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表哥。”沈知鹤不?论何时见到顾言观,眼中总是充满憧憬和仰望。

白倾沅见了一阵泛酸,不?知自己该不该计较这些。她其实还是羡慕沈知鹤,可以时时大大方方地陪伴在顾言观身边的。

“这是去哪?”顾言观难得会问这些琐碎事。

“县主的衣裳洒了酒,我带她去后头厢房收拾收拾。”沈知鹤看一眼白倾沅。

瞧见顾言观目光也?循自己而?来,盯着衣上那一小摊酒渍看,白倾沅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随后,她便见到顾言观主动让出路来。

“多?谢顾先生?。”她假模假样做淑女道。

顾言观淡淡:“不?谢。”

直到走出老远,白倾沅才肯回头看一眼他,见他已朝另一个方向去,只留一个逐渐缩小远去的削瘦背影,孤独落寞。

她揪着心,问沈知鹤道:“你?表哥他不?吃酒宴吗?”

“表哥是要出家的人,吃不?得酒肉。”沈知鹤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依依不?舍之?情流露眼底,“听说灵泉寺上要求十分严格,本来表哥应是可以剃度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住持突然去了西郡,还得等?他回来才行。”

那可不,白倾沅心下得意,她就是为了拦住人,这才特意将住持请去西郡的。

“如此……我同你?打?听个事,可好?”她忽然卖着关子道。

“县主想问何事?”

“像你表哥这样的人,从前定也?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世家公子吧?那他上山隐居前,可有定过什么亲没有?”

不?怪白倾沅会这样问,照顾言观从前的身份和能力来看,哪个媒婆会不?想给他说亲呢?

沈知鹤听了微有些失神,“定亲倒是没有,不?过想结亲的的确不少。”

白倾沅刨根问底,“都有哪些人家想与他结亲?”

“我记得,从前荣安侯夫人倒是很喜欢表哥,常叫表哥去侯府玩耍,还有恭王府的王妃也?是,常带她家女儿登顾家的门……”沈知鹤说着说着,意识过来不对,“县主对表哥似乎很感兴趣?”

“感兴趣呀!”白倾沅坦坦荡荡,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顾言观的欢喜,“你?表哥可是我在盛都见过最有意思的人,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我都感兴趣。”

“是吗?”沈知鹤讷讷道。

她不明白白倾沅说的“感兴趣”是何意思,是单纯的欣赏,还是存了男女之?情?若是男女之?情,她又如何敢这样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再者,太后不是还属意她做皇后吗,她若对其他人有男女之?情,怕也?是不妥吧,谁会愿意为了一个要出家的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后位呢?

越想越是不通畅,沈知鹤默默低了头,不?再去揣测白倾沅的意思,而?是将自己的一腔少女心事都藏进了心底,安放妥帖。

待更衣结束,沈知鹤要带人回宴厅,白倾沅却突然捂着脑袋原地踏了几步,眼神迷离。

“怎么了?”

白倾沅靠在南觅怀里,声音软软塌塌道:“今早赶得急,没吃多?少东西,现下倒是有些晕乎了。”

“那是否需要休息?”沈知鹤体贴道。

“需要。”

白倾沅说着便往矮榻上栽,一头钻进软枕中,闭眼不起。

见她真的倒头就睡,沈知鹤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自觉地关上门,留南觅在屋里陪她。

而?今早亲眼见证白倾沅吃了三盏百合粥的南觅一眼便瞧出她又在装病,待沈知鹤走后,她果然就如同诈尸般,直挺挺从榻上弹了起来。

“南觅,咱们换个衣裳。”白倾沅又起花样道。

“县主这是又要?”南觅自从见到顾言观出现在沈家,便开始担心白倾沅又要伺机去找人私会,如今果然。

只见她麻溜地脱下刚换上的干净外裳,递给南觅,见南觅迟迟不?动,便又扑上来扒她的衣裳。

“县主,奴婢,奴婢自己来。”南觅别扭道。

换完衣裳,南觅看着一身宫女打扮的白倾沅,禁不?住提醒她,“县主,这是沈家,外头还那么多?人,万一叫人看到……”

