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 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犹如在大象面前跳踢踏舞蚂蚁样可笑，这点黑子哲也深有体会。

不算自负地说, 正常异能力者范畴中，在他面前有战之力人都屈指可数。哪怕当年全盛时期魏尔伦，被拽入影界中, 能否活去都是未知数，面对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

在实力强悍异能力者面前，他们太过渺小了, 差距鸿沟宛若天堑，站在边缘眺望, 连另一边的影子都无法触碰。

这才是压倒『性』的强大。

“但诚凛跟桐皇力量差距，还远远达不到那个范畴，你们依旧站在相同水平面，是日本高中男篮站在最顶尖六支队伍之。”

对面陷入长久沉默。

【……我法理解。】

半晌过后, 已经有努力尝试着去逐字逐句理解的学生黑子哲也，如是回答着。

当然了, 听到这段话, 换做任何个对日本高中界男子篮球有所了解的人，都会有相同反应。

什么叫日本高中男篮最顶尖六支队伍？在此之前, 他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更没有广泛认可度。

倒是王者、帝王、新晋暴君类似针对豪门强校的称号, 经常听人提起。

强校有很多, 远远不止六所, 但为什么要将诚凛算作其中之？

好在很快，身为干部的黑子哲也便给出了回答。

“就男子篮球而言，诚凛是日本现有普通高中内, 最幸运所学校。因为对日本高中篮球界不甚了解的火神大我选择了这里。”

【火神君吗？】

“他是奇迹的世代之又个奇迹，只是才能尚未开花，目前与那些人的差距较大罢了。”少年朝后仰去，浑身放松靠着椅背，不紧不慢道，“现在需要是时间。”

“可以说，日本高中篮球界内，除了奇迹的世代和火神大我，其余人的资质差距远没有想象中的大。每个人都进步一点，整合起来，队伍变化是巨大的。”

虽说在奇迹的世代光芒背后，还有冠五将存在，但他们的实力比起奇迹终究是弱了个台阶。普通球员想要应对，把毅力、拼搏这种东西拉到满，总归有不错办法。

更别说诚凛本就有位五将存在。

实力同奇迹的王牌+位五将+幻之第六人。这种配置，放眼全日本男子高中球队，也只有落山能胜过筹。

队员个体实力共同提升话，如此一来，角逐冠军并非白日做梦，是真真正正拥有资格。

“所以不用担心，距离冬季杯时间还有很久，拿来训练再合适不过。”

【……】

【循环赛还没有完全落败……】

“是吗，止步于此或许更好。”

黑子哲也没有在意小细节，也完全不想诚凛打入全国大赛可能：“都是高中生，惨败之后，队伍心态很难调整回来，队伍王牌恐怕也很难继续上场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

“之前对战秀德的时候，我有看过这边的比赛，火神大我脚负担不住吧？青峰君实力你我都清楚，场比赛来，会有怎样的结果已经很明了了。”

【……】

这是事实。

王牌负伤，就算他们能够努力挺进全国大赛，也走不了多远。而且士气这种东西，旦狠狠受挫，没有多少经验新队伍很难迅速调整回来，后续比赛大可能一路崩到底。

“有句话很伤人，但我不得不说。”

黑子哲也定了定神，语气微妙沉僵硬，他抿着嘴，缓缓吐出在另一个自己眼中难以置信话语。

“不要太把现在的自己当回。”

【欸？】

对面的少年愣住了。

“傲气这种东西不打碎，你不会再有更进步的可能。”

【我没有这么想过……】

微弱反驳声，自脑海深处传来。

他不是很能理解身为黑手党自己在说什么，更难理解话语背后的含义，到头来，只留满脸茫然。

黑子哲也很清楚，自己从来都是弱者，体质连般球员水平线都无法跟。不会篮，不会得分，除了传球以外堪称是处。这样的自己，傲气什么，真会有吗？

是因为传球、因为帝光正选身份、因为幻之第六人名号……？

还是说，真满足止步于此吗？

“诚凛原本是一支快攻型球队，单论火神大我单人的风格，会很容易以他为中心打出配合，融入整体。但有了影子之后，球队风格也会进行变更，为了配合王牌与影子核心打法。”

坐在办公椅少年仰起头，目视着头顶老旧天花板，道出自己根据这边诚凛球队发展线路得出的结论。

“不是说这样不好，诚凛同时拥有火神大我和幻之第六人，限比单独加入火神要高，有了路打到关底可能『性』。”

“但这需要时间。”

这就是为什么两边世界明明区别明显，诚凛却能同样一路打进决胜循环赛。

另一边诚凛磨合，远比不自己所在的世界，核心转为年级光与影后，相当于从零开始，整体风格差异也很大。

在对桐皇之前，他们遇到最强大敌人是秀德。碰巧双方王牌相『性』很差，类似游戏中的属『性』相克，诚凛恰好克了秀德而已，这才导致近乎一致的发展走向。

【……】

“所有人都拥有成长的可能，还远远未达到极限，唯独你，黑子哲也，你作为影子极限不会再有突破了。”

光芒越强，影子越深，这便是幻之第六人特『性』，也是成为黑手党后的黑子回过头来纵观自己过往时，感触最深的部分。

最适合影子赛场是国中二年级，旋即周身五道光芒愈发强劲，将他围困在中央，到最后，黯淡到几乎寻不见踪影。

他就是这样过分依赖队友生存存在，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走到了尽头，不尽快做出变革，只会在死胡同中原地踏步。

