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道教的那些条条框框卓锦晟是不明白的,但作为一个理科生能量守恒定律他还是懂的,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它只会从一种形式转换为另一种形式,只是这两件事怎么就被张云房这妖道给拉在一块了。

所以按这意思,张云房用祝由术把石广海给弄醒了,他也会受伤。

“那……”卓锦晟放弃了,他是警察,他的责任是维护求壑市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张云房也是市民,这就不是张云房的责任。

“好吧,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卓锦晟也不为难张云房了:“过两天你好点了我再来看你。”

卓锦晟起身,他看张云房咬了这么久的叶子,还不忘给他倒了一杯水:“别嚼了,喝点水。”

卓锦晟出门,张云房虚眯着眼,看着男人有点泄气的背景他无奈的叹了叹气。

“卓锦晟。”

卓锦晟停步,回过头,张云房已经坐了起来,只见他把嘴里的叶子往桌上一吐,说道:“祝由术免了,我去他梦里走一圈吧。”

卓锦晟一愣,梦里,走一圈?不过想想这些事情放在张云房身上不是很正常吗?

“好,”卓锦晟小跑过去将张云房扶了起来:“张道爷,我这就送你去他梦里。”

石广海所住的医院是壑市警察第一附属医院,也正是警局下设单位,除了警察警属外,还有一个专门的楼层留给了案件相关人员,受伤的证人或者是嫌犯。

石广海的情况稳定之后就被移到了普通病房,但和ICU一样高级的是安保级别,所以石广海是独自在一间房,同时这个病房二十四小时不断监控,他的身体情况报告也不停地送到刑侦组。

莫莉一直关注着石广海的情况,与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这次卓锦晟将张云房叫了过来,莫莉了也有些好奇,他准备如何入梦。

卓锦晟专门为他在这间病房里加了一张床,张云房挂着一双黑眼圈,只是看着这床他不太满意,明明在风后奇门之中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就让他来睡病床,说好的泰国乳胶床垫呢?

“就这?”

卓锦晟远处安放的手最终落在了裤子口袋里,他点点头:“你将就一下。等他醒了我再给你安排更好的。”

如果每次帮忙都这么玩命,张云房明天就准备收拾铺盖回山上。

“我就当做功德了。”张云房白了卓锦晟一眼:“他要是醒了你记得把我头上‘嫌疑人’三个字给取掉。”

“没问题。”卓锦晟说着帮张云房拍拍枕头:“道长,你可以的。”

现在不叫妖道了?凡尘中的人真势力!

张云房躺了下去,闭眼前他说道:“我也不敢保证要用多久的时间,毕竟我是真想睡。”

“嗯,好好睡。”卓锦晟放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往房门外走而去。

病房里的灯光熄了下来,卓锦晟与莫莉一起坐到了隔壁的监控室。

张云房是真的困,前几天他拨动风后奇门进入内景之中,结合他了解的所有真相在内景里算术,这一进之后就再无时间、空间存在了,施展风后奇门原本就需要施阵者有极强的灵气,进入内景之中还需要拨动天干、地支进行运算,一旦有一步错,那极有可能将施阵者困在内景永远出不去。

第一次打开内景时还是张云房十六岁时,首都有一位富豪来到了青城山,允诺为青城山三清宫重新修葺斗姆殿,作为交换他想知道他女儿十年后的命运,华阳子就让他的三弟子驱动风后奇门,张云房作为护法守在坛旁,也就这么一次他便学会了。

但这次却是他以一人之力开启内景,没想到还真差点困在里面出不来,以他自己的说法,他在内景里整整走了半个月。

“小爷怎么摊上这些事呀。”张云房摸摸自己的寸头,哟,长长了些,没那么扎手了。

“历劫、历劫。”张云房又自我安慰道:“全当做功德了,祖师爷可保佑弟子呀,今儿个别在人家的梦里睡过去了。”

张云房左右手相交,比了两个诀,嘴里低声念道:“九矅顺行,元始徘徊,华精茔明,元灵散开,急急如律令。”

张云房闭眼,天旋地转,人已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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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广海梦境