万一叫人看到,她的名节可就全完了。

白倾沅不?以为然,摆摆手道:“那不正好,那样太后就不?会再想让我当什么劳什子的皇后了。”

“县主!”南觅最见不?得她贬低自己。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白倾沅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推到榻上,“乖啊,上榻上躺一会儿,将脑袋蒙起来,别叫人发现了。”

南觅欲言又止,看着她轻巧离去的背影,心中担忧不减。

白倾沅摸着原路回到方才碰到顾言观的地方,再往他的方向去,半道上正摸索着,不?觉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拖进了假山底下。

她瞳孔放大数倍,在正面见到来人之?后,又瞬间眯成了一条缝。

“我就知道你?会等?我!”她的嘴还被顾言观捂着,说话气息每一下都准确无误地发散在顾言观掌心。

顾言观只觉有些烫手,但还是没轻易放开她,扫了眼她的打?扮,轻飘飘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多危险?”

“知道。”白倾沅含糊不?清,见他还不?肯松手,便悄悄起了坏心眼,放肆地伸出舌尖碰了下他的掌心。

仿佛触了雷电般,顾言观立马便将那只手收了回去。

白倾沅就喜欢看他正经皮囊下的不?同寻常,沾沾自喜道,“可是你不?来找我,不?就只能我来找你了么?”

“我何时说过不?来找你?”

“你?何时说过会来找我?你?太久不?来见我,就会把我淡忘了的,我才不?要。”白倾沅拉着他的衣裳近了几分,咬着下唇道,“我恨不得天天都能见到你,叫你无时无刻都记得我。”

她说的暧昧朦胧,顾言观却不合时宜道:“那就不?用做别的事了?”

白倾沅被他不?解风情的俗话刹那间拉回现世,戳着他锁骨道:“你?懂不?懂——”

“算了,你?不?懂。”她自说自话,思来想去,还是得趁机说点正经的,“我前几日便上山找过你?,可是你不?在。”

她吞咽着口水,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这几日都是在沈家吗?”

“嗯。”顾言观模棱两可。

“那太后还会派人跟着你?吗?你?近几日还有空见江韶华吗?”白倾沅话锋一转,一改之前的挑逗。

“见他做什么?”顾言观即使再聪明,也?不?能理解她突如其来的疑问。

“现在京中不都已经传遍了,年底的时候皇帝会大查财政,如今已从工部开始下手了,其余各部现在都在抓紧机会亡羊补牢,但肯定还是会有好些补不上的,因为现在才过中秋,他们都还得等?着年底下面的庄子收成上来,再将窟窿填上。”

白倾沅灼热的眼神直视顾言观,炽烈温柔,活像要在他心里添一把火,可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却与此截然相反。

“今年十一月,盛都会突降暴雪,连下三天三夜,田里的庄稼全都冻死,庄子收成不?好,交不上钱,很多?官员的窟窿,压根填不?上。”她小巧玲珑的身形背靠假山上,笑得人畜无害。

顾言观听她这话,睫毛颤动了一瞬,怀疑道:“你?如何会知道这些?”

“算命。”白倾沅眨着一双明目,“我来盛都前,父王母后特地请我们那里最负盛名的巫师帮我算过了,说我来盛都的第一年,会有一场大暴雪,连下三日,我只要撑过这件事,往后便会万事顺遂。”

“你?信这些?”

“我信!”白倾沅愉悦地把玩着他的衣襟,细数上头的祥云纹路,“因为那个算命的还说,有贵人在灵泉寺上等?我,你?看,我这不?就找到你了?”

“我也?算贵人?”顾言观低头,将她笼罩在自己阴影下。

“何止是算,你?是我这一世,上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最大的贵人。”白倾沅仰头,注视他深邃如漆的眼神,可耻地想要亲一口,亲他的眼睛。

她想,那样一定很美好。

只可惜遐想还未付诸行动,顾言观便开口打乱了她旖旎的思绪,“那你想我做什么?”

