当真料了个八九不离十。
看来,坐不住的并不只有他萧珏。
到了信上约定见面的这天,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萧珏先是让许力远远的跟踪了萧焱,自己又特意很晚才出门往信上说好的地方走。
到了信上说好的酒楼,刚踏进去,便有小厮模样的人迎上来领路。
萧珏一言不发的跟在那人身后,穿过往来熙攘的大厅,进到后院里面又拐了好几个弯,才到了一处栽满翠竹的小院。
领路人恭敬的退下,萧珏先是不动声色的环顾下四周,敏锐察觉到暗地里藏着不少高手,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分明他才是被拿住心上人受到胁迫的那个,怎的反倒防他跟防贼似的?
莫不是清楚这些人不敢在上面那位眼皮子底下对他下杀手,他险些都要担心自己有来无回了!
看来,今日之行,那位太子是志在必得。
推开雕着翠竹的院门,萧珏缓步往里,又不紧不慢的进到四面大开的厅堂内。
将将踏入,入目便瞧见一位身着紫色衣衫的男子背对而立。
男子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道:“二堂弟,好久不见。”
萧珏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未显露出半分,只故作惊讶道:“太子?这……这倒是叫臣弟有些看不懂了,原是太子命人绑了内子么?”
太子没料到萧珏上来就质问此事,想到萧焱那个不争气的东西,眸色沉了沉,脸上仍是挂着和煦的笑容:“今日约了二堂弟出来,就是想为此事特意向你道歉,都是底下的人眼拙不会办事,这才错将弟妹绑了来京城!”
“错绑?”萧珏倒是低估了太子脸皮的厚度,闻言也懒得继续跟他虚与委蛇,“既是错绑,那就还烦请太子殿下速速命人将内子送还给臣弟才是!”
太子眸色阴沉的看了萧珏,自顾自坐下倒了杯茶,喝了口才又漫不经心的开口。
“二堂弟急什么,本太子听底下人说弟妹查出怀有身孕,这不,做哥哥的也是一片好心,特地让人挑了个清净的地儿供弟妹休养,等弟妹身体好些,自会让你们一家团聚。”
“太子殿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咱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萧珏也寻了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不紧不慢的品起来。
太子愣了一瞬,迅速适应了萧珏的直接,笑道:“二堂弟果真直爽,即是如此,做哥哥的也不藏着掖着了。”
萧珏正腹诽你藏着掖着的还少嘛,便听到太子继续说:“听闻前些日子老七南下找过你,不知所为何事?”
“还能有何事,不过是与太子殿下目的一致罢了。”萧珏摇头轻笑。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太子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试探。
“二堂弟又怎知本太子有何目的?”
“原是不知,但今日一见,应当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萧珏索性仰头将杯中茶水一口饮尽,想着许力那边应当已经有些眉目了,便不欲再与太子周旋。
起身,作势恭敬的鞠了下身子,淡淡道:“臣弟理解太子心中所忧,对于此事,太子殿下大可放心,珏向来无心参与朝中争斗,只求隐居乡间田园,有妻儿相伴,安稳度日便足以。”
“若无它事,珏便先行告退了,殿下不必远送!”
话音落,没等太子再出声,转头便扬长而去。
徒留太子立在原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待到萧珏的身影消失,太子寒着脸冲空气叫了声,一道黑影便飘了进来,在接到明确指示后,一闪身,又不见了。
另一边
方圆被关在屋子里吃了睡睡醒吃,她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
墨色除了每日按时送饭菜,已经不再跟她说任何话。外面始终没别的动静,不怪她胡思乱想,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萧珏忘记了。
方圆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心里憋得慌。
萧珏现下应该还不知道他快要当父亲了吧,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做呢?
这都十几日了还没人来救她,萧珏是不是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接着哭声越发响亮,像是要一股脑将近半月来的害怕和委屈统统发泄个干净。
方圆正哭得起劲,耳朵突然捕捉到门外响起锁链碰撞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以为哭得人心烦了有人要来收拾她,立马害怕的噤了声。
谁知,门外竟飘进来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夫人,别停,继续哭!”
方圆一时没想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但本能的继续嚎啕起来,一边哭一边起身走到门后面躲起来。
没过一会儿,只听嗒叭一声,接着有人轻轻推门而入。
方圆还在哭,却是忍不住探头出去,一眼对上许力,欣喜的险些叫出声来。
“夫人,主子让我来救您了,咱们快走吧!”
“萧珏呢,他怎么不来?”方圆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小心翼翼的拽着许力往出走,一边惦着萧珏。
许力不得不腾出些许注意力来,“主子已经查到是谁绑的您,正与那人纠缠呢,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说!”
方圆无声点点头,提着心紧紧跟着在许力身后。
出了房门,方圆正忧心要如何避开那墨色,突然腰间一紧,只听许力道了声:“夫人,得罪了!”
接着,整个人被带飞。
方圆吓得险些尖叫出声,下一秒及时止住,只紧紧闭着眼不敢往下看。
耳边一阵疾风呼啸而来,方圆感觉到揽着她的许力身形一滞,紧接着便是下坠的失重感,她猛地睁开眼,瞧见许力身后插了一支箭。
“有人追上来了,怎么办?”方圆颤抖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