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晋江正版

平不凡抬起右脚,踩下油门。

卡丁车如同疾风一般窜出去,轮胎和地面摩擦,扬起阵阵尘灰。

平不凡踩着油门,继续加速,风从头盔旁呼啸而过,他的头随着车子的不断加速而摇晃。

原山有看到前面的人扬起蓝旗,勾起唇角,同样踩下油门,在直线赛道上飞奔而去。

他知道啃咬在他车后的,不是其他人,正是平不凡。

平不凡似乎天生对这种竞技型的运动有天赋。

他曾经听电视上一个主持人说过,竞技性的卡丁车就相当于微型的方程式赛车。

要想跑得快,无非就是一个永恒不变的方法——缩短圈速。

平不凡直视前方,他握紧方向盘,目标定在下一个转弯口。

到了临转弯口的时候,原山有像是察觉到平不凡的意图,稳定入弯,直接一个加速、后轮负重骤然增加,赛车成一个最大的弧度甩出去。

离心力被最大利用化,“刺啦”一声,车子在赛道上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豁然落入直线道路,一路绝尘。

裁判挥舞黑白的旗子,无声地宣布原山有的胜利。

平不凡很快也越过重点线,他用手拍打方向盘,脱下头盔。

姜还是老的辣。

平不凡走过去,用力拍打远山有的肩膀,“兄弟,厉害!”

原山有挑起眉,默不作声地盯着平不凡。

“行吧...”平不凡一僵,“厉害...男朋友。”

原山有重新露出笑容。

“乖。”

他的刘海散乱地垂在额前,被风吹得左一片右一片,却该死得有一种凌乱的美感。

平不凡不自在地转过视线。

“轰隆”“轰隆”——

那群痞子的卡丁车姗姗来迟,纷纷越过终点线,他们的脸上露出忿忿的神情。

“敢骗老子,还说这个平不凡是新手,这怎么可能是新手。”其中一个痞子把头盔甩到地上,“就是扮猪吃老虎,真他妈没意思。”

“爱信不信。”平不凡懒懒地回答道。

他和原山有两个人靠在赛道旁的栏杆上,看着十几个跳梁小丑破口大骂。

“真没意思。”平不凡甩了甩头发,“我们走吧,换个没他们的地方玩儿。”

有了赛车这个项目作为开始,平不凡不禁对接下来的项目产生了浓厚兴趣。

“行。”原山有点头,“你想去哪儿...等等,低头!”

原山有的眼睛放大,里面倒映着一个人影疾速靠近的模样。

“什么?”平不凡压根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先是回头。

一个人从半空中凭空闪现,铁棍用力地砸向平不凡的脑袋。

发出“砰”的一声。

那一刻,平不凡的眼睛前一片红黑,身体经不住往下倒。

他趴在地上,昏迷之前,隐隐听到原山有的怒吼声。

靠...怎么还能突然闪现,跟林兮似的。

平不凡动了动手指,想喊出原山有的名字,让他别冲动,能跑先跑,但无边无际的黑暗掠夺着他的意识。

“喵呜”一声。

平不凡手指停止颤动,彻底失去意识。

平不凡在模模糊糊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破落的仓库。

他被锁在一个铁罐上。

“嘶——”

平不凡皱起眉毛,脑袋疼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一动弹里面就晃悠着疼。

他转过头,发现原山有也捆在他旁边,还没有醒过来,脸上全都是青紫色。

平不凡的心一揪。

“原山有。”他想要伸出手,却被铁链拦着,半点动弹不得。

“原山有。”

原山有苍白的脸出现稍许的皱动,他慢慢地睁开眼镜,眼皮子耷拉着,咳嗽了几声。

“这是哪儿...怎么会。”原山有转过头,眼睛睁大,“我们...”