她镇定心神,怡然自得,“告诉江韶华,让他现在就准备好银两,越多?越好,待到过冬时,大有用处。”

她说完,踮起脚顺势勾上顾言观的脖子,压低声音道:“你?脑袋再往下低些。”

“做什么?”他虽有疑问,但却照做。

下一刻,白倾沅吻到了他的眼睛。

他配合地闭上双眸,感受唇瓣的柔嫩与甜美,眼皮安安静静地呆着,任她辗转。

“顾先生?过几日在不在山上?”她脚跟放下,恰好将嘴唇抵在顾言观的脖颈处,咬了一口。

顾言观动了动喉结,“你?来?”

“我来。”

她总是这样笑意盈盈,叫人分不?清玩笑还是真话。

“那我等?你?。”可他还是接了话。

“真乖。”

白倾沅满意地想摸摸他的头顶,却被他轻轻推开,摁着身子推出假山,“赶紧走吧,别叫人发现。”

“你?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白倾沅刚讨到些甜头,哪里愿意就这样走掉。

“顾兄!”

一声男子的叫唤突然自她身后来,将她意犹未尽的魂儿震地压回了心底,她捂着心口回头,只见秦空远不?知何时横空出世,到了她附近。

他迟钝地指着白倾沅道:“这不?是?”

“我是你祖宗!”

白倾沅被他耽搁了好事,看他比平日还要不?爽几分,瞪了眼他,气急败坏地走掉了。

“我……”秦空远似乎是喝得多?了,行动间多有迟缓,此时见到白倾沅这样骂自己,竟也?反应不?过来该怼回去。

“顾兄,你?怎和这只母老虎一块儿?”待到白倾沅人都走了,他才慢吞吞道。

顾言观瞥他一眼,“母老虎?”

“是啊,仗着自己出身好,胡作非为!”秦空远仿佛不?知疼,靠在假山上捶着身旁的石头,义愤填膺。

顾言观甚少有从他人嘴里听到白倾沅的时候,遂起了兴趣,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秦空远砸吧几下嘴巴,回味道,“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太过分的,说起来还该谢谢她才是。”

他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本是抱怨,却又不知何时换成了夸赞,“这回若不是她,我恐怕就得栽了。”

原来是今日早朝过后,突然有皇帝身边的人来工部查验账本,他被齐尚书指名去接待,跟在人家身后,大气不?敢喘一口。

直到人走后,他才明白白倾沅前几日那一把火有多?重要。

工部里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被查出了点纰漏,只有他是完好躲过。若是当日他将惊鸿台那点不值一锭银子的东西留下来,被人从中谋利贪了,为了这么点钱丢了名声,真不?值当。

“那你还讨厌她?”顾言观反问。

“不?敢讨厌不?敢讨厌。”秦空远拨弄脑袋,“不?过也?并非很中意就是了,最好两不?相干。”

顾言观看着他的憨样,若有所思,“近来工部很忙?”

“忙,近来工部是到处都忙!不?过我刚上任倒还行,他们几个干的久了的,有几处地方已经被查出了不?对劲,人还没来得及到沈家吃口酒呢,就已经被抓回去处理漏洞去了。”他喝得大了,有什么说什么,半点不记得要遮掩。

顾言观适可而止,“那你多?注意歇息。”

“哈,顾兄这是在关心我?”秦空远乐道,“难得难得,难得难得啊!”

顾言观不?知他是如何在别人的寿宴上还敢喝成这样的,盯着他绯红脸色静默半晌,还是认命将人带去了厢房。

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顾兄,我和你?说,现在朝廷啊,简直是乌烟瘴气,你?当初要走是对的,早知如此肮脏,我也?根本不想来。”

他口齿不?清,却是句句狂言。

顾言观听了都直皱眉头,想替他捂住嘴巴。

“那些老不?休,我,我早就看不?惯了,你?知道他们都贪了多?少吗?那数目简直可怕,若是小皇帝翻旧账翻出来,国库都至少充盈一倍!”

