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难受死了QAQ

段青泥一颗金刚心,天生执拗且顽强。这世上?没有什么让他感到万念俱灰,而那所谓支离破碎的过?去,也非褪不去的永久烙印……它们原就不是一段值得挂怀的前尘往事。

若硬要追究下来,也不过?是因未解的困惑罢了。

玉宿望着他被粥呛红的脸,彼时挂了两串断链的泪珠,眼尾也狼狈地耷拉下去,看起来还是那只爱扎人的刺猬——唯有此刻,于玉宿面前无所顾忌,摊开他毛茸茸的肚皮,舒展着身体最柔软脆弱的一部分。

玉宿不知想到什么,愣怔了片刻,竟是无端弯起了唇角。

段青泥:“……?”

玉宿的笑容很轻,很浅,带着略无奈的低淡苦楚。

——他以往从不爱笑,即便偶有情?绪,也是极其冰冷的,起伏波澜都不明显。

“你居然还笑?”

可段青泥不光瞧出来了,他还?有点恼羞成怒。当即抄起手边枕头,捶了一下玉宿的肩膀,窝火地说:“呛到我了,你超开心是不是?”

玉宿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段青泥又拿枕头拍了下他,这回?却被握住了腕骨,玉宿的手掌伸了过?来,不带任何压迫意味,贴上段青泥苍白冰凉的侧脸,顿时一路温暖到了心窝处。

双方无声对视许久,谁也没开口说一句话。

这几乎是一种无法形容奇异感觉。

两个人很早见了过?面,后来是因意外分别十几年——也许对玉宿来说,这段时间还要更久远、更漫长。中间阴差阳错、时光流转,直到重逢之时,谁也没能认出对方。

包括现在,段青泥看着玉宿幽深的眼睛,当年与惊蛰山庄有关的过?往,却还是连一丝微末的细节也记不起来。

“玉宿,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半晌沉寂过?后,段青泥忽然开口,用很轻的声音问道。

玉宿以眼神问他,什么?

“一个人的记忆可篡改,肉身可转移,粉碎的灵魂也能无处安放。”段青泥缓缓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会不会连灰也不剩?”

玉宿微皱了眉,段青泥则继续说道:“这不是悲春伤秋。我是认真的,在这个地方,发?生?任何事都不受控制……可能今天刚知道真相,明天一觉醒来,我们就把一切都忘了。”

“不会。”

玉宿斩钉截铁地说。

段青泥有些诧异,玉宿却弯下腰,按着他的肩膀平躺下去,又拉过?被褥盖得严严实实。

如今夜已经深了,冷风从窗边掠过?,吹得桌前的烛火摇曳不停。玉宿一挥五指,那缕微弱的火光便熄灭了,于一片昏暗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十分清晰。

“我的想法不会变。”玉宿没有躺下,而是坐到床边,仍握着段青泥冰冷的手,“而且也承诺过?,不论结果好坏,我会陪你走下去。”

黑暗里,段青泥歪过?头,眼睛忽然变得晶亮,里面盛满了细碎的光。

“那要是……结果一定很坏呢?”他喃喃地问道,“倘若有一种东西,你我的力量都无法抗衡,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玉宿沉默了许久。这一次,段青泥以为不会再得到答案。

然而片刻过后,玉宿很平静地道:“没有一定的说法。”

段青泥伸长指甲,在玉宿手掌上?抠来抠去,戳得有一丝尖锐的痛。

“你说的那东西,未必奈何不了他。”玉宿偏着头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段青泥心虚道:“我……我没害怕,担心也不行吗?”

“担心谁?我?”玉宿轻飘飘地问,“还?是那个祈周?”

段青泥:“……艹!”

这人怎么又开始了?

玉宿却不打算多说了,他将段青泥的被子掖好,然后站起身道:“你先睡吧,我要去个地方。”

说着扭头要走,却让段青泥撕着袖子拽了回?来,怒吼道:“……站住!你他娘的,故意惹老子是不是?”

看他这个样子,还?是一点就爆。玉宿顿时放心了,道:“等?我半个时辰。”

段青泥:“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

“符阳殿。”玉宿声线微冷了些,“我要去确认一件事情?。”

“……”

段青泥先是一怔,很快便会过?意来。

他定定地问:“是我想的那件事吗?”

玉宿点了点头,说:“你等?我。”

自段玮扑朔迷离的一段问话下来,也并非对过去的一切都一无所获。

至少在某件事情?的答案上?,段青泥和玉宿的想法……已经不谋而合了。

*

玉宿离开以后,段青泥一个人躺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脑子里面太乱了,装了一堆相关或不相关的东西。信息量过于庞大,以至于到深夜了,耳边仍闪回着段玮方才说过的话,嗡嗡嗡的一直响个不停。

而且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刚吃了那煮过头的糊粥,段青泥感觉胃很难受,隐约有点说不出胀痛;幸好玉宿临走前,留了暖脚用的汤婆子,段青泥便蜷着身子,虾米似的将它他裹胃上?——可是裹了半天,发?现胀的好像不是胃,而是胃往下一点的位置。

怎么回?事啊……吃坏肚子也不该是这样吧?