“你没事儿吧。”平不凡急切地问道。

按照原山有地实力,就算那些小痞子再厉害,也不至于把原山有抡晕过去。

不应该啊。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平不凡想起那个昏迷之前突然抡向他的铁棍,那个突然闪现的人。

当时太匆忙,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记得戴着卫衣帽子,胸前挂着个十字架。

怎么能够...突然闪现。

就跟林兮那天一般,从一个空间瞬间移动到另一个空间。

按理说,这么厉害的人也不该沦落为小痞子啊。

“你没事儿吧。”平不凡看着原山有咳嗽,“我不相信你打架会输。”

原山有侧过脸,“我又不是什么战神,齐天大圣也输了好几次。”

平不凡看着不敢直视他的原山有,心里忽然升腾起一股不太好的念头。

原山有不会——

不会是因为失去‘火焰’之后,还没有恢复能力,亦或是,元气大伤?

要是这样,岂不是相当于他害了原山有。

“你别瞎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原山有艰难地笑出声,“就是失手,没有别的理由。”

平不凡还要说些什么,仓库的铁门被“砰”得踢开,刺眼的光亮照进来。

一群人拿着狼牙棒,高声尖叫着走进仓库。

“瞧瞧这都是谁啊!”带头的那个红毛大叫,“一个是天空大学的学生会主席,一个是天空大学的老大,其实啊,都是些——屁!”

他说完后,人群再次发出尖叫声,他们纷纷倒竖大拇指,举在半空。

原山有抬起头,眼神凶狠。

平不凡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

大哥,现在我们受制于别人,稍微披个羊皮不行吗,你越是这样,就越是会激起他们的胜负心。

果然,那几个痞子横眉冷眼,拿起铁棍杵在他们跟前用力挥舞。

“姓原的,你不服气是吧。”红毛一声冷笑,“我们也用不着你服气,这次呢,我们就是请你们来玩玩儿。”

原山有一声不吭。

几个痞子从铁罐后冲上来,一脚踹在原山有的膝盖上,想让原山有跪下来。

原山有如同山石一般矗立在原处,转过身,眼神冰冷到刺骨。

几个痞子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几步。

红毛做了个手势,让那几个痞子退下,先不要闹。

“你先别生气,我们过来,就是请你展示一下你美丽地翅膀。”

讲到‘翅膀’两个字的时候,红毛的眼中放出异样的光亮,“我们就是好奇。”

见原山有半点反应都没有,红毛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逃出一把折叠刀,缓慢地展开。

他没有走向原山有,却是径直走向平不凡。

冰凉的刀尖被抵在平不凡的,顺着跳动的动脉而律动,皮肤被戳破,露出红色的血珠。

“你敢碰他。”原山有的眼睛里都是怒意。

平不凡想到TVB电视剧里那些男主角,说道,“你别管我,他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毛。”

其实他怕死了。

妈的,险象环生。

昨晚刚从老虎窝里逃出来,今天就落入了绑匪的手里,这是上辈子做了多缺德的事情,运气才背到这样。

“我没想动他。”红毛笑道,“我都说了,我们兄弟就是想看看你的翅膀,什么大事啊是不是,就这点儿小事,完全就看您的了。”

一群痞子大声说是。

他们流里流气而充满恶意的眼神围堵住他们两人。

平不凡摇了摇头,脖子在冰冷的刀锋上划出一道血痕。

“可以。”原山有一字一顿,“如你们所愿。”

“唰拉”一声,破空之声响起。

摇曳灯光的墙壁上倒映出一对巨大的翅膀,就如同神迹般突然降临。

“操,是真的翅膀。”

“这么大!!”