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敢嚷一嚷了,顾言观一路屏气凝神,用心注意附近的动静,生?怕再来个什么人会听到他的胡话,到时候可是麻烦。

幸而现在大家都在前厅吃酒,后头男宾用的厢房院子一个人都没有,他将秦空远扔在榻上,正要离开,却冷不防听到他嘴里又嘟囔道:“江,江韶华是……蜀中,江韶华……”

他念这个做什么?

顾言观刚抬起来的脚顿住了,他深深地看一眼秦空远,问道:“江韶华是什么?”

“他是,他是……”

秦空远话未尽,翻了个身,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

这个醉鬼,再说不上别的话。

而?另一头,白倾沅正穿着南觅的衣裳往厢房走,还没走出回廊,便迎头见着了召怀遇。

她放缓脚步,警惕地看着他。

“巧啊,召大公子。”她冷傲道。

“召颜的手是不是你害的?”他单刀直入,似乎没什么耐心同白倾沅废话。

“嗯?什么手?”白倾沅一脸茫然,而?后又豁然开朗,“哦,该不会是召六姑娘又被人害了,你?又要把这罪名安到我头上吧?”

“上回是我的错,可是这回——”

“可是这回,你?妹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白倾沅打?断他的话,“被人害了一次还不?够,还不?长点记性,身边多?带些人手,那不就是等着人上门来杀自己吗?”

召怀遇沉下脸,“你?说话真要如此难听?”

“你?还不?知道吗?我这人就是看人下菜碟,见好人呢,我说好话,见恶人呢,我说恶话。”白倾沅鄙薄地瞧着他,“你?那好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清楚,我也?清楚,你?又何必替她来自取其辱呢?”

“所以,召颜的手是你干的吧?”召怀遇极力忍耐,逼自己忽略掉她那些难听的话,只想听她一句真相。

白倾沅眼里没有畏惧,堂堂正正地与他直视。

不?必她回答,召怀遇已经知道答案了。

白倾沅也?已经准备好接收他更加难听讽刺的话,可是出乎意料地,召怀遇没有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召颜告诉了我父亲。”他的脸上积满了乌云,压抑沉闷,“你?自己注意些。”

“什么?”

剑拔弩张的氛围突然变了味儿,白倾沅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召怀遇会对自己说的话。

“小心别死在召家的刀剑上。”

好言好语她不信,召怀遇只能同从前一般阴冷恶狠。

她挑挑眉,“你?不?知道?你?父亲早就派人来杀过我了。”

“你?说什么?”

“八月初九,你?们家应该死了一批侍卫吧?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父亲,那些原来都是要去杀谁的。”

白倾沅高昂着下巴越过他,不?复多?言。

召怀遇却又回身抓住她手腕,告诫道:“你?要报复可以,不?许再动召颜。”

“你?还真是疼你那宝贝妹妹啊。”白倾沅轻蔑道,“我也?有哥哥呢,若是我哥哥叫你们召家人不要杀我,你?家人都答应吗?”

“他们不会答应,所以,我也?不?答应。”

***

中秋之?后的好几日,朝廷上下都不得安稳,近到长安殿天子跟前,远到四郡地方大员,都因着皇帝亲政而开始的一连串动作虎躯一震。

严查贪污,从本就最忙却又肥水最多?的工部开始。

秦空远刚走马上任,有着运气保住一条小命,其他几个早就干了不?知多少年的侍郎可就难说了。

若只是侍郎自己单独贪污那也算事小,可偏偏,这种贪污往往能一抓抓一窝,将其后头的整条链子都揪出来查个干净,才是小皇帝陶宣要放的第一把火。

“朝廷往年修路,建造寺庙道观,都是工部先行确定经费,再由户部拨款,儿臣查过了,从工部评估造价,再到采购材料以及调度人工,这整条链子,每个环节都能贪上一大笔油水,若是将这些都一一落实,查个清楚,那定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财产。”陶宣踌躇满志,说这话时,已将自己日后大展一番宏图伟业的愿景设想完全。

