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娱乐圈渣男(八)
容婴:“我懂了。”
她就不该和许淮谈学习,因为他太认真了,去贴膜一定能挣很多钱。
要不,您去考个研究生?
或者公务员?
容婴深吸一口气,继续保持微笑,时不时点点头,忽悠着许淮帮她把作业写完。
忽悠了二十分钟后。
许淮垂眸一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他合上习题册,抬头看向正在吃西瓜心的少女,淡定地说了声:“回家。”
容婴放下了酒吧的水果拼盘。
也将剩下的最后一块西瓜递给了许淮,他怔了怔,唇角稍稍弯起,说:“哥哥不和你抢。”
容婴笑了笑。
和那群朋友打完招呼后,许淮就拎着容婴的书包走出了酒吧。
少女跟在他身后,从酒吧后门出去,室外的温度不再温暖如春,带着冬日夜里应有的寒凉。
许淮回头嘱咐:“穿上大衣。”
容婴将纯白的羽绒服套好。
这时候,许淮走了过来,他微弯腰,替她系紧了小皮鞋上的黑色鞋带,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他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不耐烦,就像说着平常的事。
容婴微愣,她伸出手,顺便将许淮黑色大衣上的帽子兜起,套在了他的鸭舌帽上,说:“小心被拍到。”
许淮眨了眨眼睛,他起身回眸,顺着容婴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见了隐在灌木丛后的镜头。
那是狗仔专用的偷拍相机。
第一时间,他挡在了容婴身前,然后抓起了她的手腕,向自己的摩托车跑去。
因为戴着口罩,容婴喘息有些困难,她只能迷迷糊糊听见许淮在说话。
他说:“相信哥哥吗?”
容婴反应了一会,她重重点头,许淮不再迟疑,反握住了那只嫩白的小手,顺势带上了摩托车。
油门发动的声音在夜里清响。
许淮还是破例了,他带着容婴疾驰在起风的夜里,头也不回。
摩托车的速度很快,容婴不得不贴着许淮的后背,把双手环握在他腰上,避免被甩出去。
这就是飙车的快乐吗?
容婴体会不到。
看许淮那小气的样子,她还以为这摩托车后座有多好呢?
容婴轻轻舒出一口气,保持心率平稳,两只手却很诚实,牢牢扒在许淮清瘦有力的腰间。
不辛苦,她命苦。
……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吹了一路的风,容婴就像地里失水萎蔫的小白菜,无精打采。
她只是一个连十八线都够不上的新人女演员,如果不是托大明星许淮的福,她完全可以大摇大摆。
还能和被甩掉的狗仔说“hi”。
容婴撇撇嘴,瘫在了沙发上,手里抱着她的猫主子。
这是许淮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蓝白曼基康,小短腿。
比容婴还娇气。
她抬起眼睛,有些懒散,看着一言不发的许淮慢慢褪下“全副武装。”
先是大衣和帽子,再是鸭舌帽,揉了揉头发后,又摘下了口罩和墨镜,终于,他整张脸上只剩下帅气。
容婴眯了眯眼睛,美色使人晕晕欲睡,她的意志好像越来越消沉。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容婴好像看见许淮走了过来,他微微启唇,容婴没有听见,但看唇形,说的应该是“对不起。”
对不起,把你卷了进来。
容婴轻轻笑了。
她长而卷曲的睫毛覆盖在单薄的眼睑上,像橱窗里脆弱的瓷器。
“没事。”她说。
我活该的。
因为是她怀揣着目的接近,是她毫不矜持地赖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和许淮没有关系。
容婴累极,很快就熟睡。
许淮半蹲在柔软的沙发前,朝着她怀里的猫儿勾了勾手指。
猫儿很上道,如液体一般轻易脱离了容婴的怀抱,轻轻一跃,跳到了许淮的膝盖上。
许淮把它抱回了猫舍。
木质猫屋上挂着小灯,显得很温馨,这是容婴一个一个安装的。
不知不觉间,原本清冷空旷的别墅被慢慢改造,多了很多生活气息,连植物都布满了阳台。
容婴是个很挑剔的人。