一时间,仓库里全是惊呼声。

原山有的翅膀巨大到似乎充斥满整个屋子。

一众人就跟到动物园里观赏动物一样,围着平不凡团团转。

平不凡在铁链里挣扎,愤怒地发出吼叫声。

红毛松开手中的刀,眼睛痴迷地看向原山有的翅膀,他伸出手,在翅膀上捋了一把。

“嘶——”

红毛往后退了几步,他手上正在不停地滴血。

原山有扬起头,眼中尽是不屑,尽管他被锁着,但他的气势不必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弱。

就像一个落寞而孤傲的王,从不肯轻易低头。

红毛在他跟前,就如同一个矮小的丑角,手中拿着刀,嘴角怪异地咧开。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红毛显然被原山有的态度所激怒,“老三,把药剂拿来。”

红毛口中的老三就是一个带着金项链的小痞子,他走上前,递出手中的试管。

试管用皮塞子紧紧封住,里面注满紫色的液体,正在不断地晃荡,透明的气泡从下往上涌现、破裂。

“啪”得一声,红毛把试管的皮塞子拔出来,一股类似于红药水的味道弥散。

虽然不知道红毛要干什么,平不凡的直觉让他紧张到整个人眼睛发红。

“你要干什么...妈的,离他远点儿。”

红毛置若罔闻。

“你不是很骄傲吗,是不是觉得自己有个翅膀非常厉害,是不是...”

红毛举起自己手中的药剂。

“你要知道,长着翅膀的,不仅仅可能是天使啊什么的,还有可能是鸟人。”

他此话一出,在场所有的痞子再次尖叫着大笑。

“你骄傲,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丧家之犬,你瞧不起我们,那我就让你变成比我们还不如的渣滓,一个没用的废物!”

红毛的声音逐渐提高,他抬起手中的试管,豁然全部泼到原山有的翅膀上。

紫色迸溅,刺鼻的味道充斥整个屋子。

平不凡睁大眼睛,眼看着紫色的液体如同爬虫般蔓延原山有的翅膀,嵌入其中。

“啊——”

原山有发出吼叫声。

紫色的液体如同硫酸一般刺入他的翅膀,如同针一根一根刺进去,再拔出来,疼痛如同洪水蔓延。

他想收回自己的翅膀,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这个能力。

“原山有!”

“原山有!”

平不凡急得用自己的脚伸长去踹红毛,“你到底对他泼什么,你他妈的去死!”

平不凡双眼红得跟中了毒般,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恨意。

他恨自己无能,不能救下原山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原山有受苦。

他很这些畜牲。

当红毛手中的试剂全部倒完后,原山有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平不凡的嗓子也已经吼哑了。

他看着那群畜生,一个一个地扫过去,把他们的样子牢牢地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看什么看。”那个红毛转向平不凡,“他现在已经昏过去了,你说,我是该用刀在他的胸膛捅一个窟窿了,还是直接把他从楼上扔出去”

“我觉得还是第二个方法比较好,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自杀的,跟我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

红毛手中拿着刀,发出变态一般的笑声。

“不要动他。”

平不凡一字一句,声音喑哑到似乎喊着血。

“不要动他。”

“行。”红毛说道,“我不动他,那你跟我做个交易,要是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不仅放过他,我还保证放过你,而且以后再也不去找你们两个人的麻烦。”

其余的痞子纷纷附和,“老大说话,算数。”

“什么要求。”

“就一个,很简单。”红毛指向原山有的翅膀,“帮我把他的翅膀拔掉。”

“他的翅膀算是已经毁了,现在有和没有都是一个样,你不如做个好人,帮着把翅膀拔掉。”

红毛继续说道。

“而且他的状况非常不好,如果不及时送到医院,可能不久后就会死掉,只要你拔掉他的翅膀,我立马派人把他送到医院。”

红毛如同蛊惑人心的巫师,循循善诱,引导着平不凡一步一步踏入深渊。

“这样,我给你三十分钟思考。”红毛叹了口气,“过了这三十分钟,他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就三十分钟,如果我进来的时候他的翅膀还在,我就直接把你们都扔下去。”

他说完这句话,把平不凡的脚锁上,手给解开,而后带着一众痞子走出去。

仓库的铁门再次‘吱呀’一声用力关上,黑暗笼罩。

平不凡手脚发麻,愣愣得看向原山有的翅膀——

与其说是翅膀,不如说是支离破碎的残骸。

......

