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好久不见
还没有走几步,应惟故就看见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一只小小纸鹤,纸鹤摇摇晃晃地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手一挥,纸鹤发出一阵白光,变成了一张写了字平平整整的纸,这是普通修士之间常用的通讯方式之一。
看完了纸上写的东西,应惟故伸手点了点,纸张又迅速变回了小纸鹤,被应惟故收入怀中。
根据每次来参加寻缘大会人数,会决定大会的举办时间,人越多,大会的时间也会越长。
这届来参加大会的人数比应惟故印象中以前的多了不少,哪怕应惟故闭关已久,他也清楚天元宗早就从以前四宗之首沦落到最末。只是圣玄宗作风张扬,顶替了天元宗之后,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扫清了之前天元宗的影响。又经过了这么些年,当今的修士还知晓天元宗当年荣耀的简直凤毛麟角。
寻缘大会的热闹应惟故看了,没意思本就打算离开,这会儿又接到传讯,便有了去处。
“阿争。”
给应惟故传讯的是衍星罗。
现下衍星罗正面对着应惟故盘腿坐在一块棋盘似的石块上,他背后是一片厚重的雾,好似是在遮挡着什么东西。
衍星罗在天元宗的地位特殊,或许可以说衍星罗在整个修真界的地位都很特殊。
“衍……峰主。”应惟故见到那个双眼紧闭的年轻男人,垂了垂眼皮,双手举到胸前交叠,对其行了个弟子礼,姿态很是尊敬谦卑。
眼睛总是闭着,也不会影响到衍星罗看见事物。到了他这种级别的大能,有没有眼睛几乎可以说是不重要了。
“你……”衍星罗吐出一个字,便没有了下文,好像是拿应惟没办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我前些日子就发觉到你应该就快出关了,现下身体如何了?”衍星罗抬了抬手,示意应惟故找个地方坐下。
星衡峰弟子稀少,这里又是独属于衍星罗的住所,大抵是大能与众不同些,应惟故与衍星罗现在所处的房间里除了衍星罗屁股底下那块石头外就再无他物了。
这里,好像连人气都少得很。
应惟故早就习惯这些,腕上一闪,空旷的房间里就凭空多出了一把椅子,应惟故理了理衣摆,坐了上去。
“已无大碍,劳峰主担忧。”这个房间里冷清,应惟故比这里更冷清,说这话的时候,他身上好像半点情绪都没有,活似块用冰雕琢出来的美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阿争,这并非是哄着你玩儿的,过来。”
衍星罗安安静静打量了应惟故好一会儿,待这里的空气几乎都要这种场面凝滞的时候,才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招手让应惟故站到他身边,衍星罗的身体转了个方面,带着应惟故面向原本在他身后的那一片灰蒙蒙的浓雾。
“这背后,就是天衍。”衍星罗站起身,“你想看看么?”
“能让我看到他的痕迹吗?”应惟故目光平视前方,没有半点波动,木木地问道。
衍星罗轻笑,说道:“即便是有,你又看得懂吗?”
