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那个，说的就是你，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换衣服上台？怎么，看啥看，还等着谁伺候你怎么滴，你以为你是超模周子欣啊！”

首都京市的某个大楼十六层，一个瘦高的男人对着后台发愣的某个女模特吼道。

等女模特扭扭捏捏地拿着手中的几片布料进了更衣室，男人才不屑地啐了一口，“个二愣子样，还想当模特，想的倒是挺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抠抠搜搜的，连杯咖啡都不知道给买一杯，碰上这样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要不是这次发布会赶得急，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也不会听身边人的推荐，让这么个不懂事的东西过来。

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就算长得可以，身材也还行，但那浑身上下的小家子气，就让他看不上眼，此时无比后悔让她过来。

赵默然是个平面模特，但几乎没什么出镜机会，最多只是拍一下下半身，给淘宝等平台的商家展示半身裙或者裤子。

从遥远的老家来到京市一年，她也接了几个活，北漂的她勉强够付租住的床铺费和供自己吃喝。

这个月，家里催了她好几个电话，说她哥出门摔伤了腿，要去看病，让她给打回两千块钱去。

她就焦急地把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模特费一千多块给打了过去，虽然被她妈嫌弃钱少，但这几乎是她手头所有的钱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果再接不到活的话，她只能啃馒头喝凉白开充饥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同为北漂的闺蜜兼室友李仙仙给她介绍了今天这个T台兼职，说是做得好被录用的话，能给五千块钱呢。

赵默然兴冲冲地就穿着牛仔裤和白T恤过来了，路太远，中间倒了两次公交。

结果负责人给她的是几片哪里都遮不住的布头，还让她换好去台上走两圈。

她今年刚大专毕业，去年学校开始安排毕业实习时就来了京市，到现在有一年多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外人面前穿的如此暴露过呢。

那哪里是衣服，明明就是两块破布好吗！

赵默然接到衣服后愣了半天神，又被负责人骂了一通，她才反应过来，犹犹豫豫地拿起破布进了更衣室。

她不是不知道外面那人看不起她，嫌弃她空着手就来了，不像别的小姑娘那么懂事，给人塞这塞那的。

她也想塞，可她眼下实在是没钱，就连买杯咖啡的钱她都不敢轻易掏，就怕这个活被刷下来，再去找活没钱坐车。

这次机会她很珍惜的，但这两块破布她实在是穿不了，就只说上面那块，她的身材比例很好，尤其是上身，该长的肉地方一点都不少。

如果把手上这块破布穿上，光是站在那里，就肯定是要走光的，别提她还得穿着它上台走模特步。

在更衣室磨蹭好半天，直到外面过来催了，她才咬牙穿着自己的衣服就那么走了出来。

外面的男人不耐烦地看向垂着头的她，从她手中把那两块布夺了过去，语气恶劣，“行了祖宗，你赶紧走吧。”

赵默然给人鞠了个躬，小声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离开了。

走出大楼，她接到了闺蜜李仙仙的电话。

赵默然不好意思地上来就要道歉，电话那边却先传来李仙仙的声音：“默然，对不起，我才听师姐说那个活是什么样的，咱不干了，你现在没事吧？”

听到闺蜜小心翼翼的歉意，赵默然刚刚颓丧的心情马上好了起来，“仙仙，我没事，谢谢你。”

听到闺蜜没事，李仙仙这才放下了心，“咳，跟我还用客气啥，这次我也是被忽悠了，我师姐一开始说的这好那好的，谁知道是那么个发布会，她知道你今天过去了，才跟我说实话的，哼，以后我再也不信她了，不靠谱！”

“嗯。”

过来北京这一年，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李仙仙和王林玲两个好闺蜜，她们一起合租在一个小屋子里，平时彼此照顾，互相打气，希望在京市这个国际大都市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虽然现在三人发展不怎么样，但胜在年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李仙仙随后又说道：“默然，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啊？”

赵默然原先合作的那个淘宝店前几天黄了，不会再上新拍照，自然不会再雇佣她。

除了这个店，其他的活都是临时性质的，眼下没了这家店每个季度的固定入账，赵默然又没有接到别的活，自然就断了收入。

她家里的事李仙仙是知道的，也知道赵默然前几天把几乎手头所有的钱都寄回了家里。

虽然觉得自己闺蜜太老实心软，一再被家里拿捏不争气，但作为一起吃过苦的好闺蜜，李仙仙还是很担心她的，这才寻找各种关系帮她介绍了今天的兼职。

谁想是场情。趣内衣发布会，还是那种特别露的，连刚上网查过这个品牌的李仙仙都受不了，就别提向来传统的赵默然了。

李仙仙自己还好，这几天正跟着一个剧组跑龙套，她家里条件不算太差，多少能帮扶她一些，想了想便又马上接着说：“默然，没事，工作慢慢找，钱我这里能借你一些，等你挣到了再还给我就成。”

正不知说些什么的赵默然立马感动得稀里哗啦，哽咽着对闺蜜道：“谢谢你仙仙~”

李仙仙嘿嘿笑了两声，“咱俩谁跟谁啊，行了，你没事就早点回家，我晚上想吃红烧牛肉面了，等我回去你帮我煮哈，要加两个鸡蛋那种！”

赵默然被她逗笑了，“好，两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