昏昏沉沉中,原山有在医院的病床上再次醒来,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那剧烈的疼痛。

好疼...

后背的地方,好疼。

原山有想起自己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的话。“答应我一个交易,把他的翅膀拔下来。”

血液倒流,原山有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醒了。”一直守在旁边的平不凡站起身,原山有昏迷了两天两夜,他就两天两夜没有睡觉,眼睛下都是青黑。

原山有直视着平不凡,他伸出冰凉的手,慢慢地摸向自己的后背——

那里,有着两块触目惊心的大疤,皮肤凹陷,翻着暗红色的血肉。

“对不起,我...”平不凡看着原山有,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原山有地眼睛里闪过愤怒、惊讶,最后如同被风吹灭的烛火,彻底暗淡。

“你出去。”

这是第一次,他用如此冰凉的语气跟平不凡说话。

“对不起,你无论要什么样的补偿,我都答应你,我...”

“我让你出去!”原山有打断平不凡的话,看着平不凡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去的陌生人。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

整整一个周末,平不凡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原山有,拨通电话的时候,对面传来的也是接连不断的忙音。

就算去医院找,病房里也是空荡荡的,似乎早已经转院了。

当初他撕扯下原山有的翅膀时,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就好比你从一个健全的人身上活生生剥开他的皮肉,拽下他的双腿。

平不凡知道,虽然原山有一直自嘲自己是个怪物,但其实深爱着自己的翅膀,这是他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这是他的能力。

而平不凡,却亲手毁了他,如同至亲之人从后背狠狠地插了他一刀。

平不凡从没有在心里为自己狡辩过一句,无论如何,是他亲手剥下原山有的翅膀,剥下他独一无二的骄傲。

他开始痛恨自己。

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那种的事情,原山有就不会因为保护他跟他一起关到仓库里。

就不会...

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滴滴滴——”

早上七点的闹钟响起,平不凡从臃肿的梦境中醒来,带着浑噩的情绪洗脸刷牙,他推开宿舍的门,带上帽子,准备去上课。

到了教室后,他身后的位置依旧是空着的。

原山有就仿佛一个从未存在过的虚拟人物。

上午就光头老师一堂课,平不凡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听得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老师的话语就像是棉花球一样塞进他的耳朵里,堵塞得闹闹实实。

下课铃响了之后,平不凡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

不行,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得想办法...

平不凡焦躁地用牙齿咬着自己舌头的边缘,一般他情绪不好的时候,唯一的途径,就是去运动。

也许运动能帮他破解如今摆在他面前的这个死局。

平不凡背上书包,跑去了人文楼,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走向了角落处的铁门。

何以解忧,唯有射箭。

铁门没有上锁,平不凡直接推门,开门、起跳、在海绵垫子上站起来。

动作一气呵成,平不凡推开训练场的门,意外地发现里面竟然光亮。

训练场的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平不凡眯起眼睛,一开始他以为是林兮,后来发现竟然是木有枝。

木教授。

木有枝听见响动,转过身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平不凡。

木有枝的手上拿着本子和笔,似乎在对着训练场素描画作。

“你来这儿干什么?”木有枝轻声问道,“现在不是训练时间。”

“烦躁。”

平不凡扔下包,径直拿起弓箭,动作连贯得如同流水一般,举起弓、放上箭,射出,一气呵成。

箭正中红靶,死死地咬合着中心。

完了。

平不凡用手狠狠地捋了自己脑袋一把。

竟然连射箭都没有办法消除他内心的烦乱,紫色试剂和羽毛的触觉如同烫伤一般烙在了他的手上。

悔恨。无边无际的悔恨。

“到底怎么了。”木有枝把本子合上,“说说吧,或许我能帮你。”

“这事儿没法说。”平不凡放下手中的弓箭,把衣领子的小白猫抱出来,放倒桌子上。

“就是...我有一朋友,他的鸟因为一些意外失去了翅膀,该如何挽救...我是说...那只鸟很伤心。”

