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哥哥
安幼清走出医院时,看见陆以烈的车子正停在大门口,她一个人靠在车门边,看见安幼清出来,笑着跟她招手。
安幼清顷刻会意,向她走去。
“听说你这段时间去国外游玩,怎么样好玩吗?”
陆以烈低头一笑,拉着安幼清进了车,“不过是代替母亲谈了场生意罢了,毫无意思。”
安幼清看着身边熟练开着车的陆以烈,十九岁的年纪清秀如玉,一举一动皆有世家子弟的成熟稳重,当初那个可怜兮兮拉着她衣袖的小萝莉已经出落得如此她很欣慰。
“你年纪轻轻就已经能帮你母亲分忧,连我都自愧不如,果然是后生可畏。”
陆以烈抿着唇,“是因为安姐姐教得好。”
安幼清眼笑眉舒,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你这孩子,就知道说好听的哄我。”
陆以烈倏地红了脸,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紧,“我幼年时母亲一直不喜欢我,她心里只有陆以燃父子,父亲整日以泪洗面也无暇顾我。如果不是因为我是女子,又跟在安姐姐学到许多经商之道,她根本就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在我心里只有安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人。”
安幼清心中叹气,陆家家主陆鸣是上流圈子里有名的凤凰女,此人出身平凡却心狠手辣,年轻时与陆以燃的父亲唐凡是原配夫妻,却婚内出轨追到了陆以烈的父亲,富家子郭嗳。
为了能平步青云,她隐瞒婚史抛夫弃子与郭嗳结婚生下陆以烈,却又在自己有了权势之后吞并了郭家。
郭嗳的娘家人死的死疯的疯,彻底失势。无所顾忌的陆鸣对郭嗳坦露了她的所作所为,并将唐凡和陆以燃的存在告诉了他,从未经历过风雨的大少爷深受打击,没过几年便病死了。
之后便是大家都熟知的‘小三进门’,陆以燃认祖归宗。
“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很好,相信你母亲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安姐姐都知道?”陆以烈看向她。
安幼清点头,“陆家做的是一门极为凶险生意,各界人士都盯着你们,站的越高便越要如履薄冰,但你这次去北非成绩斐然,上面的人对你很是看好。”
陆以烈眸中的温度不自觉的发烫,“安姐姐看好就行了,别人的眼光我并不在意。”
安幼清嘴角带着几分笑意,“陆以燃要是能有你半分听话就好了。”
陆以烈垂眸,沉默了片刻说道,“对了,我在北非给允乐哥带了一件礼物,安姐姐帮我转交给他吧!”
安幼清微微诧异,华国男女之间送礼目的并不单纯,陆以烈这样示好莫非对安允乐有意?
陆以烈因为与她走得近的原因,自小与安允乐相识,但这些年来从未表现出对安允乐有什么异样的感情,而且、
“我听说你在北非收了合作方几位漂亮的小公子?”安幼清问道,并没有直接收下礼物。
虽然家里一直在操心安允乐的婚事,陆以烈又深得她的喜欢,但毕竟是安允乐的终身大事,不能随便决定。
陆以烈抿唇一笑,“安姐姐放心,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不能比你先找男人。”
安幼清点头,虽然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私生活要求宽松,几乎每个女人都有在外沾花惹草的习惯,身处这个世界安幼清不想多做评价,但是为安允乐选妻主她自然希望对方是个一心一意对他好的人。
陆以烈的性子随她,这么多年没见过她在外养过男人,也鲜少听到她与男人的花边新闻,偶尔收下男人也只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
凭心而论,陆以烈确实是这个世界难得的好妻主人选。
她收下礼物回了安家,想着该怎么撮合这两人。
哪知刚进偏厅一只脚还没迈进门就被从里面扔出来的花瓶险些砸伤了脸。
花瓶砸在地上破碎一地,瓶中的清水溅了她一身。
安允乐气鼓鼓的坐在沙发上,脸色涨的通红,柔软的短卷发咋咋呼呼,看见安幼清进来他狠狠瞪了她一眼,扭过身去背对着她,任凭佣人们怎么哄劝也不回头。
安幼清对着佣人们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她将陆以烈的礼物放在一旁,坐到他身旁,好声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惹我二哥生气了?”
安允乐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安幼清有些犯难,“这可难倒我了,我回到家来才几分钟,总不会是我惹你生气了吧?”
