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尴尬到要融化
林静书是当天晚上十一点赶到医院的,本意是打电话问儿子聚餐的地点,准备开车去接的,可是接电话的人竟然不是自己儿子,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感:“静姨,小迪受了点伤,现在在医院了,您别着急,有我陪着。”
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声音褪去了少年期的稚嫩,更多的是成熟和冷静,有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作用。
林静书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小弋?”
那边好像笑了一下,道:“是我,静姨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林静书笑骂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个小没良心的,这都多少年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静姨,迪迪都快忘了你了!”
被戳了心的岑弋心说:不是快,是已经忘了,完全没有一点记得的痕迹。
岑弋去办理住院手续的空档,肖纷迪睡了一小觉。
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心疼极了似的,又揉又捏,他慢慢清醒过来,心里得意地大笑。
心道:哼哼,好你个岑闷骚,追你还不答应,这会儿暴露了吧!我就说嘛,放眼整个B市,我是最靓的崽了,怎么会有人不对我动心,端个高岭之花的架子,不累吗?
肖纷迪心里飞快盘算着,一想到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岑弋的木头脸精彩的表情,他就兴奋得连腿疼都忘了。
小样儿,看你怎么一会儿怎么装!他睁开眼睛时,为了防止岑弋挣脱抵赖,刻意把捏他的手握紧了,才突然睁开眼睛!
诶?诶?!
“妈?”
林静书语气中难掩心疼,“儿子,你醒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所以刚才一直在捏他手的人是他妈?!
肖纷迪唇边的坏笑僵住了,他有点失望,“妈,你怎么来了?”
“你还问我怎么来了?”林静书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去吃个饭把腿弄成这样,我能不来吗?!”
她看着儿子腿上狰狞的疤痕,瞬间红了眼圈,又急又气,早知道当时在校门口就应该直接把儿子接回家的。
肖纷迪也够着去看自己腿上的伤。
“别瞎动!”林静书见状赶紧去扶他,一手把枕头垫在他身后。
肖纷迪坐了起来,看清楚自己腿上的伤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本细腻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黄色药膏,被烫出来的水泡已经被戳破了,薄薄的的皮肤皱在一起,有些地方已经红得发黑了,这条腿肿成了猪蹄子,两条腿形成鲜明的对比。
“迪迪,”林静书摸了下儿子的头,带着些自责道:“妈以后出差就让司机来学校接你。”
肖纷迪乖顺地让她摸脑袋,扁了扁嘴,哭了。
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滚烫的油淋上去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这条腿要废了,那时候他忍着没哭(在他心里,默默掉眼泪不算哭)是因为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这会儿他妈这一安慰,彻底让他的眼泪决了堤。
人们都是这样,没有人宠爱时,坚强到爆,一稍微有人关心,就忍不住鼻头发酸。
肖纷迪越哭越来劲儿,林静书遵循流眼泪能排毒的原则,负责在床边给他擦眼泪,也不阻止他。
他哭着哭着哭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到半夜,他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那条腿上搬家似的,他痒得忍不住用手去抠,入手是一片密集的鳞片似的触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腿没有那么疼了。
他从自己的大腿摸到小腿,发现那种鳞片似的的面积越来越大,不像是鱼鳞,倒像是蛇皮上那种细细的鳞甲,他心里疑惑又有点小兴奋,睡意也一点点褪去。
难道他找到伏羲转世就解开封印了?他要长出女娲后人的蛇尾巴了吗?!
肖纷迪一下下摸着自己的腿,越摸越觉得像条蛇尾巴,最后他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从床头摸过手机,打开手电筒。
这这这……真的是鳞片啊!!!
他呆了片刻,兴奋的想要大叫,又硬生生的压回嗓子里,因为岑弋和林姐姐各占一张陪床,已经睡着了。
所以他真的是女娲后人?!哼哼!这次拿到证据了,看下流儿子还怎么挤兑他!
肖纷迪拉过被子,连同脑袋包住,打开了相机模式,手机屏幕模糊了一下,之后又清晰来,自动聚焦。
他正想拍的时候,发现那些鳞片居然在移动!虽然移动的幅度不大,但他还是发现了。
他打着闪光灯,把腿转过来转回去,发现鳞片并不是布满整条腿,而是取代了先前铺满药膏的位置,他在膝盖的位置捕捉到一片正在移动的鳞甲,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它缓缓下移,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爬到了小腿的位置,慢慢将那里的一片红肿吞噬,最后全部覆盖住。
原本火辣疼痛的感觉消失了,只感觉一片冰凉。
肖纷迪心中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测酝酿成型:这些鳞片,是在替他疗伤?!
