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集体婚礼
这下白家可为难了。
小两口的婚礼都筹备到一半了,婚期也订好了,刘传根又突然说搞个集体婚礼。
邵英华和白月两人也算知青和社员的结合,如果单独办婚礼,不跟大家走集体婚礼的路线——
这年代,最忌讳的就是特别。
搞特殊,万万要不得的。
没法子,白父白母只能把手里的活都停了下来,看刘传根是怎么安排的。
关于集体婚礼的事,刘传根想的也简单,起几间屋子安置新人,再挑个吉日,村里出些酒菜,大家伙热热闹闹的乐呵一场,这不就办下来了。
集体婚礼,说出去就是红色传承,他们白家村大队光荣着呢。
队里很快就操办起来,整个白家村都喜气洋洋的。
结婚可是人生大事,那九对新人走路带风,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酒席定好了,屋子起好了,没想到婚礼前两天,突然又多加了一对新人。
这对新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铁跟周品兰。
没想到临了,周品兰还是屈服了。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女人嘛,心里总有点比较的小心思,她一直想和白月一较高下。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论家境,刘家比白家还要略胜一筹。
她现在心里也想开了,邵英华一个下乡的男知青,一穷二白的。
两人要真在一起了,虽不至于喝西北风,但日子肯定不好过。
但是嫁给刘铁就不一样了,刘家那可是有三间锃亮的大瓦房,还有刘传根那辆崭新的红旗牌自行车。
要是嫁过去……那可真是从苦窝窝掉进蜜罐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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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前一天,白母拿着一套簇新的衣服进了白月屋。
屋里白月正在试明天婚礼用的头绳,见到白母进来了,脆生生地喊了声,“妈。”眼角、眉梢都带着新嫁娘的喜意。
“衣服做好了,你试试。”
白母把喜服展开,深蓝色的料子做了一整套仿军装样式的衣服,边角都用双层针线细细的缝好了,每个细节都透出了她的用心。
“妈——”白月眼里有了泪意。
“傻孩子。”白母爱怜地摸着她柔顺地黑发,“我替你梳头。”
“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尾,三梳梳到夫妻举案齐眉——”
白月环住白母的腰,轻轻嗅着她身上传来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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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婚礼的举办地点就定在打谷场,地方宽敞,还有之前为了开会搭的台子,正好一物二用。
早上天蒙蒙亮白家村就开始了喧闹,家里有女儿出嫁的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
白月梳了两条油亮的大辫子,辫子尾用红绳扎起,看起来喜气又精神。
再换上白母给她准备的新衣服,深蓝色的料子衬得她皮肤莹白,好看极了。
这次集体婚礼依旧请了白母掌勺,虽然白母很想看她出门,但为了村里的大事,还是一早就去忙了。
十点左右,婚礼就准备开始了。
流程是先由男方到女方家接人,再一起去打谷场。
白月在屋子里梳妆的时候,邵英华就在屋外等着了。
他眼里有些红血丝,一看就是昨晚翻来覆去没睡好。
站在白家屋子前走来走去,鞋底的花纹都快给他磨平了。
白月穿着新衣裳走到他面前,拉了他的衣角,笑吟吟,“好看吗?”
邵英华低头看了她一眼,红了耳根,“嗯、嗯。”
两人并肩走去打谷场,他偷偷看了一眼又一眼,怎么也看不够。
白父和白勇两人就跟在他们后头,见两人小动作不断,强忍着装作没看见。
打谷场很快就到了,除了他两以外的十对新人都到了。
十一对新人凑在一堆,白月无疑是最亮眼的一个。
其他姑娘要么是穿着绿色上衣黑色裤子,要么是穿着深红色上衣配蓝色裤子。
只有她穿了一整套的深蓝色衣服,看起来又干净又体面。
周品兰和刘铁这一对正好站在白月右边,周品兰从她的头发丝打量到脚后跟,视线都快在白月身上戳出几个洞了。
刘传根作为大队长,再加上成婚的新人里有他的二儿子,所以当仁不让地做了这场集体婚礼的证婚人。
他也换了套精神的衣服,头发梳的整齐,声音响亮,“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打谷场摆的十几张圆桌上早就坐满了社员,每张桌上放了不少瓜子和糖块花生,刘传根话音一落,大家就开始鼓掌。
刘传根咳嗽一声,拿起喇叭,“新郎刘铁,新娘周品兰。”声音抑扬顿挫,“入场!”
刘铁黑得发亮的脸上带着抑制不住地喜意,拉着周品兰的手就上了台。
周品兰心里还在想着白月身上的新衣裳和新首饰,脸色就不太好看。
看在社员们的眼里,就像是不太满意这场婚事一般。
不过碍于刘传根的面子,大家都配合地捧场。
“好!”
