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于归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叫冷星羽。
她是云城一中的骄傲,天才机械师,最喜欢改装机甲。
一个整天和机油金属打交道的女孩,很轻易地被一身艺术气质的郁国风吸引,婚后,她放弃了自己的热爱,全身心帮郁国风建起画廊。
怀孕之后,郁国风找了周薇当秘书,冷星羽则安心在家养胎,并开始研究一些郁国风不懂的东西。
肚子最大的时候,冷星羽去了几趟帝星,郁国风猜测可能是那几趟星际旅行让她受到了辐射,以至于郁归产生了基因缺陷。
冷星羽难产而死后,郁国风收拾她的遗物,只搜出一个被锁住的密码箱。
前面的故事于归知道的差不多,立刻追问,“密码箱呢?”
郁国风搓了搓手,“只要画廊的资金到位,我立刻就给你。”
于归磨了磨牙。
一个字,绝。
太绝了。
女儿死了,老婆疯了,还能这样冷静地要投资。
慕斯年道,“账号给孟管家就行。”
于归嘴唇动了动,“我会还你的。”
慕斯年,“嗯,记得工资卡给我。”
得到慕斯年的承诺,郁国风神情轻松,几乎有些雀跃地离开慕家别墅。
“不会给你添麻烦吧,”于归暗示慕家那些对慕斯年虎视眈眈的人,“他们会不会找你麻烦。”
“不会,”慕斯年耐心解释,“他们生意失败,忙不过来。”
于归定了定心,慕斯年又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于归抬眼看他,“林语的死,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有。”慕斯年道,“但我觉得,和杀死屠力的是一个人。”
于归舔了舔干涩的唇。
“我打算帮你办十八岁生日宴,就定在下周,好不好?”
于归,“啊?”
“听说你十八岁生日是在冷冻舱度过的,”慕斯年笑了笑,“来慕家这么久,该办一下的。”
于归对这些事没什么想法,但这时候提补过生日的事,很难不让人和刚刚周薇的嘲讽联系在一起。
“嗯。”于归紧绷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缓缓揉捏,整个人放松下来,往沙发里一靠,“随你。”
慕斯年满是伤疤的脸笑了笑,“你有什么想邀请的人?”
于归静了静,“李平。”
慕斯年道,“好。”
林语的死并未对外公布,但学校的假期又延长了一次,慕家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宴会、发请帖,十班的人都收到了慕家的邀请。
宴会就在慕斯年住的别墅里办,低调但隆重。
于归一早换上一件黑色的小西装,草率地套了个免系的领带就跑了出去,慕斯年正和孟师商量宴会的事,打量了一眼小绅士一样的于归,“领带不好看,换个领结吧。”
于归扯了扯紧绷绷的衣服,吐了吐舌头,“哪个松快点,我快勒死了!”
慕斯年轻笑,“领结舒服一点。”
于归双眼一亮,蹦蹦跳跳地去换了个领结,歪歪扭扭地系在脖子上。
慕斯年道,“过来。”
夜色浓艳,灯光四起。
慕斯年静静地坐在轮椅上,四周忙碌的人群变成无数虚幻的背影。
为了今晚的宴会,他特意戴了一副简单的银质面具,将脸上丑陋的伤疤遮掩地恰到好处。
薄薄的银质面具反射着灯光的晖芒,让慕斯年看起来分外神秘。
隔着忙碌的人群,慕斯年的目光静静地、温和地看向他。
他像一个体贴的长辈,处处维护,处处为别人着想,温柔地像一片朦胧的光芒。
于归难得没了叛逆的心,乖巧地走到慕斯年身边,慕斯年低了低头,他便心领神会地弯腰,屈膝半跪下来。
慕斯年伸出手,将他歪歪扭扭的领结解开,认认真真地重新系好,摆正。
男人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是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好看,手背上皮肤很白,和深红色的领结纠缠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于归的目光黏在男人漂亮的手指上,耳边听着男人温热平缓的呼吸,目光向上,是那张疤痕遍布的面具下,幽深平和的眼睛。
“看什么呢?”慕斯年轻声道。
“你挺好的,”于归的声音也很轻,耳尖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
慕斯年挑眉,“你才知道?”
漫不经心地调侃,春风化雨地消散了那点不好意思,让人格外舒服。
于归笑了起来,忽地有种冲动。
他想摘下慕斯年的面具,看看那张藏起来的脸。
这么想着,手已经伸了出去。
慕斯年将小巧可爱的领结正好,少年的手已然触到了脸上,慕斯年凝神,一把攥住少年不安分的手。
抬眼,四目相对。
下人们忙碌的声音轰然散去,整个世界静地只剩两双对视的眼睛。
掌心里的小手很软,于归不止脸上有婴儿肥,手也是软绵绵的,微凉,攥在手里说不出的舒服。
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呼吸间都是一股香甜的牛奶味。
他执着少年的手,少年半跪在身前,暧昧地好像要求婚一样。
慕斯年最先回过神来,低笑一声,“你在做什么?”
于归笑出一颗小小的虎牙,“慕叔叔,你的脸能治好吗?”
慕斯年挥开他的手,皮笑肉不不笑地说,“不能。”
于归,“让我看看呗,说不定我可以呢。”
慕斯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好像只是随口一问的词句里拒绝出点什么深层的含义来,静了几秒,他淡淡道,“你同学来了。”
沈小可是最先到的。
一进别墅,就看见他郁哥半跪在一个戴面具的神秘人面前,一脸荡漾。
神秘人还握着他的手,目光温柔,难分难舍。
沈小可:哦豁。
凭直觉,他猜到坐着轮椅戴着面具的神秘人就是传说中的慕斯年,心花怒放地想,他郁哥这是准备接受这个老男人了?
