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撞破结界
“主峰的内室弟子都会这个结界阵法,很容易破,若是放在三百年前在下倒是可以破,只是现在——”
骄迎安苦笑一声,眼中倒也没有怨恨。
连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与无奈,她得知骄迎安的遭遇时也感叹过命运无常。
天道似乎总喜欢拿人开玩笑,以求得恶趣味的快意。
“我师兄很厉害哒!”连枝星星眼望着自家师兄,言语里都是骄傲,“他一定可以带我们出去的是不是呀师兄?”
“哼。”白猫扭过小脑袋,现在倒是想起他了,他还真是个工具人啊。
连枝尴尬一笑:“我师兄平时很宠我的。”
她黢黑的眼珠机灵地转了几下,故意为难道:“可能是破这结界对我师兄来说的确有点难了吧。”
骄迎安接话:“也是,这结界除了门内的弟子,对其他人来说的确有些难。”
但连理这个修行天才总不会被这个小破结界难倒,希望连理别打他。
骄迎安:但愿我没事。
连理根本未将这个平逢的特色结界放在眼里,他对布此结界的人更感兴趣。
小山竹往骄迎安屁股下的沙棠一指,球状的沙棠开始剧烈抖动。
球上坐着的人暗道一声不好,果然沙棠按照连理的指示直直往上飞去,气势不可阻挡。
骄迎安反应不及,再一次掉入水中,这次没有沙棠为他御水,他只好双腿摆动在水中艰难起伏,只露出一颗头来。
连枝十分同情他,但是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
所以说惹谁都不能惹泑山连理的嘛,她是恃宠而骄才有资本去惹的,他怎么敢的嘛。
“你要不要上来同我们一起坐着?”连枝好心伸出手,邀请水中的人。
骄迎安自然是不肯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了不了,这水里凉快,我也顺道练练筋骨。”
“那好吧。”她不再强求。
连理一边注意两人的互动,胸口又是一股闷气萦绕,一边将沙棠球送到结界最上方。
沙棠球终于碰壁发出“嘭”声,这便是结界边缘了。
连理双爪蓄力,将球往下降了几分,忽然再往上掷去。绿色的浓郁灵气托着沙棠急速往上撞去。
“嘭——”比之前更大的响声从头顶传来,吸引了正在说话的两人的目光。
连理偷偷撇了撇嘴,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结界被沙棠一撞,变作实体玻璃的结界出现裂痕,裂痕快速扩散,整个容器般的结界终于在此时支离破碎。
狂风暴雨也总算是消停了,深红的霞光夹着些许月色重新照在了这座庙宇。
失去结界聚拢的雨水开始向四处奔腾起来,往各个溪流河水流去。
沙棠失力掉落,被水冲走。
“我的沙棠!”骄迎安吼了一声,两脚倒腾出了虚影,追着沙棠的方向游去。
连枝没想到这人看着一股书生气,体力原来居然还算可以。
“师兄,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看看啊?”她问。
猫咪师兄虽然看骄迎安不是很顺眼,但他还是有广阔胸怀的。
“追上去看看。”他以身饲养红莲,体内灵气怕是要被吸干。
‘规’剑身一闪,应声而起,以比水流得更快的速度飞去。
等连枝抱着自家的白猫师兄找到那一人一球时,球在河里飘着,人正坐在球上发呆。
“骄修士,你没事吧!”连枝一手持猫,一手用力挥了几下。
骄迎安有气无力地回了个挥手给坐在剑上的女子。
连枝这才发现,骄迎安的嘴唇都泛白了,连清俊的脸上都浮现一片灰败,面对这张和师兄有四分相似的脸,她居然有些心疼。
她无法想象这种情况若是出现在师兄身上的话,自己会心疼死的吧。
乖乖窝在师妹怀里的连理将小脑袋一抬,看到的是连枝弧度好看的下巴和心疼的眼神。
连理今日是被自家师妹气了一整天,她不好好关心自家师兄为何变作这副模样,反倒是对外人生死看得如此之重。
“你金丹内灵气浓郁,为何身体如此虚浮?”连理淡淡问道。
骄迎安自嘲一笑:“我从不死之野带着红莲回来,应当是人尽皆知的事了吧?”
“我倒没想到这红莲竟如此娇贵,一进到普通法器内便开始衰败,只好以金丹做府来保存。”
于是本就因金谷黑水而衰颓的身体,又因为这朵红莲而雪上加霜。
连理:“不过我未曾想竟然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进到不死之野。”
不死之野在鸿天之外,在泑山之西,按道理来说要进入不死之野的话,一定要越过泑山。
“我说我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漩涡卷进去,接着便进到了不死之野,你们信吗?”骄迎安苦笑。
连理点头,不排除是机缘找上了他,不过这也太巧了。
白猫凭空变出一盏灯,白玉烛台,莲花底座,幽幽灯火不熄不灭。
连枝:这不是我房里的灯吗,师兄什么时候带来的?