段青泥拧着眉头,整个人捂棉被里,闷出了一身冷汗。

半昏半醒之?际,忽然听到纸窗轻响。段青泥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段青泥又道:“玉宿?”

有人从窗户跳了进来,双脚落地,缓步走到了床边。段青泥翻了个身,睁开微肿的双眼……却对上?一张熟悉的素白面具。

“祈、祈周?”

段青泥登时惊醒了,一抹满头的汗,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

祈周点了点头,上?前掀开被褥,一伸手扣住段青泥的肩膀,似乎想将他打横抱起。

段青泥问:“你要带我上?哪儿去?”

祈周空出一手,指了指他来时的窗外?,那一处连接着偏院以外?的围墙,没有寒听殿的守卫,只有大片望不到边的茂密山林。

“……”

段青泥忽然不说话了,由着祈周上来抱他,动作十分生?疏且吃力。

——而当他抱到一半的瞬间,段青泥陡然抬起一手,大巴掌猛朝对方挥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白面具当即飞了出去,那人的脸被实实打偏了,大半张面庞浸在黑暗深处,一时辨认不出详细的样貌。

“你不是祈周!”段青泥面色骤冷,五指拧上那人下巴,发?了狠地往近处拉拽,“说,你是谁?!”

而对方将计就计,一把攥住段青泥的手腕,强行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眼看要带着一并冲出房间——

偏这时候,传来嗖的一声锐器响动。于满室数不清的暗影当中,锋利的匕首径自撕裂了黑夜的禁锢,几乎是赶在转眼的一刹那间,自那人单薄的肩臂狠狠穿了过?去!

“嘶……啊!!!”

凄厉而绝望的惨叫,一度将段青泥的耳朵震麻。

与此同时,玉宿从天而降,横起一脚正中那人脑门,那力道尤其凶猛,直接将他踹出十来尺远,重重摔倒在角落的书柜旁,霎时激起一阵惊天巨响。

段青泥急声道:“快抓住他!”

玉宿一个疾步飞跃上?前,正伸手的瞬间,却不料那人反应比他还?快,当即捂住受伤的肩膀,闪身踏上一旁倒塌的书柜,借力跳上方才来时的窗台,头也不回?地冲进茫茫了夜色……不过?片刻,便彻底消失了踪影。

玉宿还待去追,段青泥却趔趄一步,拉着他道:“别追了!我们追不上?的……”

“你还?好吗?”玉宿转身过来,摸到段青泥的后背,如今竟是冰凉一片,浸了少许薄汗,很明显的状况不佳。

段青泥摇摇头说:“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玉宿二话不说,抱着段青泥躺回?床榻,又打来温水,将他身上的汗都拭干净。整个过?程中,手都有些抖,一面擦拭一面极沉地道:“差点就来晚了……是我疏忽了,不该留你一个人。”

段青泥偏过头,望着适才那人逃离的方向,愈是凝重地道:“我也没想到,寒听殿的守备还?算森严,他能在这般环境下闯进里屋……说明根本没人拦得住。”

说实话,段青泥也差点吓得半死。谁又能料到,有人会顶着祈周的面具,直接摸到床边来带走他?这简直比直接杀人还可怕。

可是转念一想,这种情?况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当初在陈仙海郝大耳的船上,也是有人故意留下祈周的玉牌,企图将真相引到一个更为复杂的方向。

“妈的,这人把我俩当傻子盘啊?”段青泥痛骂一声,强撑着想从床上?坐起,结果腰一软,又脱力般的仰倒回?去,整个人瘫在棉被上,怎么也坐不起来,看起来十分不好受。

玉宿见他脸色难看,登时紧张地问:“你怎么了?他伤到你了?”

段青泥拧眉道:“……不是他,是你!”

玉宿:“?”

“我喝了你煮的粥,肚子一直不舒服。”段青泥在床上?扭得跟蛇一样,“现在身上?筋也疼,还?酸,快难受死了……”

“……?”

玉宿愣愣看着他,已经完全纳闷了,百思不得其解。

那粥总共才动了两口,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作者有话要说:陆暇:笨蛋掌门,您是不是忘了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PS:段青泥的特殊体质纯属私设,身体反应也纯属私设ovo大家看个乐子就好,不用较真!感谢在2021-04-1623:19:47~2021-04-1800:3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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