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霜儿不知做了何事惹恼了祖母。”怜霜黑亮的眼瞳一瞬不瞬的望着高坐在上方的老夫人，余光却是瞥向岳夕儿。

岳夕儿安静的站在老夫人的身侧，轻轻的替老夫人揉着肩，可那悄然注视着怜霜的眼神似乎不如她表现的那样平静。

那一闪即逝的光彩，分明带着杀气。

“美娘，你可想好了？”老夫人瞥了怜霜一眼，却是不愿搭理怜霜，而是对着美娘说道，那一字一句间满满的威胁，让美娘越发的无措起来，抓着裙角的手越发的收紧了起来，眼中完完全全的被不安填满。

心疼的望着自己的娘亲，怜霜的眼中隐隐的有愤怒的色彩，岳夕儿，你怎么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极限。

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头跃跃欲出的怒火压制下来，怜霜恢复平静，望着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猛地跪倒在了地上，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倒。

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瞥了怜霜一眼，花白的眉梢微微的皱了一下，又苏展开来，却并没有说只言片语，眼中的神采全然是冷漠。

老夫人是极其在乎名誉的人，从她要撵自己走的那一刻起，怜霜便知道岳夕儿对她说了什么，无非是娘亲失踪的这十年，一直浪迹烟花之地，无非是自己的出生有多么的不堪。

只是她岳夕儿真的觉得就这样便可以借刀杀人了吗？

“老夫人，霜儿知道，有些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是霜儿恳请老夫人给霜儿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要轻信旁人的片面之词。”怜霜倔强的仰起头来，眼神坚定，似乎老夫人不点头她便要长跪不起。

沉吟片刻，老夫人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听听你所谓的解释。”

“奶奶。”岳夕儿没有想到老夫人尽是答应了，她隐隐有些不安，想要制止，老夫人却像是下定决心，手一挥，示意她勿要再多言。

瞥见岳夕儿的动作，怜霜的眼中只有轻蔑和嗤笑，她倒要看看，今日是鹿死谁手。

“千娇阁的姑娘们，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她们深知自己的地位低贱，所以她们只是想守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怜霜说得动情，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摇摇欲坠。

老夫人的眸光微闪，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着怜霜的下文。

“至于霜儿的身份，绝非是旁人想象的那般不堪，若是老夫人不信，霜儿也无可奈何，只是老夫人，每一个风尘女子在人们的眼中就真的那样的不堪吗？”说完，怜霜定定的望着老夫人，等待则她的反应和回答。

“风尘女子，人尽可夫，这还不算肮脏吗？”岳夕儿嗤笑道，看向美娘和怜霜时，眼中的轻蔑可见一斑。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表情各异，其中最为明显的是老夫人，那皱纹横生的脸上，一阵苍白。

怜霜眼神微闪，仍然安静的跪在原地，等待着一场沉淀后的爆发，岳夕儿，你自己挑起的祸端，便要你自己收场。

“放肆！”郭嬷嬷注意到老夫人脸色的异常，神色一凝，朝着岳夕儿便呵斥道。

郭嬷嬷忽然脸色大变，让岳夕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怔忪的望了眼老夫人，又望了眼郭嬷嬷，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奶奶，我说错了吗，难道”回过神来，岳夕儿似乎并不懂得反省，而是继续坚持不懈伺机污蔑怜霜和美娘。

啪。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便落在她的脸上。

“你没错！风尘女子，人尽可夫——说得真好，你既是这般想，以后也不用叫我奶奶了，我这老婆子受不起！”老夫人满面怒容的瞪着岳夕儿，因为动怒，身子有些发颤，若不是郭嬷嬷扶着，怕是站也站不起来了。

莫名的挨了一耳刮子，岳夕儿却害死不理解，目送着颤巍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的眼中只剩下疑惑和委屈。

怜霜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美娘的身边，握着她的手，便要走，岳夕儿上前拦住了她们。

“小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耍的花样。”岳夕儿的气没处撒，打算将所有的罪责一并算在怜霜的身上。

“小姨说什么，怜霜根本不懂，现在怜霜要喝娘亲回屋，请小姨让路。”怜霜冷冷的望着岳夕儿，并不打算和眼前的疯女人纠缠。

可岳夕儿哪里会是那般听话的人，一听怜霜的话，她被打的红肿的半边脸因为盛怒越发的鲜艳亮丽起来。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使了什么龌蹉的手段让奶奶这般的恼我。”说罢，岳夕儿顾不得形象，张牙舞爪的就朝着怜霜扑过来，那杏眼中满是狰狞发狂的色彩。

“住手！”门口响起的声音让岳夕儿一惊，顿时从疯狂中回过神来。

望着忽然出现的父亲，她的整个人像是呆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这是在做什么！”岳宏将方才岳夕儿张牙舞爪的那一幕尽收眼底，难免对岳夕儿方才的行为有不满。

“我。”岳夕儿支支吾吾的，不知该作何回答，怜霜则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就叫做，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老爷来得正好。”这时，郭嬷嬷已经将老夫人送回房里歇息下，回来的时候见不止岳夕儿还在，岳宏也赶了过来，于是便将方才的事情给岳宏重新讲诉了一遍。

“老爷也知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份气，您以后还是少让这些后辈来搅扰老夫人了。”郭嬷嬷幽幽的说完，眼神有意无意的瞥向岳夕儿。

郭嬷嬷是跟着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跟着老夫人大半辈子了，深厚的情谊是毋庸质疑的，岳宏更是明白郭嬷嬷对老夫人的这份忠诚，所以在平日也是对这老嬷嬷礼让三分的。

听了郭嬷嬷的话，岳夕儿顿时呆在了原地，木讷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见的那些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