“……让我看看吧,峰主。”应惟故道。
……
应惟故离开星衡峰的时候,在山下碰到了一个人。
“这位师兄好,在下方涣,在验仙台与师兄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这位师兄还记不记得在下?”是方涣。
才远远见过的人,应惟故又怎么可能忘记。
“你好。”应惟故只是礼貌点头,没有与方涣相谈的打算,就准备离开。
“师兄这是准备去哪儿?”方涣也不拦应惟故,只是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还未请教过师兄名讳。”
此人甚是话多。应惟故想到。
他向来不是个亲和力强的人,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别人对他的避而远之。像方涣这样,上赶着来接近他的人却少之又少。
方涣跟在应惟故身后,仗着应惟故看不到他的脸,目光贪婪地在应惟故背后打量。活像是想用视线穿透那层布料,看到这人骨子里去。
幸好……他还有回来的这天。
应惟故不搭理方涣的喋喋不休,却也没有出声让对方不要再跟着他,像是默认了方涣跟着他的举动。
他是未来的天元宗弟子。应惟故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心里乱糟糟的,应惟故甚至不清楚为什么要往这方面想。
衍峰主给他看了天衍星盘,可是做为从来没有修行过推衍之术的人,应惟故能感受到某些玄之又玄的感觉,可是他不知道那种感觉代表了什么意思。
那种感觉,好像是把心头上压了数百年的石头推开了。
想到这儿,应惟故心头上涌出一股心烦气躁,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余光看向了一直跟在他身后说话的方涣身上。
这个人……
“你对我总是一口一个师兄,可据我所知,你只是今天来参加天元宗的寻缘大会的一员罢了。”少见的,应惟故说了个长句子,脚步也随之停下。
从星衡峰离开,应惟故暂时无处可去,其它人都未必知道他已经出关,而那个可以算是“囚禁”了他上百年的地方,短期内应惟故也不想回去。
应惟故这话虽然只说了一半,可方涣立马就懂了应惟故末说出口的意思——今天的寻缘大会主要内容就是检测灵根,有灵根者才有机会入天元宗,而后面等着他们的,还有不少考验。
只过了灵根这一关,方涣根本还算不上天元宗的一员,甚至他还只是个五灵根。
灵根是沟通天地灵气的存在,没有灵根的人穷其一生都无法感受到灵气,感受不到,自然就无法踏入修真的门槛。
灵根越少,修行的进展就会越快,自然就象征着天赋越好。而像方涣这种的五灵根,被称之为伪灵根——虽然是先天的灵根,但由于其多而杂,进展极其缓慢,有和没有之间的差别也不大,便有了伪灵根之称。
方涣笑道:“这会儿虽然还不算是,可总会是的,有些结果是无法改变的。提前一点,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我身上并未着天元宗弟子服,你又如何判定我是天元宗弟子?”莫名的,应惟故又有了同对方说两句话的兴致。
“看师兄周身的气质,就不像是普通人。不过是弟子服,据我所知,宗门也没有规定说弟子一定要穿弟子服。”方涣还是笑吟吟的模样,他的长相和他的作风,都和应惟故截然相反。如若方涣想,或许他能和世上任何人友好交流。
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诶,师兄还没有告诉在下名讳呢!”方涣突然想起。
“待你真正成为天元宗弟子再说吧。”应惟故说完这句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事,脚下不知道用起了什么步法,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方涣眼前。
方涣:“……”
方涣叹了口气,他眼前失去了应惟故的身影,便抬头眺望,那个方向有一座离这里很远、只能勉强看到影的山峰。
那座峰位于天元宗最东边,很是偏僻,在天元宗的存在感也不强。
可那也是天元宗的九大主峰之一。
星明峰。
阿争,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
“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是这么个要求。”
“不是要求,是请求。请……成全。”
“罢了,罢了,既然那位都看过了,想来也是没有其它法子了。那你就,按自己的打算来吧。我相信,你是有分寸的人,去吧。”
“多谢……师兄。”
……
“之前带你们的谢师兄最近有了任务出门了,这位是大长老新派过来引导你们的新师兄,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皆由这位师兄带你们熟悉宗门。”
一位身穿内门弟子服的弟子对着一群新入门的弟子们说道。
天元宗的寻缘大会在昨天正式落下帷幕,这一批便是通过宗门考核,成为天元宗弟子的人选。
应惟故站在说话的那位内门弟子身后,今天他身上也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内门弟子服。
天元宗的内门弟子服是蓝色的,整体优雅内敛,很符合天元宗对外一贯的形象。可这衣服穿在应惟故身上,却多出了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冰冷气,与其它身穿此弟子服的弟子们比起来,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那弟子估摸着也是有什么急事,随意说了几句,连应惟故的名字都没有介绍,就匆匆离去,留下应惟故和一群兴奋的新弟子大眼瞪小眼。
应惟故嘴唇一抿,手上一动,一大群光点从他身上飞出,每个光点好像有自己的意识,纷纷落到了他面前那一大群弟子的手中,每个弟子身前都多了一块浮在空中的玉牌。
“这是身份铭牌,握住它。”应惟故言简意赅,指点新弟子们绑定身份铭牌。这东西用处可大了,里面记录着弟子的信息,在天元宗内,很多地方都需要验证身份,而这块身份铭牌就是用来验证的。
铭牌正式与弟子绑定后才会起作用,离开主人后铭牌也会失去作用。
“宗门有杂务堂,你们有需要可以去此找人帮忙。”丢下这句话,应惟故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