同样的生活品质也很高。
许淮不得不承认,待在她身边会很舒服,因为她除了有这个年纪的娇气外,几乎很好相处。
她也不是他想的那样爱慕虚荣,《清宫传》杀青后,有制片人很明显地向容婴抛来橄榄枝,但她宁可与名利失之交臂,也不愿意委身给圈中大佬。
许淮倍感欣慰,因为当初的小树苗正茁壮成长,向阳而生。
离考大学的目标又进一步。
在欣慰之余,他对容婴又多了几分欣赏,无关长相,仅仅是她这个人。
值得被认真对待。
许淮关紧客厅和庭院之间的窗户后,稍微调低了空调的出风热度,然后将手上的毛毯盖在了容婴身上。
沙发上的少女小小一点,几乎窝成一团,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许淮又操心地拿来了小夜灯。
他想,他可能真的把她当成妹妹了,至少,他不希望这份纯粹干净被任何人染.指。
许淮希望她能好好念书。
远离名利场,过上安稳的生活,但如果容婴还是喜欢演戏,许淮也愿意为她保驾护航。
他关了灯,最后看了容婴一眼,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间。
沙发上的女孩子轻轻翻身。
容婴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是个警惕的人,许淮盖毯子的时候就惊醒了,但没有动作。
因为她脑海里的面板有了变动,许淮的喜欢那一栏往上调升了一个度,从及格分到了80分。
这意味着她在他心里已经不同,但离“爱”还差得远。
容婴抿抿唇角,不想努力。
倘若许淮心中没有白月光,那容婴可以肆无忌惮,她对渣男也是一向从不手软,但许淮这种人,很难再喜欢另一个吧。
容婴决定顺其自然。
*
七天后,下起了小雪。
附城一中也迎来了期末考。
高二已经文理分科,原主当时选的是文科,因为有政治历史,需要写的很多,很废笔水。
容婴平时的习题都是许淮写的,确切的说,是他照着答案抄的,因为许淮当年学的是理科。
一开始,许淮还不愿意,觉得这样是助纣为虐,然后容婴就开始忽悠,说如果不写习题册,就要罚站到外面,连课都不能听。
许淮想了想,他当年读书时好像还真是这样,也是有经验的很,赶紧搜到答案,奋笔疾书。
比起作业,当然听课更重要,而且容婴信誓旦旦保证,她是真的不会,也会努力去学。
许淮为此操碎了心。
他拍完戏一天已经很累,有时候累得不想动,尤其是吊威亚那天,但一想到容婴不能听课,就会焦虑,然后身残志坚,继续写。
其实,许淮完全可以让容婴照着答案抄,但他怕影响她的学习态度,所以就连他自己抄的时候,都偷偷摸摸。
容婴回忆至此,觉得自己得好好做人了,否则对不起身体力行劝学的许淮。
她走进考场,在如此紧张凝重的气氛中,反而如鱼得水。
容婴是任务者,她走过太多世界,也当过无数次学生。
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考试。
只要她肯拿出实力。
……
夕阳西下,铃声响起。
容婴随着拥挤的人潮往外走,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回过头,是同班的班长。
“容婴,一起参加班级聚会吗?大家难得都有空。”班长说。
他扶了扶自己的镜框,年轻白皙的脸颊在夕阳下隐隐泛红。
“好呀。”容婴微笑。
“那一起走吧。”班长眼底的喜悦更加明显,根本藏不住。
容婴点点头,年轻男孩子的喜欢她见过太多,但从不沾染。
她只喜欢势均力敌的博弈。
少女眨眨眼睛,睫毛下心思深藏,让人瞧不出半分来。
聚会的地点在一家烤肉店。
入座后,容婴给许淮发了微信定位,说不回去吃饭了。
许淮:好。
——特意跟导演请假·定了丰盛大餐·在家乖乖等考试结束·一起庆祝的许淮,终于又摔碎了一个手机。
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跑进自己的玩具屋,对着一通娃娃撒气后,许淮终于熄火了。
他拿出备用手机,给陈冰发了一条信息:
【为什么有的人出尔反尔?】
陈冰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小祖宗不是在内涵我吧?是怪我给他接了部新戏,又因为各种原因给推了?
