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坐在一边如芒在背，看着一群穿着队服的电竞选手围在最高配的训练电脑前，屏幕上是一个粉嫩嫩的精灵形象，就是他一把手带起来的崽子，恨不能当场就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现在解释这满屏幕的粉红别墅粉红裙子粉红泡泡以及十分没有审美的套装搭配不是他搞的，是崽子的另一个爹弄的还来得及吗？

赵风：“啧啧啧，真粉呐。”

艾因：“每一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少女梦。”

寒叶：“……很……好看。”

温酒：“我也觉得。”

Star：“粉色不错，我们的队服也可以改成粉的……”

沈亦按了按额头，他感觉整个队伍好像都被这一屏幕粉色和红配绿橙配紫的奇怪搭配搞得精神有点不正常了。

“诶？”赵风点开组队界面，愣了愣，“Cold？”

大家闻言，从这粉色攻击中缓过神来，都看向Cold的界面。

赵风震惊道：“这资料填的，跟Cold一样啊？”

沈亦想起这事，在一旁点头：“他确实说过自己就是Cold本人，不过我没信。”

“这……”赵风拖长了音调，眼睛瞄向裴凛，“是他吗？你问问？”

“怎么可能是他，”裴凛毫不犹豫地立即否认，“他会玩小女孩的换装游戏吗？还配得这么丑？”

赵风看向屏幕上辣眼睛的配色，颇为信服地点头：“是，是。”

裴凛清了清嗓子，不出声了。

寒叶皱了眉头，艾因也有些不满：“那干嘛写成Cold的资料？”

“写资料不是随便填的吗，”裴凛将祸水东引，“Fire还写自己是14岁……”

“住嘴！”赵风一声大喝。

被打断地裴凛：“？”

赵风小跑到沈亦身边，抱住已经耳根红透的沈亦，义正辞严：“Fire做什么都是对的！瞧瞧这粉红色的搭配，多么可爱……”

“不是我。”沈亦欲哭无泪，“我没搞什么换装，都是那个Cold弄的。”

赵风闻言，立刻改口：“我就说嘛，亦崽的品味怎么可能会这么差！”

裴凛冷笑一声：“行了说正事，你跟橘猫直播还有两个月的合同，干脆就播完吧。”

“……播这个？”沈亦有些不能理解，“以我的名义吗？”

赵风摸了摸下巴：“也不是不行，反正联盟也没有禁止选手履行在先签约的合同。”

“橘猫加签约费了吗？不会还按原合同吧？”

“加了，不然我会答应？”裴凛说道。

赵风打了个响指：“算他们懂事。”

沈亦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都在设想直播养崽以后会发生什么。

“那得跟那个叫Cold的网友改个名字……”赵风嘀咕道，被裴凛打断。

“不用，他本人都不会在意，你急什么？”裴凛说道，“照常播。”

赵风没再说什么，跟沈亦嘱咐道：“那你就找训练休息时间播一下，但是不能太长，省得被喷什么不训练之类的。”

沈亦点了点头。

“把这些……”赵风对他使了使眼色，“整好看点。”

沈亦：“……”

裴凛啧了一声：“废话真多。”

赵风伸手赶人：“行了你快走吧，训练了训练了。”

当天晚上结束训练后，沈亦开了直播。

他虽然设想到会一下子进来很多观众——

但是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多。

当人气突破两百万的时候沈亦已经完全懵了，他原本还开了麦，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Fire！！！首播我赶上了！”

“这养崽游戏咋给玩成换装游戏了哈哈哈？”

“搭配有点一言难尽啊哈哈哈直男审美我爱了”

“原来这个主播就是我崽……我之前还看过。”

“前面的我也，当时还是因为氪金大佬求婚上热门我点进来了”

“讲个八卦，现在跟Fire匹配的那个玩家就叫Cold”

“哈哈哈我早想说了，这个巧合巨刺激”

“你们咋知道是巧合，说不定……”

“卧槽难道说？？”

沈亦见弹幕的讨论方向越来越不对劲，开口解释了一句：“跟我组队的玩家跟Cold没什么关系，只是名字恰好一样。”

话音刚落，弹幕立刻改了风向。

“崽说话了？？”

“卧槽声音太好听了吧！”

“少年感拉满卧槽”