年轻的男人坐在黑板前,手里拿着粉笔认真地书写着什么,如果站在他身后看,可以看到黑板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每一个都代表风力发电研究中心未来要走的每一步。而在他的身边,一个女人拿着纸也计算着什么,两人时不时默契的停下笔,相互投去一个确认的眼神,接着又回到了沉默的计算里。

张云房拉了根板凳坐在这个画面的角落里,画面一直很安静,除了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杂音,可张云房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有趣,石广海和那个女人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相处,张云房没经历过情劫,但他觉得这一对应该是有爱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抱枕,软软地很舒服,就算在别人的梦里张云房也是困的不行,但他不能睡,如果真在石广海的梦境里睡着了他可真的醒不来了。

张云房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他缓慢的向年轻的石广海靠近,入梦这种事情他倒是常做,没少在师侄的梦里偷瞧到什么秘密,只要他不主动触碰做梦者,那梦境的主人就不会发现他,就算触碰,只要顺应梦者的意志,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有一件事却是绝对不能在梦者的世界里做的,那就是以自己之力改变梦境的走向。

石广海就这样一直做着题,余下的动作就是与那女人相视一笑,黑板不断的写着上面的内容又不断的消失,张云房大概明白了,石广海现在把自己困在了这里,他自己也不想离去。可为什么他在病房时走到石广海的身边,分明看到他眉头紧蹙,并不开心。

张云房决定打破石广海的行动,他伸手拍了拍石广海的肩。

“你这算的什么,好复杂。”

果然,张云房的出现让石广海愣住了,他看了眼张云房:“你是哪个部门的呀?”

此时梦境的画面出现了变化,那个站在一旁的女人消失了,黑板变成了一个电子屏幕,房间里一下拥挤了起来,有的人在争吵,有的人在嘻笑,还有人抱着资料走到石广海身边让他签字。

此时的石广海显然比刚才老了些,是位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了。

“我是新来的。”张云房实诚说道。

“那小伙子,加油,要为我们中心添砖加瓦。”石广海说道,两鬓的头发已花白了许多。

“好的,石老师。”

看石广海这架势,张云房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那老头子当年收自己为徒时也是这么语重心长:“你既入了道门,那要好好的为祖师爷做功德呀。”

等张云房回过头,石广海又开始与其它人说起了什么,看得出来这老人很操心但也很开心。张云房又找到了张沙发坐下,他瘫在沙发上,这里的人都是梦境所创,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他找了个抱枕揣在怀里。

而在梦境之外,卓锦晟站在张云房的床边,他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如果不是他呼吸匀称,卓锦晟都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睡死了过去。

“卓头儿,他不会睡着了吧?”卫霄有些担心:“咱们叫他起来了算了。”

“还是别。”

张云房来的路上就提过,他入梦不是入睡,如果迷信点这叫出阳神,让他们好好给自个儿护着法,除非自己醒来,否则千万不要让人打扰到。

“那就让他这样睡?”卫霄低头杵张云房脸上,这也睡得忒香了吧。

“嗯。”卓锦晟点点头:“对了,那天石老为什么要回研究中心的事你调查出来没?”

“问出来了。”卫霄回答道:“说是研究中心现任所长林显纯搞了些贪污受贿的脏事,但那主任是石老的学生,石老就准备自己去查个究竟,哪知道遇见了魍魉。”

卓锦晟又想抬手敲打自己这蠢徒弟了,他说道:“研究中心的在职档案里压根就没有六十五岁以上的在册人员,必然不是遇见了魍魉,而是魍魉跟踪他已久了。”

“对了,”卓锦晟接着问道:“监控里发现什么了吗”

“监控被断电了。”卫霄说道,这六次案件里监控就行同摆设。

卓锦晟点点头,他其实一直怀疑公务系统里有内鬼,而且级别不低,只是这样的情况话他更找不到线索了。

“明白了,你再调查一下石老的人际关系。”卓锦晟摆摆手:“快去吧。”

卫霄离开后,莫莉将卓锦晟叫回了监控室,看莫莉一脸焦急卓锦晟心里也是一沉。

“怎么了?”

“你看大脑的监控区。”

卓锦晟看着监控,上面的波段像奔马一样猛烈的跳动着……

“梦里,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