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愣了愣，喃喃道，“是么……我不知道……”

“这后面有个门，可以直接通到主墓室去！”宋宝宝打断他们，“宋爷爷的棺椁在那里，我听他们说过，主墓室风水奇特，可以加快伤口恢复，所以实验室才选在那里。”

思归回过神来，和司溟渊对视一眼，两人都是聪明剔透的人，即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宋安身体里直接注入了思归的血脉，那不是凡人之血，即便本主已死，力量依然存在，主墓室日久天长形成某种特殊的气场，人在其中，就能得到神血滋养，修复身体。

只是时间太久，神血的力量也在渐渐损耗衰弱，所以……才会出现一代又一代失败的试验品。

“走。”司溟渊当机立断，“不管怎么说，控制住主墓室，就能要挟住那个……”

他唇角抿了抿，斟酌着说，“那个老不死的。”

思归：……

石门摇摇欲坠，王艳怒吼咆哮的声音不绝于耳，她活着的时候性子就泼悍，此时更是发了狂，不要命地拖住巨鸟！

“快走！”王艳嘶声怒吼，“快走啊！”

宋宝宝将供桌上的如意轮用力掰转，一扇天衣无缝的暗门轰隆隆打开。

宋宝宝钻了进去，“快来！”

宋将武迷迷糊糊的刚醒过来，就被司溟渊一脚踹了进去。

他还朝思归伸手，“来！”

思归：……

他果断拽住司溟渊的手，一起跳进密道。

几人身影消失的刹那，石门被撞破，王艳惨叫一声，被巨鸟一爪摁在地上。

“神鬼之契……”小和尚桀桀怪笑，“你宁愿和十七局的人达成神鬼之契，都不愿等我为你重造身躯，让你一家团聚，实在是太蠢了！”

王艳目光凶狠，“蠢？你答应了那么多人会给她们实现心愿，有几件事你做到过？？妙娘子跟了你一千年，还不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古墓里当缩头乌龟！”

小和尚紧张了一瞬。

妙娘子是他第一个炼成黑衣鬼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属于他的女人。

两人在护国寺的时候眉目传情，小和尚曾亲口答应过，只要她帮他实现长生不老的梦想，他即刻还俗，与她浪迹天涯，做神仙眷侣。

她生在那样的时代，最是多愁善感，痴情偏信不过，为了空口一句许诺，果断弃了红尘万般繁华，没多久就成了第一个失败的试验品。

香消玉殒的妙娘子仍然痴心不改，变成黑衣鬼守在古墓里，服侍了他整整千年。

小和尚生怕王艳的话勾出她心底的幽怨恨意，紧张地瞥了一眼巨鸟胸前的妙娘子。

之前妙娘子为了救他，舍身融化在巨鸟心脏处，小和尚站在巨鸟头顶，一叶障目，只能看见她凌乱的云鬓，和摇摇欲坠的钗环步摇。

妙娘子没有任何反应。

小和尚松了口气。

然而，王艳却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妙娘子依附在骷髅上的魂体，已经没了！

巨鸟浑浊的独眼清明了一半，眼睑下血红的眸子刻着刺骨的警告。

一个荒诞的念头浮出来。

——巨鸟醒了。

妙娘子被吞噬了！

可惜站在巨鸟头顶的小和尚不知身在险境，只以为她力气用尽，竟然用脚踏了踏巨鸟的头颅，“把她抓起来，还有用处。”

巨鸟眼底闪过浓浓的厌恶，但还是缓缓抬起利爪，一爪将王艳抓了起来。

……

黑暗狭窄的通道里泛着潮湿的霉味。

宋宝宝走在最前面，宋将武其次，司溟渊在后面走着，手里却紧紧牵着身后的思归。

男人手掌宽大，惊人的热力隔着露指手套粗糙的料子从掌心绵延过来，仿佛牵在手里的人重若珍宝。

思归有点受宠若惊。

他紧张兮兮地看着走在前面的男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心跳声大的发出重重回音。

少年手指软软凉凉，沁了一层薄汗，滑腻地像上好的白玉，司溟渊脚步飞快，偶尔感觉身后的人跟不上，就放慢脚步。

“小龟，”黑暗里，司溟渊的声音含着说不出的温柔，“你想我么。”

思归愣了愣，“什么？”

“你……你想起我了？”

“右耳室里，看到画上的残像，我就想起来了。”司溟渊忽地停了下来，转身，思归脚下没刹住，一头撞进他怀里。

少年惶恐不安地挣扎起来，他的陛下最忌讳别人碰触的！

他是司溟渊的时候还好，可他说自己想起来了……

那股深埋在骨子里的敬畏，突然便破土发芽，重新变成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参天巨树。

“怎么，怕我？”

司溟渊掌心贴在他背上，霸道地将人往怀里一按。

男人低下头，温热的呼吸纠缠着缠绵悱恻的疼惜，“你等了我多久，嗯？”

“我的魂魄被万鬼撕碎，散在九天十地里，你是怎么一点一点找回来的？”

思归喉咙发苦。

九千年……他找了整整九千年啊……上穷碧落下黄泉，冒着被诸天神佛赶尽杀绝的风险，一点一点的，把他残碎的魂体找回来，藏起来。

司溟渊吸了口气，轻柔地吻在他发顶，“小龟，你用自己的血肉为我重造身躯，值得吗？”

“值得的，陛下，值得的……”思归哽咽一声，却突然愣住了。

司溟渊怎么会知道自己的身躯是哪里来的？？

他涅槃重生的时候，司溟渊的魂魄还在苍梧山温养，他不可能知道……

然而，司溟渊温暖的唇落在他眼皮上，思归便什么都想不清楚了……

汹涌的海潮在脑海中扬起落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陛下……在吻他……

骨缝里的战栗尖叫嘶鸣，浑身血液凝固冻结，思归捏着司溟渊的衣服，倏然抓紧。

温柔的唇，落在他眉眼，落在他鼻尖，落在他脸侧，缓缓向唇畔靠近……

越来越近……

“唔！”嘴唇一痛，司溟渊捏着他的嘴，瞪大了眼，“你干嘛呢？”

思归：？？？？？

司溟渊拍了拍他的脸，“不是又看见什么幻境了吧？”

幻境？

“你这幻境……”司溟渊满脑子都是少年踮起脚尖，闭着眼要亲他的画面，“小盆友……你这幻境……很邪恶啊……”

思归眼前一清，这才发现几人分明还在那条长长的暗道里，嘴唇被司溟渊捏成一只鸭子，自己竟然还是踮着脚尖往上凑的姿势，登时腾地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