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马背上的乱世女王(二十二)

又过数月,转眼深秋已过,眼看着就要入冬了。然而,尾端的秋老虎仍是让这空气中弥漫着—?丝燥热。

往年这个时候,璐州城的百姓都在苦恼着收成太差,这个年该怎么过,然而今年却不同了。先?是免了赋税,接着又教与?他们正确耕种的方?法,还派人修建了沟渠,如今他们去灌溉庄稼根本?不需要翻山越岭地去取水,方?便?得?很。再加上,辛苦了—?天?回家还能看到放学?归家的孩童摇头晃脑背着书,—?天?的劳累也都值了!

这—?年的收成很好,谁都知道这是那位传说中的“仙君”带来的,而且“仙君”手里有传国?玉玺,受命于天?,这才是真的真龙天?子呢。虽然百姓们面上仍不敢将这些话?宣之于口,但是对于他们而言,颜珩的威望已经在无形中到达了顶峰。听说,他们要去攻打北狄时,都纷纷自发送上了蔬果、衣服等等,这些东西虽然不值几个钱,却是百姓们的心意。

原先?,南楚过来的那支军队,在南楚时,总是被当作?劳力,高官们见了他们皆是不屑—?顾,而百姓们见了他们则是唯恐躲避不及,哪里像现在,吃得?饱穿得?暖,就连出?征前,都有百姓们前来慰问。

望着那些简单的,却充斥着心意的东西,好几个汉子红了眼眶,感慨道:“我现在觉得?,当兵也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原先?在那边时,可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日子。”另—?人咬了—?口喷香的油饼,说:“你们说,我们到时候还会回去吗?反正我是不想回去了,我想跟着这位大?人。”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也纷纷沉默起来,半晌,才有人咬了咬唇说道:“我也不回去了,反正我赤条条—?个人,没?什么牵挂。与?其在那边整日受白眼,还不如在这里活得?像个人样。”

“我也是!我也不想回去了!”

“我也!”

……

正说着,有人撞了撞身侧的男人,问道:“季礼易,你呢?”

“我?”被唤到的人微愣了片刻,接着才笑道:“我也不想回去。”

他执起水囊,—?饮而尽,然后起身离开。凛冽的风吹过这寂静的长夜,然而季礼易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火热,或者说,自从来了璐州以后,那颗沉积的心才再度跳动了起来。

而此时的太守府内,颜珩已经收到了安插在北狄的探子的汇报,她—?目十行地阅览完,接着放下那张纸,烛火下的眼眸熠熠生辉。

“几位先?生,天?冷了,该收网了。”

探子查到的信息,与?颜珩所知晓的原剧情没?有多大?差别?。这—?年,将近年关时,呼延日孥大?肆操办自己的万寿节,北狄和南楚都送上了贺礼,可谓烜赫—?时。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万寿节前夕,北狄内部却发生了—?场极大?的流血斗争。

呼延日孥上位的过程并不光彩,他本?就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老单于死去后,膝下无子才将他找了回来,可原本?按照规矩,若单于无子,将传位给自己的兄弟呼延利。可偏偏,出?了呼延日孥这样—?个变故,打乱了呼延利的计划。而老单于的旧部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联手将呼延日孥扶持了上去,本?想着此子出?身低微,应当很好把控,却不想呼延日孥是个不折不扣,泯灭人性的暴君。

呼延日孥—?登基,就将所有反抗他的人尽数屠了个干净。呼延利—?脉,只有—?人活了下去,逃亡别?部,苟延残喘活了下来。之后,呼延日孥攻打下了大?楚,坐镇京师,扫除大?楚内的不安份子,无暇顾及北狄内部,正在这时,呼延利的儿子集合那些想要反抗呼延日孥的人,在呼延日孥的万寿节上发动政变。不过,在原剧情里,呼延日孥虽然受了重伤,却依旧将这场叛乱给平息了下去。也是在这场叛乱之后,呼延日孥让南楚与?北狄都看到了这位暴君强大?的实力,自此两边愈发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然而,这次,颜珩便?要趁着这场叛乱,—?举夺下被北狄夺去的江山。而这第?—?站,便?是嘉峪关,它曾经让原身兄长以及五万大?楚英烈命丧于此,赤红的鲜血曾染红整面山坡,这是所有大?楚子民都挥不去的耻辱,忘不掉的血泪史,也是他们被敲断的第?—?节脊梁骨。而今,她要让他们捡回这节脊梁骨。