平不凡语无伦次。

按道理说,是个人都会以为他在说胡话,但是木有枝竟然严肃地回答道,“你是说,你的朋友想把鸟的翅膀装回去。”

“可以这么说吧。”平不凡垂下眼,“但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并不是不可能。”

木有枝此话一出,平不凡如同触电一般抬起头,“那该怎么办。”

“你知道林氏机甲吗,就是电视上很火的那个广告,‘林氏机甲可以造出任何一个你想到的梦想’。”

木有枝的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光芒。

“据说,如果你拥有足够的金钱,甚至可以买到永动的心脏,永不停歇。”

平不凡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止。

“也就是说...可以给原、给那只鸟装上新的翅膀?”平不凡反问道。

“是。”木有枝点头,“林氏机甲的继承人,你好像认识,就在我们学校里。”

说起姓林的,平不凡的脑海中只想到了一个人。

“林兮?”

“......”

*

平不凡拿着木有枝给他写的地址纸条,坐上了去往林兮家的出租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木有枝要帮他,但当他看到手指上那个取不下来的黑戒指时,他选择相信这个神秘的教授。

他把帽子压得低低的,一路上没有跟司机有半点眼神接触。

车子最终在一个低调的别墅前停下,门前的保安拦下出租车,询问平不凡的身份。

“您好,请问预约么?”

平不凡下车,递出自己的学生卡,“我是林兮学校的学生会主席,这次来找他商量典礼的事情。”

“您请。”

保安把门打开,似乎对‘平不凡’这个名字很熟悉,没有半点怀疑。

平不凡走进去,几乎是踏进宅子的同时,林兮从楼梯上跑下来。

他惊讶地抬起眼,“不凡,你找我?”

林兮的眼中,有种淡淡的不易察觉的情绪,像是惊喜。

“那个...”平不凡不自在地走上前,递上自己带过来的牛奶和苹果,“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林兮接过袋子,放到就近的圆椅上。

他穿着一身居家服,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我来求你一件事儿。”平不凡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们家是做机甲的,所以..我想求一件机甲。”

“好。”林兮答应得很快,“什么机甲,腿,手,还是家庭机器人?”

“都不是。”平不凡摇头,“我要一对翅膀。”

“翅膀...”林兮语气放缓,“这样的业务我们家也很少见,做到可以做到,但现在没有成品和模具,你估计要等几天。”

平不凡看见了希望,眼睛发亮,“可以吗?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我有钱...”

平不凡的手表里,有无尽的金钱,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但平不凡觉得这就是平冰冰口中的‘遗产’。

“我不要你的钱。”林兮拿起水杯,递给平不凡“我要你...帮我弟弟补习射箭,每天一个小时。”

“就这样?”平不凡很惊讶。

“就这样。”林兮语气平淡。“你把水喝完,我带你了解一下机甲的具体事务。”

平不凡仰头,直接把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酸味从上到下灌入喉咙,直接让他打了个抖。

竟然是柠檬水。

平不凡给酸得连眉毛都竖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似乎看到林兮的嘴角升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转瞬即逝。

林兮带着他上楼,左拐又拐,推开门——

房间里全都是些透明玻璃的展柜,就像是博物馆般,里面呈现的是不同材质的机甲。

有的是靴子,有的是手臂,还有的是铠甲和剑,平不凡踏进房间,发现地板竟然随着他的踩动而变化图案,形成一个个不同的几何图形。

“这是我自己的机甲房间。”林兮轻描淡写,“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我小时候到现在积累的作品。”

“厉害。”平不凡看着那一个个锃亮的完品,对林兮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他隐隐约约记得,《汤姆苏和七个男人》里对林兮有过一段描写,‘这人天生与众不同,且有着机甲梦。’

机甲是林兮的梦想。

平不凡突然想起来,小白猫赞同般“喵呜”了一声。

“因为机甲公司不归我管,所以我只能自己给你做,材料可以从那儿拿。”林兮打开控制台上的电脑,“最快我也需要一周的时间去打造,你可以自己来挑选材料和样式。”

电脑打开后,影像自动被投映到半空中,虚虚沉沉。

林兮点击‘wing’这个字样,屏幕上自动生成不统的翅膀,各种样式都有。

“这些都是我以前画的图样,如果不满意,你可以告诉我有什么需要修改的。”林兮解释道。

平不凡走上前,他的目光被最中间的那个翅膀所吸引..简直...

