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啊，求你了。”

“求你了，不要就这样，接电话啊。”

蒋亦峥的车还停在窦欣小区的楼下。车灯一直开着，却怎么也找不亮整个小区的景色。他偏头，看到几分熟悉的院子，想起了两个人在这里时的美好。

可心里那点空洞却在不断扩大。

以前，他只是远远看着季芊。当作一个陌生人般的相处，她甚至恐怕早就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个曾经被她的书信鼓励过多男孩子。

所以他就安静地，不争不抢。打算以此守护她一辈子。

当得知她死了的那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陷落于黑暗。他的天再也不会再亮起来了。从前她说过那些鼓励过他的话，也像是毫无用处的空口白话。

他后悔，他怨恨。

可当得知顾思琪是季芊的时候，他的那种不可置信，远超于惊喜和快乐。他从不觉得命运待他有多好，直到她的再次出现。蒋亦峥才明白，自己确实是被命运偏爱的人。

所以，这一次，他鼓起勇气走向了她。他明白这是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能，也不应该再把人放走。

但现在，他却又搞糟了。

明明将她刻在了心里，却为什么不能说？为什么害怕告诉她？为什么要让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才想着要解释。

蒋亦峥多么但系，再也找不到她，或者她再也不会原谅他。

正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上面的陌生号码让他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忍不住颤抖地按下了通话键，“喂。”

“是思琪姐她哥吗？我是唐唐。”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她呢？她联系你了吗？她还好吗，没事吧？”

此时蒋亦峥最担心的，是她的状况。其他的，他都觉得不重要。

唐唐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讪讪道：“刚才她给我发了一条微信，说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我有点担心，给她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关机了。”

“所以我冒昧向霁白要了你的电话。想要了解一下思琪姐的情况。”

顿了顿，“思琪姐没有跟你在一起？”

蒋亦峥突然又问，“她会不会去工作室了？”

唐唐此刻就在工作室，所以排出了这个选项。然后又说她人可能会去溧阳一品。可那是他们两个的婚房，蒋亦峥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即便如此，挂了电话，他飞一样地往回赶。

在车还没有停到院子的时候，他看到一抹微弱的灯光从房间里透射出来，他的心都跟着亮了起来。车子还离得老远，他就停住跑了回去。

却在手搭上门把上的时候，犹豫了。

这一次，他决定要坦白，只要是季芊能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无论她问什么，自己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季芊肯定会原谅他的。

可以当他兴冲冲打开门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么微弱的光亮，不过是他走时太匆忙，忘记关客厅的灯了。

那一瞬的寂静，像是一个张牙舞抓的怪兽，掏空了他所有的希望。他重重的倚靠在门边，不知道怎么办了。

蒋亦峥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声音冷到绝望，却依然带着焦急，“严特助，夫人找不到了。去找，快去找。”

翻边全世界，都要找到。

这一次，哪怕是黄泉路上，他也要找到她。

蒋亦峥没有踏进屋里，他无法待在那个地方，那个充满了季芊味道和身影的地方。

他扭头直接离开了房间，又让阿姨来家里守着，一旦有夫人的消息，立刻给他回电话。

而他自己，开着车在满世界的绕。

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只为找到一个出口。他的出口，是季芊。

从天黑找到天亮，回家的那几个路口，他走了上百遍。心里想着，刚才他可能开的太快了，所以没看到，现在再去看一眼，一定就能看见她的身影。

就这样劝解着自己，不断坚持地在家附近的路口寻找着。不一会又开到工作室看看。没有目的地地来回在两个地方折返。

他想不到，除了这些地方，季芊还能去哪。

在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会在这种时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打开微信界面，两个人的聊天界面停留在昨天晚上视频通话189分钟59秒。

那是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刻。

可再想起自己之前的决定，简直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引狼入室，把窦欣牵扯了进来。

他为什么会需要证明季芊对自己的感情。

无论她喜不喜欢他，他又能离得开吗？既然离不开，又管她是不是喜欢自己呢？

蒋亦峥觉得自己蠢透了。内心的躁郁让他狠狠地捶了两拳方向盘，不够发泄，他又锤了几下。直到手关节上打出了几个血痕，才悻悻停止。

但是手里的痛像是感受不到，他只觉得自己呼吸难耐。

那种失去她的痛苦，仿佛再次袭来。可是这一次，他甚至不能借酒浇愁。因为他要屏住十二分的精神，找到她。

再次启动车，又在路口来回开了很久。

天蒙蒙快要亮的时候，路灯都关闭了，路上还有些暗，看不大真切。

他开车向来很谨慎，但是今天他太着急了，速度始终很快。

突然，一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送货车直直向他逼近。

蒋亦峥有些失神，他愣了两秒，脚还在踩油门，车子一直在往前开。直到听见对方尖锐刺耳的喇叭声，吓得人一把方向盘，整个车子调转了一个方向。

路上有雪相当湿滑，他的车根本停不下来。

他害怕了，那种恐惧感让他脑子 一片空白。

砰。

车子直接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子上。

当严特助找到蒋亦峥的时候，他的手担在方向盘上，头靠着。整个人在安全气囊上一动不动，像是没了生气一样。吓得人腿都软了。

严特助打开门，一股浓烟冒出。紧接着是医护人员把蒋亦峥从车里拉出来。

担架上的人一把抓住严特助的手，嘴里只有一句，“夫人不见了，快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