安允乐气的回头,一双星眸美目剜着她,“你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是柳蕴之找你告状了?”她出声问道。
“你知道就好!”安允乐蹭的起身,“我现在就要去找陆以燃算账!”
安幼清拉着他的手,清瘦的手指力道却十分强硬,“不许去!”
“为什么不许去,陆以燃分明就是在打我的脸。”安允乐生气的看着她,“你还这样维护陆以燃,在你心里陆以燃比我更重要是不是?”
“陆以燃打柳蕴之是一场误会,与你无关,更不是想打你的脸。”
“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了?”安允乐不满的看着她。
安幼清笑着摇头,“看来柳蕴之不止像你告状这么简单,还说了不少添油加醋的话吧?”
“才没有,他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向着陆以燃!”
“我心里有没有向着陆以燃你应该最清楚才对。”
安允乐含含糊糊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突然变心了。”
安幼清凝视着他,“那个柳蕴之、你最好与他保持些距离。”
“我和谁交朋友是我的自由,不需要你来干涉。”他不悦道,并不在意安幼清的话。
安幼清扶额,面对顽固不化的安允乐有些头疼,“柳蕴之心思深沉并不简单,你和他走得太近,我担心你以后在他身上吃亏。”
安允乐气恼的不行,“我能吃什么亏?安幼清你越来越像父亲了,对我管东管西的。”
“我管你自然是在乎你,你现在不听我的以后再柳蕴之那吃了亏可别来找我哭鼻子。”安幼清半倚在沙发上笑道。
敞开的大门吹过一阵清风,安幼清青丝滑落肩头,被水溅湿的发梢如藤蔓般蜿蜒地沾在她洁白如玉的脖颈,一白一黑的衬托之下,更显如水墨画般的惊艳。她眉眼带笑任由安允乐如何气恼依旧一脸温和,似乎无论他如何任性她都会无条件包容。
安允乐别过头去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冲动地想去找陆以燃算账。
安幼清见他气已经消了大半,便拿出陆以烈给的礼物轻声细语地哄道,“好二哥,别生气了,看看这是什么?”
她手拿礼盒,清水顺着她白皙的皓腕流到纤细的手指最后从指尖凝成水珠,水珠滴落,落在地上化成了一滩清白水渍。
安允乐虽然还在生安幼清的气,却无法拒绝她温软的好声音,别扭的接过礼盒打开一看,“蓝宝石戒指!”
他惊喜道,眼睛璀璨有光,“还是矢车菊!”
安幼清打眼一看,这颗蓝宝石颜色纯透,还带着一种朦胧的略带紫色的色调,几乎没有杂质,无论质感色泽都是顶级的矢车菊蓝宝石,再加上这枚蓝宝石在40克拉以上,在华国至少价值千万起步。
阿烈她果然有心了。
“喜欢吗?”
“我好喜欢,谢谢你!”安允乐将戒指戴在手上,在灯光下仔细看着蓝宝石散发出来的神秘而纯净的光芒,他欣喜不能自已,看向安幼清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
他的眼眸清亮干净不沾染任何杂质,眼中的笑意也是亮晶晶的,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蓬松而微卷的短发因为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他笑得很开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他依旧还是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不用谢我。”她说道,“要谢就谢阿烈吧,这是阿烈送给你的礼物。”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不是你送给我的?”
看到安允乐态度突然大变,安幼清唇瓣轻抿,却还是如实说了。
“这是阿烈从北非给你带回来的。”
安允乐把戒指从手上摘下,因为摘得痕迹还被指甲划伤了手指,疼得他嘶了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稀罕这东西。”安允乐把戒指往地上重重一扔,价值连城的戒指摔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安幼清不解他越发喜怒无常的性子,“你刚刚不是很喜欢吗?”
“我现在不喜欢了行不行!”安允乐大声吼道,被指甲划破的手指很快渗出了血珠,粘稠的鲜血滴在地板上,征兆了他此时的愤怒。
安幼清不知他的愤怒从何而来,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
“二哥、”她叹气,语气里第一次有些疲惫。“生气何必拿戒指撒火,你是生我的气还是不喜欢阿烈,若是不喜欢我替你回绝就好。”
安允乐的肩膀颤抖着,眼尾有些湿润的水光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他看着安幼清目光锐利的像切割过的冰刀,坚硬又脆弱。
“...你是不是也盼着我早点嫁出去...你是不是也已经厌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