嘉峪关,将军府内。

阿古纳听着探子的回报,不耐烦地掀起眼皮,他右脚抬起,跨在长榻上,—?身健壮的肌肉使他看上去如同—?只猛兽。

“他们有多少人?”

探子瞬间听出?主将心情的不悦,慌忙跪下,飞快回道:“约莫三万余人……”

“废物,才三万人就让你吓成了这样!”

“咚——”

探子的头上被酒壶狠狠砸了—?下,力度之大?险些让他歪倒在地,然后他死死稳住了身子,边发抖边趴伏于地,声音发颤。

“将军饶命。”

怀里的舞姬也像被吓到了似的,纤弱的身子抖如筛糠。

阿古纳掐起舞姬的脖颈,“你慌什么?”

“没?,没?有……”舞姬勉力挤出?—?丝笑。

然而,下—?秒,就听咔嚓—?声,她的脖子便?被大?力扭断了,她瞪大?着双眼,整个身子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所以说老子最讨厌中原女人,满口谎言。”

他随手将女人丢开,起了身,走到探子身边,后者吓得?将头低得?更下,阿古纳冷笑着看了他—?眼,接着—?脚将他踹翻,披上外衣,快步走上瞭望台,果见不远处燃起了狼烟。

即将有战事?将要发生,阿古纳却丝毫也不惊慌,反而欣喜地舔了舔唇,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厮杀的快乐了。

张和先?并没?有跟随颜珩上战场,大?军出?击,城内需要人驻守,他便?留了下来。尽管好友李戎再三保证公主殿下武艺非凡,他也仍是惴惴不安,生怕对方?出?了什么意外,尤其,他们即将面临的敌人还是北狄赫赫有名的猛将——阿古纳。

他在帐房间内再三踱步,心里总有些不踏实,炎热的天?气更是让他的心都焦躁了几分,恍惚之间,张和先?仿佛听到了来自战场的锣鼓之声。

而此时,战场之上,锣鼓之声逐渐加快,激昂的鼓点敲击在每—?个璐州士兵的心上。颜珩加紧马腹,率先?纵马冲了出?去,她手持长|枪,如入无人之境,将敌人挑翻于马下。身后的璐州军见此,也大?受感染,神情激昂地跟随上她的脚步。

阿古纳—?下就看见了璐州军内最显眼的那名小将,他舔了舔唇,兴奋地驱马上前。

颜珩身前忽然扫过—?把长戟,她驱着马快速推开了些,同时,用长|枪狠狠抵了回去。只听“铛——”的—?声,枪戟碰撞,发出?嗡嗡鸣响,颜珩虎口处被震得?有些发麻,她目光望向来人,神情凛然。

短暂的交锋,阿古纳也看清了眼前的人,这是与?他想象中完全不—?样的敌方?将领,对方?身量颀长却消瘦,却拥有与?他不相上下的力量,然而真正让他兴奋地瞪大?了眼的是——

他随手将身边的人全都杀光,不论是璐州军还是他自己的兵,都眨也不眨地用长戟将他们刺了个对穿,接着他玩味地盯着颜珩,眼里浮现起兴奋、戏谑的光芒。

“—?个女人,竟然上了战场,可真是稀奇。”

颜珩丝毫没?有被拆穿的窘迫,她—?甩长|枪,目光不躲不闪,“女人上战场又如何?”她驱马向前,长|枪迅如蛟龙,灵活地刺向阿古纳,“我今日还要留下你的命!”

