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亦峥的失忆虽然是装的，可是他的脑子受伤却是真的。

每天伤口的复查都非常复杂，但因为有季芊这个好帮手，最让人头疼的病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做完每一项检查。

今天，护士又来通知做检查，“明天需要安排做一个核磁共振，最后检查一下其他的问题。”

蒋亦峥抱着手坐在床上，一脸的不配合，“这位护士小姐，麻烦你去问一下医生，他知道一个核磁共振的伤害有多大吗？”

顿了顿，语气更不好，“这个检查是必要的吗，除了检查一下其他的问题，还能有其他的用处吗？具体能解决一些非常重要的问题，还是就只是做一些常规的补充检查，可以不做吗？可以延后吗？”

蒋亦峥只是不喜欢自己像是一个实验品一样，在各种仪器上被人观察。

可护士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而是求助的眼神直接看向了季芊。

“太太，要不…你跟先生说一说？”然后留下一个时间和诊室的位置，跑一样地出了病房。

季芊神色淡然，学他的模样，也是抱着手看过去，“挺厉害啊，你是学过医啊，还是学过护理啊？”

“还是仅仅因为这家医院是你们蒋家赞助的，你就这样在病房里横行霸道，你是什么？流氓吗？还是跋扈富二代。”

蒋亦峥被她指责，可是脸上一点也没有觉得愧疚，反而淡定地回答，“都不是。”

“我是你老公。”

季芊后面还想说的话，通通给憋了回去。

眉头越皱越深，怒气陡然在她脸上开始扩散。

床上的人没有一旦表演的痕迹，伸出右手掌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逼着眼睛显得很痛苦，却什么都不说。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季芊一瞬坐了下来。

眼底的担忧是骗不了人的，即便她的口气没有那么温柔。但手里的动作却轻轻抚过他的手背，“我还是去叫医生吧。”

“没事，扶我躺着就行。”蒋亦峥的另一只手抬起来。

看他有气无力说话的样子，还有虚弱的动作，根本就不像是骗人的。可季芊明明是一只小狐狸，却还被眼前人骗得团团装。

蒋亦峥努力收敛着嘴角的笑，可依旧还是在往上翘的弧度。

季芊看着他很心疼，“好了，你难受我都能看得出来，你这样强颜欢笑的，我看了心里更觉得对不起你。”

她是愧疚的，尤其是在一切都解释得清清楚楚以后，她心头的愧疚就更是浮现得清晰。

可蒋亦峥突然睁开了眼，他不再佯装，表情也没有了痛苦。

只是定睛地看着床边上的人，用指腹将她眉心的褶皱给抚平掉。声音更是极致的温柔，“纤纤，你没有对不起我。”

“胡说，害得你住院，这就是我的错。况且你心里并没有别人。是我随便听信了别人的话，才打算离开你。我真的没有想到…”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想到。

无论是两个人从前的经历，他内心对她的思念，甚至是他对她的情谊。

季芊觉得自己像是在做过山车，忽高忽低的，现在终于落入平地了。

只是不知道这过山车是不是已经坐完，她终于可以和蒋亦峥过上幸福的生活，还是说这不过是现在平静的过渡期，更低谷的事情还在前面等着她。

“纤纤，我那天去找你的时候，我有多慌张，你或许根本不会知道。我从前有太多后悔的事情了，所以我不想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我。”

季芊将信将疑，总觉得这话更像安慰。

“我想过，等我找到你我一定要跟你解释，所有一切。可我又担心，光是用嘴说，你能相信吗？所以我得感谢这场车祸。”

她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手被人拉扯过去，放在胸口，死死抓着。距离有些远，她不得不靠近些。

蒋亦峥也稍微坐了起来些，两个人一瞬凑近，彼此呼吸一滞。

有太多情感的爆发口，在这一刻变成了无声的对视，她看着他，心之所向。

他看着她，执念过深。

可无论是什么，至少现在，两个人的眼中也只有彼此。季芊第一次那么勇敢地，捧起了他的脸。

口气里全是心疼，“我不想你那么说。”

“我一点也不感谢这场车祸。甚至我只是不停地在怪自己，永远那么冲动，永远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季芊眼眶突然觉得有些酸，越是酸得厉害，于是靠得更近，“蒋亦峥，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他摇摇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喉结。

蒋亦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粉嫩的嘴唇上，有些听不进去她说的话。

人还在继续，“你要是再一点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怀疑那么多，不会再把你丢下了。”

季芊没有等到回应，却等到了一个轻柔的吻。

被吓得直接退后一大截，又被人狠狠地拉拉回来，直接撞到了他的胸口上，头刚好枕在他的手背上。声音是从头顶传来。

却让她整个人都燥热。

“如果我早一点告诉你，我还能那么亲你吗？”

季芊也不知道。或许不能，她只会觉得蒋亦峥是个见色忘义的男人。并不会因为契约而隐忍，她可能会直接离婚。

而蒋亦峥非常了解她，直接说道：“你会毫无顾忌地离开我。”

“可这跟你早点告诉我真相有什么联系？”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从童年一直到现在，紧紧守护着的那个人始终将他当作 一段友情。根本不是他自己幻想的那样。

所以他至少得先让她爱上自己，将小时候那种把他当作小弟的情感摒除掉，才可以解开真相。

蒋亦峥却不打算告诉她，反正自己有一万种能让她头脑发昏的方式。而现在，他最想用的，还是紧紧地抱住她。

“纤纤，上一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应该回答我的？”

匐在他的胸口，能一下又一下听见他心脏剧烈的响动。她听得很认真，回答得很敷衍，“什么问题？”

“关于我们续约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