他瞪大了眼睛,心里是一连串的卧槽!果然这是一副不伤不灭的身体吗?!
这也……太牛逼了吧!
肖纷迪兴奋的不行,简直想把岑弋摇醒,给他看自己即将成型的女娲尾巴,然后一巴掌扇醒他,“老子一个神仙追你,你都不答应!”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岑弋也是神仙啊,那是伏羲转世啊!
那……他会不会也长鳞片了?
肖纷迪压制不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他咽了咽口水,关掉手机闪光灯,掀开被子,借着月光,轻手轻脚的摸下床,一步一步小心的朝岑弋那张床走过去,一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芒,显得有些诡异,这时候要是护士进来查房的话,会被吓到尖叫吧。
岑弋的肚子上轻轻搭着被子的一角,呼吸绵长,带着轻微的鼾声,他折腾了半夜才睡下,前半夜听到点动静就会醒来,生怕肖纷迪出点什么状况,精神疲惫,睡得也有些沉。
肖纷迪摸到床尾,轻轻将他的裤脚边往上拉,露出了半截光溜溜的小腿。
他一阵失望,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把那截小腿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一片鳞片。
或许,长在大腿上还没移下来?
肖纷迪准备继续把岑弋的西装裤往上掀,但到底人是躺着的,推到膝弯就推不上去了。
黑暗中的小粉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红了耳尖。
反正你也要嫁给我的,小粉蝶心想。
他慢慢掀开了搭在岑弋腰腹间的那个被角,将罪恶之手伸向了他腰间的皮带。
“啪嗒”一声轻响,皮带扣被挑开了,肖纷迪大气不敢喘一下,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慢慢把岑弋的裤头往下剥,一双手微微颤抖。
剥到半道,裤腰被屁股压住了,无论他怎么往下拽就是没动静。
肖纷迪紧紧皱着眉头,心里在纠结要不要直接把手从裤头伸下去。
就在这时,岑弋突然翻了个身。
他在心中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两手抓住大腿上的布料,往下一拉,岑弋的腿就露出来了,一同露出来的,还有他腰上的深色内裤,以及里面一团明显的凸起。
肖纷迪臊红着一张脸弯腰仔细查看了岑弋的腿,还一寸寸细致地“检查”了。
确实没有鳞片,他心里带着点疑惑和失望,手伸向岑弋的裤腰,脑袋靠近了些,正准备帮他把裤子穿上。
从背后看,他整个脸都已经贴上去了。
突然,“啪嗒”一声电灯开关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瞬间灯火通明!
病房里四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岑弋,一条裤腿被剪掉的趴在床边脸靠着人裤子的肖纷迪,以及站在门边,手在电灯开关下没来得及放下来一脸复杂神情的林静书。
这一刻,灯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照得三个人都变成了雕塑,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肖纷迪一路从脖子红到耳根,埋着脑袋不敢看林静书的脸,内心一片沸腾,仿佛有两只天使在里面掐架。
白天使:“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妈!尴尬的我都要变形了,要先开口说话吗?”
黑天使:“当然不啊,你傻啊!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白天使:“可是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黑天使:“想得比长得还美!你想怎么抢救?告诉她你摸的不是岑弋腿间那挂件儿,而是他的大腿?”
白天使绝望:“……”
黑天使:“还是告诉她岑弋的裤子是他自己梦游脱的,不是你脱的?”
KO!白天使完败!
最后,林静书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开灯的姿势不对,索性把灯关上了。
肖纷迪趁机把手朝岑弋伸过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他穿上!
耳边又是“啪嗒”一声,明亮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住了。
肖纷迪被施了法似的不能动,手僵在那儿,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但是心里早就将自己一颗脑袋都揪秃了。
你到底在干嘛啊?!刚刚就该趁着那一两秒的时间溜回自己床上,这下好了!林姐姐一定认为,他欺辱岑弋一次还不够,欲求不满地趁着关了灯再来一次……
林静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关了灯,走出了病房。
病房再一次陷入黑暗,有了一次的教训,肖纷迪不敢恋战,这次准备迅速溜回自己床上,陡然听到岑弋床上“簌簌”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他咽了咽口水,回头一看。
岑弋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正默默地穿裤子,动作有条不紊。
此时,肖纷迪已然成了一只红彤彤的龙虾,里里外外都熟透了。
“那啥……”肖纷迪一双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不死心地问:“你刚刚醒着吗?”
岑弋提拉链的手一顿,轻轻咳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