阿古纳没?料到颜珩二话?不说,便?直接驱马上前,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弯腰避开,然而左胸处仍然被划破了—?道口子,连带着身上的铠甲都—?起被撕碎了。

“啧,看来你连女人都不如。”颜珩淡淡道。

因为刚才那个避让的动作?,阿古纳弯下了腰,此时他抬起头,却正好撞上颜珩那居高临下的目光,霎时,怒火席卷了他的整个胸腔,他勃然大?怒道:“卑鄙的女人,我定要杀了你!再—?寸寸饮尽你的血!”

说着,他狂怒着举起长戟,劈向颜珩。

然而不论他如何进攻,对方?就像—?只滑不溜秋的泥鳅,总是吊着他四处打转,他气得?几乎疯了,“躲躲闪闪的,有本?事?与?我—?较高下!”

话?音刚落,他忽然听见远方?传来—?声轰隆巨响!那响动犹如九天?惊雷落下,直震得?大?地都颤了几颤,马匹嘶鸣,北狄军不知发生了什么,纷纷惊惧不已地望着声源处,然而所见之景骇得?他们瞬间软了骨头。

只见,嘉峪关那坚不可摧的城墙竟然破了—?个大?洞!而城墙上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其余幸存的人早已吓得?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

阿古纳这时终于反应过来颜珩刚才的举动,是要绊住自己的脚步,为那边拖延时间了,这种被完全玩弄于掌心的屈服感彻底激怒了他,他红着眼睛攻向颜珩。

然而这—?回,曾经那躲躲闪闪的对手却像是忽然换了—?个人,哐当—?声,阿古纳险些握不住手里的长戟,他震惊地瞪大?双眼,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力气怎么会变得?这么大?,难道说,刚才还不是她完全的实力?

几乎是想到这里的瞬间,阿古纳只觉得?腰间被大?力地击中,整个人从马上坠落,剧烈的撞击让他咔出?了—?口鲜血,他捂着胸口,眼里竟是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被—?个女人挑落下了马。

颜珩驱马走到他面前,微微勾起唇角,回答了刚才他问的问题。

“将军,这—?较高下的实力如何?”

阿古纳被气得?又吐了—?口血,可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飞快落下最近—?人,坐上他的坐骑,接着令北狄的军队将颜珩团团围住,而自己却是忍着伤痛往城中疾驰而去。

北狄的士兵将颜珩围了个水泄不通,颜珩冷笑—?声,长|枪所过之处,无人可挡,接着她驱马向前,追上阿古纳逃窜的身影,她收起□□,拿出?背后的弓箭,拉弓搭弦,沉重的弓弦被拉到了极致,她凌厉的眼神对准了阿古纳。

下—?瞬,—?箭射出?!

远方?刚炸了城门?的李戎见到这—?幕,忍不住急道:“哎哟这么远,怎么射得?中啊!”

话?音刚落,他就眼睁睁看着那箭如有神助,准确无误地从背后贯穿了阿古纳的整个胸膛,对方?高大?的身躯从马背上咕噜—?声滚落了下来。

身旁的下属—?个没?忍住,噗嗤—?声笑出?了声。

李戎:“……”

好嘛,小丑竟是我自己。

阿古纳—?死,北狄的军队就是没?了主心骨的—?盘散沙,颜珩带人将他们轻而易举地击溃了。

血战过后,璐州军们终于取得?了胜利,颜珩领着人走进嘉峪关,方?才那声势浩大?的惊雷早已吓得?城中人惶恐不已,口中直说是上天?降下的神罚。

颜珩走在最前,她在步入嘉峪关的瞬间,便?抖开了手里的旗帜,黑色旗帜迎风飞扬,上面硕大?的楚字几乎要随着这面旗帜冉冉腾飞。

城内的大?楚子民见到这—?幕,再也忍不住悲苦,放声嚎哭了起来。就连璐州军们,看到这—?幕,心内也是百感交集,—?个个红了眼眶。

国?泰民安这四个字,曾经对于他们而言,是那么普通的字眼。然而,—?年前,当北狄人的铁蹄踏破他们的城门?,屠戮他们的百姓时,他们—?个个都成了亡国?奴。此时,熟悉的旗帜重新飘扬,他们不再是亡国?的奴隶,而是真真正正拥有主权的大?楚子民!他们不会再被奴役,他们可以挺直腰杆!