陈冰瑟瑟发抖。
许淮又发了一条过来:
【来我家,请你吃饭。】
……鸿门宴?
陈冰想的很多,可他到别墅的时候,只看见一个顺毛乖巧的许淮。
他坐在塞满娃娃的屋子,将被自己弄皱的毛绒熊一点一点捋平。
这撸猫的手法很熟练。
陈冰松了一口气,他就不该高估许淮,这小祖宗也确实没什么心眼,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孩子。
陈冰四处打量了一眼。
见本该在的容婴没有出现,就大概猜到许淮发脾气的原因了。
但据他所知,容婴和许淮就是合租关系,那姑娘还把自己挣的片酬塞给了许淮,作为房租费用。
许淮也是难得的清心寡欲,这种级别的窝边草也忍着没吃。
所以他生气什么呢?
陈冰试探的问:“是不是容婴和同学聚会去了?高中生很正常嘛。”
许淮沉默着不说话。
陈冰吃人手短,拿人手软,好言相劝道:“淮淮啊,你仔细想一想,你又是她的什么人呢?”
想清楚你就会发现,你似乎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陈冰点到为止。
继续回到餐桌,干饭。
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房间内,许淮捋毛的动作一顿,他放下毛绒玩具,掀起眼皮去看镜子中的自己。
“是啊,你凭什么生气?”
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反光的镜面,琥珀色的瞳孔里泛起了幽暗的光。
许淮啊,你从来不敢直面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却没有心情去品尝满桌盛筵,反而在衣帽间里,再次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
大学城,烤肉店。
附城一中和一所大学毗邻,除了大学生,也有不少高中生会聚集在此。
烟熏火燎,仿佛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连窗外的小雪都变得温柔。
整个班级的人围炉而坐,连容婴原先寝室的室友都在。
但她们没有再找麻烦。
人就是这样,你的退让隐忍有时反而会助长压迫,一旦你比她们还拼命,对方就不敢了。
容婴漫不经心的笑了笑。
她置身在雾气蒙蒙的热闹中,带着独有的淡泊与宁静,美得并不真实。
席间有不少青春期的男孩子想跟她搭话,但都被隔绝在外。
倒是班长明目张胆替她挡酒。
挡酒啊……
容婴想起了许淮。
他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比这些孩子更体面,也更加赏心悦目。
她有一点点后悔了。
容婴轻轻转了转茶杯,在座的女孩子似乎还在谈论他,提及这大明星的时候,少女们的眼睛闪闪发光。
吹起彩虹屁来更是妙语连珠。
有人说:“许淮桃花眼,琥珀瞳,身高腿长,可盐可奶。”
也有人说:“许淮只喜欢学习好的,姐妹们各凭本事吧。”
容婴的眉梢不经意轻抬。
她转头去看窗外的雪,却发现路灯下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他肩头,薄薄一层,并不引人瞩目。
就像此刻的许淮一样。
星星将自己藏在帽子和口罩里,企图掩盖所有的光芒。
可容婴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他。
因为她见过星星平常的样子,也见过许淮不发光,如邻家哥哥的样子。
她放下茶杯,轻飘飘说了句有事先走后,转身走下楼梯。
班长还是跟了过来。
容婴心想是不是她吃饭没给钱。
可她只喝了一杯茶水。
那就是班长想送送她,容婴唇角弧度勾起,放慢了脚步。
班长有些唯唯诺诺,他红着脸走上前,鼓起勇气对容婴说:“我…我可以喜欢你吗?”
马路对面,许淮的拳头硬了。
容婴余光瞥见,淡笑着说:“你喜欢我什么呢?”
男生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容婴拉开距离,说:“想不出来也没关系……”
“要不,你换个人喜欢吧。”
她微笑,天真无邪。
倘若男生能说出来,那容婴又是另一套说辞——
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容婴就是这样,只喜欢自己看上的,看上了就是她的。
她也很有职业道德,绝不会动心喜欢上任务目标,这是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