召未雨阴着脸,并不是很想听他这番大业。

“所以你查这些的时候,想的是将你?舅舅家也一并端了?”她甩了脸色道。

陶宣面色一梗,如芒刺背,“母后这是说的什么话……”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话!”召未雨语气加重几分,陶宣忙低头为她倒一盏茶,“母后息怒。”

“息怒息怒,你?要我如何息怒?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了,那是你舅舅家!是我母家!你?千不?能万不?能就是不能动他们,动了他们于你?没有半分的好处,将来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召未雨不厌其烦地同陶宣说着不?知反复过几次的话,陶宣只觉耳朵都要生?出了茧子。

“母后教训了儿臣这么多?,可母后怎么就不想想,若是舅舅家自己问心无愧,清清白白,又如何会让别人抓到把柄?”

“你?!”召未雨恼羞成怒,干脆摔了手边的茶盏,“你?这是非要同我对着干了?”

“儿臣从不?敢忤逆母亲。”陶宣坚定着目光躬下身。

“好,皇帝你?好得很,你?叫哀家替你把皇叔除掉,你?转头就要来把哀家也束之?高阁是吗?”

“儿臣只是按照太师教的做。”

“太师教你?羽翼丰满了就该大义灭亲了是吗?”

“儿臣不敢。”

召未雨怒视着他,心中的怒火久久难以平息,“给哀家滚出去!”

陶宣深切看了眼自己的母亲,在临走前还是给了她台阶下,“如今舅舅家只是被查出来缺些银两,与其他那些并无不?同,况且数目也不?是最多?的,只要在来年开春前将窟窿填上,那便不?会有问题,儿臣这么做,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望母后谅解。”

“滚出去!”

召未雨一句不想多听,随手又捡起手边的琉璃球砸了出去。

陶宣再不?敢言,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自他掌权后到现在,将近一个月的时日里,他和召未雨之间便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召未雨每每召他过来,不?是说这家不能查,便是说那家不?好动,翻来覆去地阻挠他,搅得他到现在第一把火都还没烧完。

再加之?周美人的脸,本来太医都说了过一两个月便会有好转,可是直到昨晚他去看她,发现那大片的红疤痕还是没有多?少会消退的迹象。

周美人为此天天晚上窝在他怀里哭,他听得也?烦,只是如今偌大的后宫只剩她一个妃子,他若不宿在她那,便只能自己卧在居正殿。

出了慈宁殿,他望着眼前漫长无尽的宫墙,疲倦至极。

不?若出宫走一走,他想。

只是平日里最会玩的成熙明日要在灵泉山上设秋日宴,这几日干脆都宿在了那里,他如今出宫,便只能找成柔玩儿。

陶宣跟这两个姐姐的关系倒是并无不?同,不?论是不是同一个娘胎里出来的,都是一样的亲厚。

他们小时候,兄弟姐妹本就不?多?,又早夭了好几个,能活着平平安安长到现在的,只有他们三个,关系自然也就不差。

只是如今他的两个姐姐之?间,似乎生?了些嫌隙。

陶宣不?明白其中缘由,想着今日正好也打?算出宫走走,那便干脆去成柔处,打?探打探她们俩之?事。

这样想着,不?过两个时辰,他便到了成柔的公主府。

因着召未雨的要求,成柔的公主府比成熙的要更气派些,陶宣在她府前下了马车,人还没进去,便见左手边摇摇晃晃地,也?过来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出于好奇,他在原地等了一番,想看看这辆华丽程度只比自己低了一点的马车里坐着的,会是何人。

如他所愿,车门打开,里头下来一个衣着锦绣,品貌非凡的男子。

若单单只是这样,那便也?就罢了,陶宣没想到的是,自己在与那人视线对上的一霎那,浑身就如同过了闪电一般,走不动道了。

这个人,他定是在哪里见过,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报备一下进度,正文大概已经走了三分之二啦,差不多这个月月底,剧情就会全部结束啦~

每天日更不断更,断更可以顺着网线过来打我,哦不,打太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