“好!”
台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红色横幅,上面印着十个大字——革命伴侣集体婚礼仪式。
刘铁和周品兰是第一对上台的,就站在了横幅正下方最靠左的位置。
不管怎么说,刘铁都是刘家第二代里第一个结婚的,刘传根脸上满是笑容,欣慰地看了小两口一眼,接着念祝福语。
“祝你俩,新婚幸福!”
一时间鼓掌和祝福声不断。
第二对上场的新人就是邵英华和白月,刘传根清清嗓子。
“新郎,邵英华,新娘,白月。”
白月用食指轻轻勾了勾邵英华的掌心,两人相视一笑,肩并肩上了台。
“祝你俩,白头到老!”
又是鼓掌和祝福声,集体婚礼,多热闹的场面,底下不少社员开始起哄,村里的小孩在席面间四处乱窜,跟大人讨糖吃。
一对又一对的新人上了台,横幅下面站的满满当当。
刘传根说了不少吉祥话,又挑了几对新人发言,等大家都开始不耐烦了,才一挥蒲扇般的大手,让正式开席。
一桌八个菜,两荤六素,还有酒。
可把社员们给高兴坏了。
新人们挨桌敬酒,没一会就喝的满脸通红。
这一场集体婚礼从上午办到了晚上,现在破四旧谁还敢整闹洞房那一套,等把新人都送进新房就算是落幕了。
队里组织给新人们修的房子离知青点不远,白家给白月打得家具已经送到了新屋,摆设的和她在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关上门,屋里只有白月和邵英华两人。
“累吗?站了一天了。”邵英华帮白月把裤脚挽起,给她按摩着小腿。
白月酒量不行,即便邵英华帮她挡了不少酒,也喝了几杯下肚,水汪汪的大眼开始迷离起来。
她脸上带着好看的红晕,拉住邵英华的手,“有一点累。”
邵英华眸色一深,反握住她的手,“累,那就早点歇息吧。”
红烛燃尽,春宵一刻值千金。
……
清早鸡鸣,白月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肘就碰到一具温暖的身体。
她睁开一只眼,看见邵英华英俊的侧脸,咕哝一句,环住他的脖子,一只腿挂他身上,又继续睡了。
邵英华早醒了,他哭笑不得地将她的腿放好,又给她盖上踢掉的被子。
刘传根特意给他们这些新人放了半天假,所以今天下午才上工。
等快中午了,白月才慢慢坐起身,“啥时辰了?”
自打重生以来,她还是头一次睡这么晚,以前每天夜里都回做梦梦见过去的事,但是昨晚却一夜好梦,一觉睡到了天亮。
邵英华捏捏她的鼻子,“都中午了,你比猪场那些小猪还能睡。”
“好啊你,拿我跟小猪比。”白月也不客气,反手捏住他的脸。
两人闹了一阵,才起了床。
新屋里有一些米面和菜,两人搭手做了结婚以来的第一顿饭菜。
有了之前做年糕的经验,白月掌厨,邵英华负责烧火,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和在白家吃的一样,捞稀饭,炒鸡蛋,配一碟码好的咸菜丝。
白月往邵英华碗里夹了一筷子炒鸡蛋,“下午我上工完去山里挖点野菜,我想做点咸菜。”
他们现在吃的咸菜还是从白家拿的,就一瓦罐,吃完就没了。
“成,要我跟你去吗?”
“不用。”白月摇摇头,“对了,腊肉熏好了,你回家里拿一趟。”
白父定好的五斤猪肉到底是没用出去,一顿也吃不完,他索性全熏成了腊肉,让小两口今天下午来拿。
等白月下午做完工,回新屋拿了背篓和锄头。
正准备进山,想了想,又敲了隔壁屋的门。
“谁啊?”
队里给十一对新人修的房子都在这一排,白月隔壁住的就是春妮。
“这是要去哪?”春妮看了眼她身上的背篓。
“上山挖野菜去,我想腌点咸菜。”
“挖野菜?我也去。”春妮眼睛一亮,忙回屋子里拿了背篓和锄头。
她家里三个女孩,她是老大,她爸前两年晒谷子的时候从粮仓上摔下来,一条腿就不好使了,拿的也是半劳力的工分,所以家里条件就不太好。
白月和邵英华新婚第一顿还有咸菜丝和炒鸡蛋吃,春妮两口子新婚第一顿就吃了捞稀饭,肚子饿的咕咕叫。
一听白月说上山挖野菜,她立马就跟着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