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修】
夏油杰回到宿舍,洗完澡后一直在思考着今天挚友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才会如此的不对劲。
以前的五条悟,压根不会对刚认识的人如此热情。夏油杰还记得当初两人初见时的场景,宛若精致人偶一般的白发少年浑身上下写满了淡漠。他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就如同看透一切的神明一样,充满了非人的异样感。
想到这,夏油杰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新入学的一年级生桃华百百花,在某种意义上似乎与刚来高专时的五条悟一样。
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五条悟才这么关注桃华百百花吗?
夏油杰想着,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那边吹风。他刚走出去没多久,便听到隔壁宿舍落地窗被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洗完澡换了休闲服的五条悟正站在那,一副打算出门的样子。
他不由地问出声:“悟,你要去哪里?”
五条悟扭过头,雪白的头发还带着氤氲的热气,头发上的水滴缓缓地沿着额角落下,他抬抬手,拂走脸颊上的水滴。
“去找百百花,”白发少年说道,蓝得透彻的眼眸没了墨镜的阻挡,漂亮得像是碎裂的天空,“她的式神很神秘吧?杰不好奇吗。”
“……”夏油杰一时无言,他扶额,对挚友的常识不抱任何希望,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给他灌输常识,“悟,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去找她吗?”
“哈?为什么要等到明天?”五条悟皱起眉,很快,他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难道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夜袭学妹的禽兽吗?!”
“很难不误解吧……你今天对百百花妹妹的态度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五条悟更不懂了,他拿下阳台上晒着的干毛巾,胡乱地擦了擦滴水的头发,“是杰你想太多了吧。”
夏油杰压根不觉得他自己想太多,反而觉得五条悟想得太少,只凭着直感做事。
“你和百百花妹妹……”夏油杰想了想,换了个说法,“你很关注她吧,为什么?”
他的提问让五条悟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白发少年头顶着蓝色的毛巾,雪白的眼睫眨了眨。
该怎么回答呢?
五条悟一时想不出应该如何回答夏油杰的问题。
他对桃华百百花的关注,大部分源于刚看到她的照片时升起的想法。人是会被美丽的东西吸引的,而美丽的“同类”,更会让人瞩目。
照片拍的是桃华百百花的正脸,她脸上那双金色漂亮得如同太阳般的瞳眸,清楚地透露出非人感。
就如同五条悟的“六眼”一样,他十分确定,桃华百百花的金色眼瞳,绝对不是普通人该有的眼睛。
因着这奇妙的联系,五条悟顺着直感抢走了辅助监督的任务,他真正见到桃华百百花的时候,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玄妙感觉。
直到现在,他的感觉还没有变化。
“要问为什么,”五条悟竖起手指,打了个比方,“大概就是,猫见到了猫薄荷一样的感觉吧?”
这个比喻太神奇了,夏油杰压根没理解五条悟的脑回路。他瞬间形成了一道自有的等式,猫喜欢猫薄荷=五条悟喜欢桃华百百花。
好家伙,原来是一见钟情啊!
夏油杰瞬间理解了一切,把一路上五条悟各种表现当作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心,心中充满了怪异的慈爱。
长大了呢,悟。
虽然理解,但是夏油杰还是担心五条悟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二话不说跟着五条悟一起去找桃华百百花。一方面为了看管挚友不要过火,另一方面带着不为人知的好奇和看戏心情,他与五条悟来到了百百花宿舍后面的空地上。
“为什么不走正门呢,悟?”
“她肯定会把门锁上,然后假装自己在睡觉,”五条悟信誓旦旦地回答道,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几颗小小的石头,“敲窗比较快。”
不带任何咒力,纯粹是物理投掷的小石子轻轻地敲在窗框上。五条悟连续丢了两个,等丢到第三个时,落地窗开了个小缝,小石头顺势钻着缝,击中了开窗的帚神的脑袋。
小式神痛呼出声,片刻后,屋内的桃花百百花拉开了落地窗,浅黄色的窗帘被风吹起来。
“五条前辈,夏油前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黑发金眸的少女并没有歇息,甚至连头发也和五条悟一样,还未完全干透。她穿着白色的浴衣,纤细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衣衫之下,唯有那双眼眸,还带着无奈的神色。
虽然只相处了一段时间,但是夏油杰早就察觉到桃华百百花感情淡漠。
这位神秘的少女与以往的五条悟一样,并不爱笑,甚至吝啬于露出表情。她几乎不会有感情变化,情绪波动也少得惊人。
或许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今天叠加起来的行为过于烦人,才会让桃华百百花露出那样无奈的表情吧。
“欸,怎么听起来好像很不欢迎我们的样子,”五条悟丢掉手中的小石头,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边,“你的式神不是咒灵,而是别的物种吧,我和杰都很好奇哦。”
落地窗外面有一片小阳台,小阳台与平地有一层高度差,五条悟的身高,正巧与站在上面的桃华百百花平视。
屋内的灯光很亮,浅色的亮光打在桃华百百花的身上,白色的浴衣披上一层轻薄的光纱。
现在挣扎也没有意义,五条悟一副“我就是想进去看看”的样子。桃华百百花也没去计较他为什么不敲门拜访,只能侧过身,让这两人从落地窗进来她的宿舍。
五条悟刚踏进去,刚还被小石头打中惨兮兮的帚神便跳脚地喊起来。
“五条大人,不要穿鞋进来,我刚打扫完!”