老男人饿魅力,郁哥终于体会到了。
于归被打断思绪,站起身来,笑着对慕斯年说,“那我先去接待同学。”
慕斯年嗯了一声。
沈小可提着精心准备的粉色礼品盒雀跃地奔到于归身边,“郁哥!你终于品到老男人的好了??”
于归:???
客人都是于归的同学,于归和大家打完招呼,脑子里绷紧的弦却始终在寻找李平的身影。
终于,宴会过了一半,李平才姗姗来迟。
似乎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李平放下礼物便站在角落里,拿着一块小蛋糕细细抿着,目光垂下,对眼前欢笑打闹的人群一点兴趣都没有。
于归弃了沈小可,笑容满面地挤到李平身边,“哟,你也喜欢吃酸奶蛋糕啊。”
“嗯,”李平打量着帅气的于归,眼底带笑,“很好看。”
于归满不在乎地扯了扯领结,松了口气,“上次的事对不起啊。”
他说的是在游泳池里堵人审问的事。
李平笑着说,“什么事,我只记得你给我抑制剂的事,谢谢你。”
于归笑了起来,“你这人也太客套了吧。”
李平用小叉子戳着蛋糕,闷声道,“习惯了。”
于归没话接了。
李平仿佛一个大写的聊天必尬星人。
尴尬地沉默了许久,见于归还是不打算离开,李平瞳孔闪了闪,“慕斯年对你好吗?”
“挺好的,慕叔叔可会疼人了。”
李平想了想,“嗯,那就好。”
于归:嘶。
好像什么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在关心他的私生活一样。
这天实在聊不下去了。
“我先去招呼别的同学,你先吃。”
李平点头,连个嗯的音都没有发。
太特么尬了!
于归尬的头皮发麻,走出不远,立刻警觉地回头。
李平依然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吃蛋糕。
宴会进行到一半,慕斯年才出场,他还是戴着那副银白色的薄面具,由孟师推着出来。
众人纷纷看向他。
慕斯年清了清嗓子,难听地仿佛玻璃摩擦的声音缓慢而稳重地飘进每一个人耳中。
“你们好,我是慕斯年,”慕斯年静静地看着众人或惊讶或好奇的反映,“你们大概都知道,小归和我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九十九,正因为如此,我才把小归接到慕家,想让他帮我缓解精神力的问题。”
“之前很多事在忙,一时疏忽,以至于有些关于小归的不好的传言,今天,除了为小归补办十八岁生日,我还要特别澄清一下,他只是我的恩人罢了,”芸芸众生里,慕斯年一眼便看见目光清澈,望着他一眨不眨的少年,“我有求于小归,愿意尊重小归的一切意愿。”
“小归是自由的,”慕斯年顿了顿,“如果他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当然高兴,如果他选择别人,我也会尊重。”
明明知道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未来着想,回应流言蜚语的客套话,于归却还是心动了一瞬。
自由、尊重、这些美好的字眼从慕斯年口中说出来,有种特别的使人信服的力量。
十班的人开始疯狂鼓掌,于归笑着在人群里一望,雀跃的心顿时一沉。
李平不见了。
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沈小可红着眼还在感动着,最先发现不对,凑过来问,“郁哥,怎么了?”
“李平呢?”于归望向人群外的慕斯年。
慕斯年立刻会意,低头跟孟师说了什么,孟师不动声色地离开人群,别墅大门缓缓关上。
少年走在别墅漆黑的长廊里,五指张开,将遮挡视线的长发捋开。
这是一处没有光亮的地道,黑暗却完全没有影响他的步伐。
李平在那副平平无奇的眼镜上按了一下,镜片成了两面小小的屏幕,无数复杂的代码在镜片上滚过,李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代码,机械道,“找到了。”
就在他刚刚站的地方,地下有一片空旷的空间。
系统根据回声推拟出地下空间的布局,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没有他要找的东西。
不应该啊,按照上一个间谍的消息,那份丢失的暗物质流体应该就在这里。
他往深处走了走,系统只扫描到几张图纸。
李平眯了眯眼。
如果那份禁忌的能量源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呢。
忽地,他想起郁归驾驶的恐怖宙斯。
恐怖宙斯虽然是外骨骼,但系统设计的十分可怕,需要能量巨大的动力才能运转。
他不知道郁归驾驶的到底是真的恐怖宙斯还是只是某个仿品,但假设,那是真的恐怖宙斯呢?
如果以那份丢失的暗物质流体作为能量源,恐怖宙斯的性能完全可以发挥到最强!
李平将那几份图纸复制完毕,慢慢退出实验室。
出口在慕斯年的书房的书柜后面,刚走出来,于归的声音就冷冰冰地传来,“你在做什么?”
李平一怔。
于归眯了眯眼,“你发现什么了?”
李平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他,“你知道这里?”
“我知道,”于归道,“我一直知道这别墅地下是空的,不过,那是慕斯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李平笑了笑,五指并拢,再次将垂落的头发拢上去。
那个姿势下,这平凡到毫无存在感的男孩忽地弥漫出一种沉重的杀气,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凝出一个冰冷的笑意,“于归,别挡我的事。”
郁和于,念快了,真的没什么区别。
于归神经紧绷,按着指环,将那点微小的区别完全地忽略了过去,冷声质问,“你是暗哨?”
李平瞄了一眼他的指环,按下眼镜上的另一个按钮。
纤薄的金属飞速从眼睛伸展开,将李平整个人覆盖其中,那副眼镜里竟有一架灰色的外骨骼!
于归没有多想,立刻召唤恐怖宙斯,灰色外骨骼破开窗户冲到外面,于归立刻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