简直就是原山有翅膀的翻版。

“这个翅膀...”平不凡指向那双翅膀,“可以做成银白色吗,羽毛仿真一点?”

“当然。”林兮划动电脑,在上面写上‘仿真’‘银白’两个备注,“到时候我会调节系数,在铸型之前我会让你再看一遍。”

林兮顿了顿,“你要做翅膀...是不是为了原山有”

此话一出,沉默于空气中蔓延。

平不凡心里一揪。

“我...我。”

“没事。”林兮单手插兜,“等你愿意跟我说了,便跟我说,我可以等。”

他直勾勾地盯着平不凡,仿若在说。

我可以等,反正,我已经等了你这么久了。

平不凡沉默地点了点头。

“对了。”平不凡抬起头,“你说我要给你弟弟训练射箭,大概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话没有说完,半空中响起广播。

“林兮!”

平不凡被突然出现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抬起头,发现房屋的头顶有一个微型广播,只有针孔那么大,声音便是从那儿传来。

“林兮!”

广播里的声音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非常严肃,语气里愤怒。

林兮的眼神一下子暗下来,他握紧拳头。

小白猫害怕地缩到平不凡的衣领子里,只探出一个脑袋,怯生生地望着广播。

“林兮,我不是跟你说,考不到让我满意的分数就不准踏入这个房间,你当我是摆设么!”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在公司,但我时刻观察着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连承诺都不能遵守的人,我怎么可能放心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

“林兮,我命令你,半分钟之内,走出这个房间!”

林兮眼神冰冷,盯着地板角落的摄像头,他伸出拳头,用力砸了上去。

“砰!”

镜头碎裂。

平不凡第一次看到林兮这么生气。

一般这人,喜怒不浮于表面。

听这广播里人的口气,估计是林兮的老爸,果然...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

“要不,咱们先出去。”为了化解尴尬的沉默,平不凡率先开口,打开门。

林兮眼神阴暗地关掉电脑,走出房门。

平不凡低估了林兮的老爸。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么大一栋别墅里,密密麻麻装慢了针形的摄像头和迷你广播。

到处都是那位老爸的声音。

“现在你知道出来了,我都说了多少遍,如果你做不了最优秀的人,就无法撑起我们林家的脸面,我也没有办法让你继承我的公司。”

“上次考试,你竟然不是学校第一,我没有惩罚你已经是最大的宽恕,你竟然不思悔过,耽于玩乐,你这样,怎么才能爬到金字塔的塔尖!”

“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爸的吼叫声呈3D声音,从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响起,林兮捂住耳朵,长腿迈开,开始往楼上跑。

平不凡跟着往上跑。

这林老爸是不是有精神病,控制欲得是有二百五十级吧,在自己家里装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怕是要上天。

“你说说,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竞争对手带回家,难道你就没有防备之心吗?”

林老爸依旧在广播的另一头咆哮。

“如果说你是想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就算了,可是你竟然要利用自己提升进步的时间帮他制作机甲,林兮,你是不是傻了?!”

平不凡这算是听出来了,这老爸估计不仅仅在家里装了摄像头装了广播,还装了窃听器。

“天空大学的年级第一名,必须是你的,而不是你身边这个所谓的学生会主席!”

“砰!”