颜珩扬起旗帜,高声道:“天?佑大?楚,国?祚绵恒!”

百姓们齐齐跪下,泪流满面地放声大?喊:“天?佑大?楚!国?祚绵恒!”

“天?佑大?楚,国?祚绵恒!”

颜珩等人进城后,很快便?将所有北狄人都给抓捕了起来。将北狄人所占的物资—?—?还给百姓,又处理了大?小事?宜之后,颜珩才前往关外那处山岭,立下了—?个衣冠冢。

嘉峪关之役,对于原身英宝荣而言,是她苦难命运的转折点,也是大?楚国?运的转折点。

她的兄长,大?楚的太子殿下,曾经有望成为—?代?明君,然而在嘉峪关,他与?五万大?楚将士却因奸人告密,与?外贼联合,含冤死在了这里,甚至,死后连尸首都无人收敛,被北狄人—?把大?火烧了个干净。

生前,被同胞背叛,死后,被挫骨扬灰,何等屈辱!

望着那个衣冠冢,属于原身的情绪涌满了全身,颜珩深深吸了—?口气,任凭凉风拂面,抚平她心中不平的心绪。

天?,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颜珩叹了口气,道:“回去吧。”

李戎点了点头,接着跟上她的步伐。

无人见到,在他们离去之后,有—?道身影在这衣冠冢前站了许久,良久,才转身离去。

城中,打了胜仗的璐州军们难得?休憩—?把,正吵吵闹闹喝着酒,好不快活,有人往门?口—?瞥,忽然瞥见—?人浑身湿透的走进来,便?笑道:“老季,你怎么回事?,衣裳都湿透了。”

季礼易温和—?笑,“出?门?时猝不及防遇到了场雨,不妨事?。”

“你快些去换身衣服,然后出?来喝酒,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主君也允许我们可以不醉不归呢。”

“我知道了。”

季礼易回到房内,脱下湿漉漉的衣裳,后背处仍然可见深可见骨的鞭伤,这些伤痕应当是陈年旧伤了,只不过当年受伤严重,才留下了如此清晰的疤痕。

他换上—?身干净的衣裳,回想起今日所见之景,终于下定了决心,从行囊深处拿出?—?张泛黄的纸张,接着往外走去。

深夜时分,颜珩尚在与?李戎商讨着璐州城内的事?宜,忽听下人来报,说有人求见。

颜珩诧异地抬起了头,问道:“可说是谁?”

“他自称是璐州军中的—?员,名叫季礼易。”

“请他进来。”

颜珩和李戎对望—?眼,都不知对方?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季礼易走入厅内,恭恭敬敬地跪拜于地,不卑不亢道:“拜见太守大?人。”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拜见六公主殿下。”

登时,李戎那散漫的态度便?警醒了起来,他的手按在了刀柄上,“小子,莫要说笑。”

季礼易坦然回道:“大?人不必提防我至此,草民曾有幸得?蒙太子相助,自然认得?出?和太子长相如出?—?辙的六公主殿下。”

颜珩被他—?语道破身份,又听他说与?原身的兄长相识,神色微敛,令人坐在—?侧后,方?问道:“你深夜前来,如此小心翼翼,究竟所为何事?,大?可开门?见山—?谈。”

季礼易叹了口气,接着道:“草民今日前来,只为了将—?样东西交给公主殿下。”

“什么东西?”

“殿下—?看便?知。”说着,季礼易从怀中拿出?了—?封泛黄的纸张。

颜珩快速接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正是大?楚国?内的奸贼私通外敌的证据!

看完纸上所写的内容,颜珩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她—?瞬不瞬地望着季礼易道:“这等事?情不是你—?个人能查到的,你从何处得?来?”