【这点我已经有所感悟了……这样下去，我会成为队伍拖累。】

“放弃吧。”

【……什么？】

“此路不通，继续去只会撞得头破血流，你必须选择另一条路。”

选择跟光相辅相成，而不是单纯的依附。

这样才有线生机。

【我该怎么做？】

少年传来的声音仍旧『迷』茫，却隐隐找到了主心骨似，艰难拨开了笼罩在面前『迷』雾，容得些许微不可查的光亮落入视野范围内。

“运球、投篮，怎样都好，将视线诱导和存在感融入到篮球这项运动整体，不要把自己框死在一方天地。”

黑子哲也不禁坐直了身子，开导身为学生“自己”，对他来说同样是新奇体验。颇有种玩没有存档galgame感受，自己言辞指引，很有可能更改相隔世界少年的人生。

他必须谨慎再谨慎，给出的回答，也是深熟虑许久才得出的结论。

“国中时期没有做过，只是因为当时的队伍不需要，现在到了你需要改变的时候，球队也需要你成长，尽情去尝试吧。”

至于结果如何，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这样真可以吗？】

“答案需要问你自己。”

【……】

【我明白了。】

黑子哲也嘴角牵起抹过于浅淡的弧度，不仔细观察，恐怕压根无法看见。

看来不用他多说了。

正好这边也终于等来他期待场面。

少年模样的干部暂且屏蔽消息，将文件塞回书柜中，双腿交叠，甚是肆意地窝在转椅之中。办公桌茶已经放到凉透，到头来也没被品鉴几口，白瞎那壶好茶叶。

走廊中回『荡』着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房间门口停留。

他慢慢悠悠打着转，背对和式房屋大门，散漫视线落在一柜资料繁杂文件中，不知在思索什么。好在椅子够大，能全须全尾遮住他身形，连根发丝都不会『露』出，不至于开始就『露』了真面目。

这里是校长室，当然并非洛山的校长办公室，而是坐落在外郊某处，名义为私立宗系学校的京都府立咒术专门高学校。

他来京都出差这么久，自然不会闲着，已经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这边学校所在，利用影界，顺利潜入到校长室内。

可惜自己离开时间过早，书柜中的文件没有相关记录，有只是近段时日的零散记录，没派多大用途。

唯独让黑子哲也感到安心，是他在这其中见到了夏油杰的名字。

老同学没有叛变真是太好，两个最强坐镇，咒术界能在动『乱』过后安稳不是没道理。

随着唰的声，校长室大门被拉开，身穿睡衣蓝发少女努力板着脸，试图让表情变得严肃，气势十足地警告道：“谁？校长室平时禁止学生入内！”

身为乐岩寺校长的秘书，三轮霞很清楚，校长今天并没有留在高专内。所以她才会在发现校长室居然亮灯后，趁着楼找零食余隙，前来一探究竟。

发现是同学的话，还能帮忙掩盖。

“谢谢提醒。”听到完全陌生女声，黑子哲也又不紧不慢转过身，丝毫没有身为入侵者自觉，“正好我也查完资料了，马上离开。”

“呜哇！入侵者吗？！”

“我姑且算是大摇大摆进来的，从正门。”

果不其然，在见到完全陌生脸后，还是学生少女立刻警惕起来，拧着眉头，死死盯紧黑子哲也。

紧接着，她的目光就偏移到占据校长座位陌生人的头发上，眼睛不由得亮。

“这个样貌……难道你是新生？真太少见了，跟我样是蓝头发！”

黑子哲也：“……”

这个反应，跟他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蓝『色』头发，他当然知道自己是蓝『色』头发，也知道头发颜『色』的异常在咒术师中有特殊意义。但光凭头发颜『色』相同，便增添了不知多少好感度，该说这孩子是心大，还是思维模式足够微妙？

又或者，是太过信任天元结界了，完全没有把大大咧咧出现在校长室陌生人当成入侵者。

他原本还想着借此机会告知自己归来，现在看来，计划不得不做出微调。

少女兴致肉眼可见高昂，她像是要努力抑制住情绪，从终于找到“同类”兴奋中脱身，只可惜，止不住扬起嘴角时刻暴『露』了她内心最真实想法。

“我是三轮，三轮霞，二年级，你呢？”

黑子哲也深深看了她一眼，见对方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开始考自己任务要不要就此终止，或者干脆改天再来。最终还是隐瞒了部分现实，跟着自我介绍起来。

“黑子哲也，年级。”

“果然是一年级！那我就是前辈了！”

自称三轮霞蓝发少女一拍手，显然对前辈身份甚是满意，随后表情变得略显不安，紧张感蔓延开来。

“呃啊，差点忘了正事，不管怎么说校长室学生不能随便进啦，被发现之前快点离开比较好。”

黑子哲也索『性』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离开，但到岔路口时分道扬镳，径直走向离开学校的方向。

三轮霞顿时愣在原地。

“你不回宿舍楼吗？”

“我没有住在那里。”

“是还没正式入学吗，难怪之前直没能见过你。”

黑子哲也：“……”

任务什么次再说，这次能得知夏油杰还活着，并且没有叛逃，已经算不错收获了。

他挥了挥手，道别说：“有机会再见吧。”

累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