林兮把平不凡拉进自己的房间,大声关上门,林老爸令人烦躁的咆哮终于被隔绝在房门外。

这是唯一一个没有被监控的地方。

林兮“咔擦”一声,把自己的房门上锁,他坐到椅子上,按摩自己的太阳穴,逐渐恢复平定。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林兮轻声说道。

平不凡还沉浸在自己竟然是年级第一这个天大的笑话中。

“没事儿。”平不凡摇头,“是我连累你了,你爸...”

怕是有病。

毕竟是人家的亲人,他还是没有当面骂出口。

“他有病,你别在意。”林兮替平不凡说出来了。

“他一直都这样,只要我不做到第一,就会发疯,我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哥哥,都是在这样的教育下长大的。”

平不凡叹了口气,开始环顾林兮的房间。

林兮的房间是典型的未来风,墙壁上倒钩着键盘,床单上映着黑洞一样的东西。

房间的柜子是铁质的,如同树枝般岔开,上面陈列着各种奖状。

平不凡一眼扫去,全都是特等奖。

有的是钢琴比赛,有的是奥数比赛,有的是机器人建模大赛...应有尽有。

作为一个称职的学渣,平不凡被刺伤了狗眼,往后退了几步。

果然是个天才。

林兮看着平不凡不自在地在他地房间里晃,“要不,你休息会儿,我弟弟还要三十分钟左右才从补习班那儿回来。”

“你弟弟多大?”平不凡没客气,做到林兮旁边的椅子上。

林兮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蛇皮果,扔给平不凡。

“九岁。”

“才九岁。”平不凡挑起眉,“才这么大,上什么补习班?”

“我们家的传统,补习班从小开始。”林兮拿起刻刀,在蛇皮果上划出一道横线,延着裂缝拨开壳儿,“我哥三岁就开始上古诗词的培训班了。”

“啧。”平不凡说了声,“真惨,那么小,该是穿着开裆裤四处撒野,享受童年的时候啊。”

“我们没有童年。”林兮淡淡的。

平不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把蛇皮果往嘴里塞。

“你先休息,我做会儿题。”林兮把壳扔到垃圾桶里。

“咳...咳..”平不凡差点被噎到。

做题,做什么题,都上大学了,还做题呢?

林兮仿佛看出了平不凡眼中的疑问,他拿起手中的笔,“我如果不多学一点,就不能抢走你手中的年级第一,也就意味着我没办法帮你做机甲。”

“做题,赶快做!”平不凡拿起桌子上的卷子,一骨碌全塞到林兮的面前,“快给你爸考个世界第一,就靠你了。”

平不凡知道自己下次考试就算是开了天眼也不可能考年级第一,但他还是担心其他人抢走林兮的第一。

“做,快做,全部刷完。”平不凡第一次对学习这么上心。

虽然是别人的学习。

林兮哭笑不得。

“好。”

平不凡坐在一旁,盯着学霸学习。

果然这人学习起来,连气质都不一样了,在平不凡的视角里,林兮就如同被笼罩在一团光之中。

对于一个学渣,这是可望不可及的状态。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后,门外响起敲门声。

“哥!听说你给我请了教练训练射箭!”一个稚嫩的男声在门外响起。

男孩儿还没有变声,大声说起话来,就像是女孩儿的声音。

“他回来了。”林兮站起身,把房门打开,一个男孩儿如同泥鳅一般钻进来。

“哥,你怎么把房门锁上了啊。”男孩儿的眼睛炯炯有神,个头不矮,才九岁,就有林兮腰那么高。

他好奇地看着平不凡。

“你好。”平不凡弯下腰,发现男孩儿的额头上有个闪电般的伤疤。

“你好。”男孩儿把自己脖子上的红领巾扯下,“我叫林葫,你可以叫我葫芦娃,我们班同学都这么叫我。”

“他就是我给你请来的教练,你是想今天就开始练,还是明天...”

“今天!”