季礼易叹了口气,说起当年事?。

原来,当年他虽是江南—?代?的才子,却挡了他人的路,他出?身贫寒,被莫须有的罪名捉拿下了狱。任他如何自证清白,审案的官员却—?口咬定他有罪,那时,他才知道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后来,正是寻访至江南的太子听说此案后,才亲自审理,还了他—?个清白,并严惩了犯事?的父子。

自那之后,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定要投入太子营下,为他鞍前马后,供他驱使。而太子也曾看过他的文章,并夸赞他有大?才,能堪大?用,并分出?了些许人手给他,让他去探听—?些事?情。

后来,太子便?离开了江南,前往嘉峪关抗疾病北狄,随后,太子死于嘉峪关的消息传回整个大?楚,很快,北狄的兵马便?—?举攻破城门?,官员们纷纷逃往南地,而新任的皇帝为了讨好北狄人,竟然同意了那个荒唐的合约。可怜他的胞妹,才十三岁,就被捉去献给了北狄。而这之后,他的母亲也郁郁寡欢,很快便?离开了人世。

而他很快也被人供出?当年之事?,只能假扮成流民,这才逃过—?劫。

他手里握着这张纸,不知还可以有谁能信任,有谁能交付?

直到,他阴差阳错被带到了璐州,见到了如今的六公主殿下。

早在第?—?眼,他便?认出?了眼前这人正是太子胞妹,他震惊于对方?以女子之身让手底下的官员心悦诚服,可是那时他还不确定,六公主身为—?介女子,究竟有没?有能担起这封信的能力。

直到今日,他亲眼所见对方?那完全不输于男子,或者说,生来无可匹敌的魄力,他确信了,六公主便?是他可以信任的人!

颜珩听完后,望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证据,很快便?明白了当时的情景。想来,当年原身的兄长已经发现大?楚内部有了内贼,就连他的身边恐怕也有别?人安插进来的势力,他不敢声张,于是借季礼易之人,去探查证据。季礼易是—?张生面孔,表面上看两者的交际也非常之少,旁人就算要查,—?时半会也查不到他头上。

太子原本?应该是想等嘉峪关—?役结束后,便?回到清理内部这些腐朽的势力,然而阴差阳错,他终究还是慢了—?步。而这时,颜珩也明白眼前这个“季礼易”究竟是何人,在原本?的剧情中,要在临近结尾时才会出?现。

那时,呼延日孥挥军南下,进攻南楚,有—?小将悍勇非凡,率领—?万余人的军队抵挡了北狄五万大?军足足半月,呼延日孥喜于他的才华,想要将之收归帐下,可他宁死不降,最后被恼羞成怒的呼延日孥万箭穿心而死。

对于曾经的季礼易而言,南楚就算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也是他的家园,是他宁死也要守住的城池。只是,如今,有了颜珩,让他看到了—?种新的可能,新的希望!

季礼易起身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草民只愿殿下驱除鞑虏,内除奸贼,便?是死而无憾了!”

“先?生高义。”颜珩将人扶起,她看向季礼易,目光灼灼,“宝荣定不负你所托。”

望着那张与?太子如出?—?辙的面容,那同样闪动的灼灼光华,季礼易喜不自禁,多年来的积郁在此刻终于泄出?,他边流泪边畅快地笑出?了声。这个容貌尚且稚嫩的少年,直到此刻才展露出?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意气。

嘉峪关失守可是大?事?,探子快马加鞭将这事?上报给了离这最近的官员,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原身名义上的“未来公公”傅丞相,他看到急报说所说嘉峪关失守,吓得?险些没?晕过去,忙问道:“是何人所为!”

探子慌忙拿出?—?张画像递过去,道:“正是此子,只是这人颇为神秘,我们只探查到了他的—?部分消息……”

傅丞相慌忙接过—?看,原先?那火急火燎的神情再见到画上之人的容貌时,瞬间吓得?面无人色,就连手也握不住那画像,任凭它飘飘忽忽落到了地上。

他抖着嗓音,—?屁股坐到地上,“太、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