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漂亮哥哥
校门口往东走几百米,祝余扫了个坐骑。
电动的,挺稳当。
七拐八拐十几分钟后,停在了一片最高不过七八层的矮楼建筑群里头。
这里还是市中心,然而这片地方要拆迁就是天价,谁都垂涎,但谁也没本事拿下来。
其中小馆子挺多,也很便宜。
祝余知道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地方将来是周大佬的囊中物,书中提过。
菜馆他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进包厢,等着上菜。
几分钟后,门被一只白球鞋支棱开。
再往上是一条笔直的长腿。
祝余前世在娱乐圈见惯了帅哥美女,但还是喜欢看,不单喜欢看,还喜欢品。
这条腿,他给九十分。
嗯,周大佬那条是九十五分,一百分留给将来的自己。
笔直长腿的主人是个和祝余差不多大的少年,寸头,眉眼过分好看,嘴角一点青.紫,像打过架。
整个人像悬崖上遒劲的野草,带着野劲儿。
祝余瞧见少年双手端着的一瓷盆小鸡炖蘑菇,站起身,伸手想接一把、
看着怪烫的。
少年没让,稳稳当当的放好了盆,指腹捏了捏耳朵。
衣服随着动作绷起,手长脚长,批发市场三十块钱两条的棉布T恤勾出一把劲腰,身材长相无一不出挑。
上下打量祝余两眼:哪来的富家少爷,白的纸糊一样——又点鱼又是肉,真有钱。
真是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又下去端鱼,再出门时不自觉舔了舔受伤的嘴角,酸疼,回头:“哎,你这......一个人啊?”
吃得了吗?
祝余被问楞了,点头。
就见少年沉了口气,像按捺什么一样,最终呼噜了一把短短的发茬儿:“这里菜量大,有时候会......挺浪费的......”
祝余:“......”
原主妈妈留下的房产就在附近,他吃一半会打包,早计划好的事,可是好像没必要说。
长腿少年心里懊恼的跟什么一样。
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很久没吃顿好的了,总见不得人浪费......可是大概是年纪相仿,自尊心不自觉就涨起来了。
算了,同人不同命!
要走,听到那白的似乎会发光的少年问:“你们这里,剩菜怎么处理?”
耳朵竖起来,长腿少年一本正经的科普:“谁上菜归谁,嗯......有时候也归垃圾桶。”
大多数时候归他,归拢了回去热一热......
包厢门关上了。
祝余原本的食欲下降了许多,因为那少年洗的干净,但貌似因为洗多了,已经有些透亮的黑色T恤。
仿佛看到以前的他,心里怪不是滋味。
恨恨叨了一筷子鱼,想什么呢,上辈子已经吃够了苦,现在吃顿肉怎么了,怎么就好像做贼了一样。
吃到一半,有电话进来。
是便宜爹祝晓申。
祝余没接,吃饭呢就不要弄些消化不良的题目,之前他不是没等过,轮着来么。
同一时间,高中部办公室。
祝晓申攥着手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归于寂静。
场面上的人,控制情绪是基本功,他对等在一旁的班主任道:“孩子可能没听着,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就这样,辛苦您了。”
班主任挤出笑:“不辛苦,不辛苦。”
站在一旁的柳溶月有些焦躁:“姐夫......”
办公室其他老师:“......”
又来了,真是够尴尬。
原来还是亲戚,亲戚家的小孩在自己班上,不说照顾了,为难个什么劲儿?
是哦,听说祝余是私生子,那这......公报私仇啊!
祝晓申家业在那儿,当得起阅人无数四个字,哪里能察觉不了现在诡异的气氛。
心里烦柳溶月烦的透透的。
一个拐了三千里的亲戚,没事来家里打打秋风也就算了,蹬鼻子上脸了还。
出了办公室,柳溶月也跟出来。
这会儿倒能拉下脸,也知道这个姐夫平常面皮软,就想求人再想想办法,这么灰溜溜的走算怎么回事。
连抱怨带恳求,又说了祝余三两句不是,发现祝晓申脸色越发冷,不由道:“姐夫,你怎么了?”
祝晓申瞥她一眼:“你的事我帮不上忙。”
柳溶月急了:“怎么会......”
祝晓申不理会她,继续道:“祝余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儿子,亲儿子。”
哪怕是他不喜欢的儿子,但当着亲爹的面说人坏话,有病吧!
柳溶月看着祝晓申离去的背影,骤然冒出一身虚汗。
她这是......干了什么啊!
祝余这里,吃饱了饭才给便宜爹打了个电话。
原主对便宜爹挺孺慕,很渴望亲近,他却不,没那根弦。
再一个,心里也有气,为原主。
本来么,私生子这事儿膈应正主是事实,比如继母和祝韶然,可是亲爹却是最没立场嫌弃。
动不动横挑鼻子竖挑眼,算怎么回事?
心里嘀咕,想着自个还未成年,很多东西都有限制,凑活过吧,等咸鱼到考上大学了,爱谁谁。
想了想,祝余特意将手机调成静音。
没听到,怪谁?!
吃饱了,祝余没打包。
恋恋不舍的看一眼桌上吃了三分之一的菜,出了包厢。
不是扔不起,挨过饿,知道粮食的金贵。
他下楼结账,老板的女儿在柜台上写作业。
初中的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哥哥,你长的真好看,像大明星。”
祝余笑到眼睛弯起来:“你也好看,像个小仙女。”
少顷,楼上冲下来个人,是方才那个长腿少年。
径直冲出门去,左右看,却不见刚才包厢里那个白到发光的少年。
又掀开塑料门帘进来,问柜台后的小姑娘:“铃铃,刚才那个......哥哥呢”
小姑娘眨巴眼:“结账走了呀,敛秋哥,是漂亮哥哥落东西了吗?”
想起包厢里那些动了一半的菜,卫敛秋摸了摸脑袋上短短的发茬,谁下馆子不是挑挑拣拣吃自己爱吃的,那个人糖醋鱼都只吃半边,剩下一半和刚端上来没两样。
挺讲究,讲究到怪异的地步,好像给什么人留着一样......
他拧着眉,到底道:“玲玲,给哥拿两个打包盒。”
......
祝余打车回了家,一个是吃饱了,再一个别墅群大,里面不让进电动车。
客厅里空无一人,他上楼洗澡换衣服,然后复习功课。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
祝余开门。
比他矮半个头的祝韶然站的溜直,眨巴眼:“爸爸叫你去书房。”
祝余颔首:“知道了。”
然后转身回房间。
身后祝韶然叫他:“现在就去!”
祝余回头看他,黑漆漆的瞳仁沉静一片:“上厕所。”
其实不是,他刚解的那道大题还有最后一步,对轻微强迫症来说,走是走不开的。
祝韶然抿唇,较劲似的在祝余门口站了几秒,转身走了。
回了自己房间,猛的将小沙发上的抱枕丢出去,心情说不上来的凝滞。
好像有许多事脱离了掌控,他想起问铭哥祝余叫家长的事怎么样,对方却不肯多说,还有祝余慢腾腾的动作。
以前的祝余,面对他总是怯怯的,听到爸爸叫,哪怕是挨骂也牛皮糖一样黏过去。
现在怎么......凭什么?
祝余做完了题,对了答案,然后出门。
书房在三楼。
步履一如既往的慢悠悠,心情却挺复杂,以前天老大自个老二的人,再活一回给人当儿子......有点儿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