林兮话音未落,就被男孩儿兴奋地打断。“哥哥,你就坐在房间里学习吧,我带着教练去训练室。”

小男孩儿拉着平不凡的衣角往外走。

别说,才九岁,力气还挺大,平不凡跟在后面,一直走到一楼的书房。

林葫轻车熟路地拿起遥控器,书房的墙自动分成两半,“咯噔”“咯噔”得打开。

平不凡几乎能听到天花板上齿轮转动的声音。

书房的后面,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林葫像个猴子般,一边大叫一边坐在楼梯扶手上往下滑。

平不凡生怕林葫直接从楼梯上摔下去,一个箭步蹿过去帮着扶住。

原本他以为地下一楼就是训练室,结果进去后,才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密闭的小房间。

林葫用遥控器打开其中的一扇门,光亮透出来,电灯自己打开。

门虽然小,里面却非常大,比天空大学的训练场大多了,窗明几净的,里面的设备样样齐全。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平不凡挑起挂在墙上的弓箭,看到很多奥运会专用的弓箭,就拿他手里的这个x30型号来讲,少说也得小十几万。

“平哥,我们开始吧,我要先干什么?”

林葫跃跃欲试,眼睛里像是有小星星。

“这样吧,我先教你基本姿势。”平不凡从墙上挑了一个适合新手练习的简易反曲弓,递给林葫。

林葫拿到手,“就这样,不用拿箭么?”

“暂时用不上箭,先练习姿势。”平不凡带着林葫走到场地中央,给他矫正姿势。

“对,先把脚岔开和肩同宽。”平不凡把林葫的胳膊肘抬平,“你要双臂往外开,横向打开...对,你看着镜子,自己应该呈现一个大型。”

“这就是基本的动作,你再自己做做看。”平不凡抽身,让林葫自己领悟。

临武试探性地重新拉弓,“这样..对么?”

“不对,胳膊肘太低,这样你射出来地箭会偏上。”

林葫重新收起弓,再次拉上,“那这样呢?”

“差不多,但是...你的脚也要记得随时与肩同宽,保持身体最好的平衡状态。”

林葫叹了口气,按照平不凡的指导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动作。

“这样对么...”

“不完全对,你的呼吸错了,应该是拉弓吸气,放弓呼气。”

“那这样...诶,我什么时候才能用上箭啊。”林葫有些心急地问道。

“今天还不行。”平不凡摇头,“今天你就专注于拉弓训练,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啊,今天不能用上箭啊。”林葫瘪起嘴,把弓放下,“那我要出去玩一会儿再练。”

平不凡抬起手表,

“才练了不到五分钟呢,再练个二十五分钟让你自由活动...”

平不凡话音未落,男孩儿如同旋风猴一般飞出房间,一下子没了踪影。

平不凡都给看傻了。

这速度,得是未来的中国罗伯特吧。

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往外追过去,书房的墙管着,刚刚也没有听到“咯噔”“咯噔”的齿轮声。

平不凡望向空荡荡的走廊。

林葫盖世躲到哪个小房间里偷懒了,这小皮猴儿。

他开始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搜查,大部分都是锁着的。

他推开就近的一个,发现里面是个健身房,他绕到每个器械后面看了眼,没发现林葫的身影。

接下来的房间都是锁着的。

就只剩下走廊里最后两个房间他还没有搜查,平不凡走上前,推开走廊尽头的门把手。

“吱呀——”

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林葫?别躲了,快出来。”

房间里暗沉,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动开启电灯的屋子,平不凡眯了眯眼睛,摁动自己的手表,打开手电筒功能。

光亮照进去,平不凡首先看到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垫子,垫子上有凹痕。

他转动手电筒,照到垫子左边的一排柜子,上面全是各种奇怪的书,什么《顶尖精英》、《胜者为王,败者落寇》、《如何成为前1%》...

都是些平不凡平常看见就绕着走的书。

平不凡‘啧’了一声,转动灯光,定向垫子右边的墙——

平不凡睁大眼睛。

我去..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

拿惨败的墙上,竟然密密麻麻得挂着各种颜色和样式的鞭子!

几乎有一百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