“啊啊啊wsl”

……沈亦不敢说话了。

他对于这种自己有任何动向就会引发弹幕回应的情况完全无计可施。

他首先先把Cold弄的辣眼睛的搭配全改掉，尽量不去看弹幕。

弹幕里也不完全是友好的发言，如赵风所说，也有不少质疑他为什么不训练而跑来直播这种游戏的。

“这就飘了？不训练了？”

“FTE的传统真是干啥啥不行，翘尾巴第一名，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哪来的狗在叫，房管叉出去。”

“笑死，你们又知道人家不训练了？”

“专心看直播好吧？

沈亦见弹幕里快要吵起来，有些不安，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劝架，见有队里直播部安排的房管上来维持秩序，就不再多管，干脆关了弹幕界面眼不见心不烦。

清净了一段时间，弹幕界面上忽然跳出了一个提醒：

“wind赠送了五十个火箭”

接着是一连串特效。

本来送礼物的也不少，这五十个火箭虽然很多，但也并不奇怪，不过沈亦觉得这个ID隐隐有点熟悉，所以特意停下游戏，打开弹幕界面看了一眼。

“Wind？？风神进来了？”

“好家伙上来就是五十个火箭”

“哈哈哈哈风神你直说是不是来抢人的”

“同意！风神快把Fire挖去GH吧！”

GH，连续三年的联盟全国赛冠军队。

Wind发的弹幕也有特效，非常显眼：“Fire，考虑考虑？”

“哈哈哈哈真得挖墙脚了”

“笑死，裴总还有五秒到达战场”

“风神你这样不怕被我老公揍吗”

Wind的特效大弹幕又一次飘过：“怕裴凛干啥，上次拼酒都没拼过我。”

说完，wind又送了十个火箭。

沈亦：“？”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正在他犹豫这种情况自己到底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弹幕界面忽然炸了。

“hdusgbch赠送100个火箭”

“hdusgbch赠送100个摩天大楼”

“hdusgbch赠送100个游轮”

“hdusgbch赠送100个跑车”

沈亦：“……”

赠送礼物的特效就跟放烟花一样炸得满屏幕五颜六色，而且还没有停歇，好容易等到特效告一段落，沈亦刚从弹幕里看到满屏的“？？？”后，又一轮特效开始了。

“hdusgbch赠送100个火箭”

“hdusgbch赠送100个摩天大楼”

“hdusgbch赠送100个游轮”

“hdusgbch赠送100个跑车”

沈亦现在十分希望有个禁止送礼物的选项，他的眼睛想清净点。

等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这个乱码ID发了条更大号的特效弹幕：

“谁要来挖人？”

弹幕立刻反应过来：

“是裴总哈哈哈哈”

“老公来了哈哈哈”

“卧槽笑死，送一堆礼物宣誓主权哈哈哈哈”

“这ID怎么回事，是不是临时注册太着急了直接脸滚键盘”

“救命啊脸滚键盘有画面了”

“风神跑了哈哈哈”

“风神吓跑了吧笑死”

“我很好奇拼酒真得裴总拼不过风神吗”

“我觉得不是，风神酒量很差”

“酒量很差＋1，他肯定在口嗨。”

沈亦见人气被这两波礼物闹得一阵暴涨，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真得人傻钱多，送这么多礼物让平台抽一半是干嘛呢？

他按了按额头，再这么下去搞不好哪天裴凛送的礼物钱都快抵消橘猫直播给的签约费了，真是能让人家笑开花的那种合作伙伴。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一小时了，沈亦说了句晚安：

“下播了，明天还要训练，大家也早点休息。”

看完弹幕的一片“晚安”，沈亦关了直播界面。

他知道不是错觉，观众们是很认真在跟他说晚安的。

他回想自己过去的经历，发现这种友善的感情，他感受得并不多。

跟他说晚安的人，也不多。

所以要珍惜，沈亦在心里这样想。

回到宿舍，洗漱完后他躺在床上，想起了关键的事，赶忙拿起手机，给裴凛发了个微信：

“以后别再乱花钱了。”

过了半晌，沈亦收到了回复。

裴凛：“晚安。”

……顾左右而言他。

沈亦不满地想着。

过了几秒，一条“晚安”被沈亦发送了出去。

夜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