白发咒术师速度飞快地将鞋子蹬掉,赤着脚踩在木制的地板上。帚神打扫得很干净,地板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触感。
夏油杰紧随其后,他进来前还礼貌地道歉。
“打扰了,百百花妹妹。”
古笼火去泡茶,不过百百花并没有买茶叶,所以他端上来的是两杯白开水,而桃华百百花面前放着的是最后一盒牛奶。
小式神的区别对待太明显了,五条悟十分不爽,他一把抓过古笼火,毫不犹豫地欺负它。
“你这家伙,对我和杰有什么意见吗?”
“不是的!这是最后一盒了!”
古笼火疯狂挣扎,体内的鬼火被揉得颤颤巍巍。桃华百百花及时地从魔抓中把它救出来,还将两人的杯子替换。
“别欺负我的式神,”桃华百百花说道,“牛奶给你。”
“不要,我在意的又不是牛奶,”五条悟拒绝,把杯子换了回去,“想要赔礼的话,那让我看看你的刀呀。”
五条悟的六眼能让他看到许多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他能轻易地看穿咒灵的构成,也能看到每个咒术师体内的术式。唯有桃华百百花是不一样的,她体内没有术式,她的式神也并非咒灵……她身上缠绕着的力量与咒力截然不同,是更加圣洁、更加美丽的东西。
桃花百百花拿来斩杀妖怪的刀,本应该与她体内的力量不相容才对。那把刀缠绕着众多的诅咒负面情绪,满布着不详的气息。
而五条悟却看到了刀与桃华百百花之间的联系,就像两只小式神体内的一样,却比它们的要更为稳固。
她的刀,也是式神吗?
“……想看的话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桃华百百花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古笼火,让它将刀拿出来,“我不会拒绝的。”
新转学生实在是太好说话了,当她说出自己不会拒绝的话时,夏油杰发誓他从五条悟眼里看到了奇异的亮光。
黑发丸子头咒术师不由地叹气。
以后找个机会,和百百花妹妹说一下吧,至少不要太宠着悟才行,悟会越发得寸进尺的。
毕竟五条悟就是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类型,就连夜蛾老师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在教训的时候多用两分力气。
两人再次见到了那把美丽又诡异的刀。
桃华百百花将它防止在小桌子上,古笼火和帚神第一时间远离。五条悟凑过去,伸出手摸上刀身,在即将触碰到的一瞬间,手指像被电过一样发麻,而且再也无法前进。
他的指尖停留在刀的上方,根本没有触摸到。
一时间,五条悟惊奇地睁大眼睛。
“你的刀认主?”
他维持着动作没变,夏油杰看到,不免生出好奇心,也一同伸出手。
“啊,真的啊……没办法摸到。”
两人的动作就像复制粘贴一样,用力地想突破那一层无形的限制,却始终无法靠近。
桃华百百花压根就没让别人碰到过鬼切,这把刀只在她要杀咒灵或者妖怪的时候才用过,平时都是藏在古笼火的鬼火中,根本没机会让别人触碰。
她迟疑地伸出手,成功地抚上了鬼切的刀身。
“大概?”百百花不确定地回答,“鬼切可能不喜欢被其他人触碰吧。”
五条悟不信邪,一双蓝眸不服输地眯起来,手指越发用力,甚至用上了他的术式[无下限],强行拉近距离。
桌上的长刀突然嗡鸣起来,用力地弹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手。之后,刀身发出喑哑又低沉的怒喝。
‘别碰我,肮脏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