她十分识趣地没有揭穿连理。
白玉灯悬浮着飘向骄迎安面前,此时天已大黑,橘黄色灯火照在他青灰色的脸上,给予他点点生机。
“这是——”
“无妄火?”
骄迎安激动起来,青灰色的脸上竟因情绪起伏剧烈而染上红晕。
鸿蒙前上古火神祝融口吐之火,可辟阴厄、驱邪祟。
“给,给我的?”骄迎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实在是没办法将这东西视为可随手转送的东西。
他能感受到无妄火在他面前散发的浓郁灵气与神力。
连枝衣襟内躲着的三只蜜蜂似乎也感受到了吸引它们的力量,扑哧着翅膀飞向无妄火。
还好连枝及时放下手中的猫,将它们收拢了回来,以免被火烤成蜜蜂肉。
白猫委委屈屈:我现在连蜜蜂的地位都不如了是吗?
连理丝毫不心疼这盏整个鸿天都趋之若鹜的白玉灯。
他有些难过的将脑袋垫在自己交叠的爪子上,满不在乎道:“不是给你,是给你体内的红莲。”
话音刚落,骄迎安金丹内盘旋的红莲似有所感,从金丹内飞出。
红莲只有手掌大,如血般红艳的花瓣聚拢在一起,将莲心遮了起来。
红莲悠悠转着,周身萦绕庄严而神秘的气息,慢慢靠近白玉灯,最后同灯的莲花底座合二为一,不见踪影。
“这灯便暂存在你那里。”连理幽幽冲坐在球上的男人道。
“红莲如何处置全凭你自己的意思,记得将无妄火还到泑山来。”他有点怕连枝晚上起夜时,见不到路摔倒。
骄迎安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正常,再财大气粗也不至于将如此贵重之物随手送人。
完全猜不到是因为连理害怕自己害怕小师妹摔跤呢。
无妄火:嘤嘤嘤我委屈。
连枝逗弄着手中的三个小家伙,也不介意自家师兄拿一盏她照明的灯忽悠人家。
没了红莲毫无节制吸取自己的灵气,骄迎安在无妄火的照拂下,总算是脸色正常了起来。
他将沙棠变作正常大小,重新佩戴在腰侧,运转灵气唤出他的本名法器‘清虚练’。
清虚练是条月白色绸带,不染纤尘,浅蓝色的绸带泛着盈盈白光,看着十分高洁,如云如露。
连枝没想到一个男修会将练作为自己的法器,太过女气了些。
殊不知这条清虚练的贵重。
骄迎安脚踩在卷曲的清虚练上,未留下半点灰尘污垢,又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朝着白猫抱拳弓腰,话语中带着尊崇:“重先生此恩,在下铭记。”
“那便在此别过了。”连理运剑,重新返回骄虫庙内。
骄迎安乘着清虚练,往翠云峰飞去。
连枝已经累极,暗道从明日起一定好好修炼。
连理将骄虫庙重新修整了一番,方便两人休息。又将蒲团摆在一起。
“躺在这里休息吧,今晚就不让你打坐修炼。”
连枝没有灵魂一般,直接躺在蒲团上:“晚安师兄。”
月色照进庙里,骄虫像面色柔和,下首的老者也笑得慈祥。
白猫偷偷钻进熟睡的女子怀里,毛茸茸的尾巴卷在女子手腕上。
等到天光大亮。
因着两人在金谷镇耽误了些时日,再加上连枝习惯了坐在剑上,便不打算去翠云峰而是直接御剑去平逢。
肥美信鹤: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连枝坐在剑上,望着漂浮不定的云与背影寂寥的师兄。
心里疑惑为何师兄还是一只猫的模样,虽然她是挺喜欢的。话说回来,师兄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不过不知为何从今早起师兄一句话都未同她说,更严重的是居然不让她抱了!
“师兄你生气了吗?”连枝将头凑过去。
连理躲开。
“我昨天睡觉不老实踹到你了?”连枝继续往前凑。
连理遮住自己肚子上的一个脚印,继续躲开。
连枝重新坐回去,看着已经坐在剑尖上的白猫:“别往前啦,再往前躲就要掉下去了。”
“师兄,你不会吃醋了吧!”
……
另一处琉璃宫殿内。
“笑死人了,你不是说那个东西就在金谷镇吗?”婴礼翘着二郎腿问着眼前的中年人,试图让自己显得凶狠一些。
锦服男人坐在同样用琉璃雕刻的主位上,声音沙哑沉闷:“我当初说的可是金谷镇附近,你应该不会只在金谷镇找吧?”
婴礼哪会想那么多,这会儿自知有些理亏,说话也磕磕巴巴:
“那我,那我明日再去金谷镇看看?”
“不必,金蜂已不在金谷镇附近。”
婴礼闻言瞪大了眼睛,气急败坏道:“我昨天去还在的,今天就不在是怎么回事啊!”
她都快要哭了,金蜂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重要,若是金蜂神力不再,她便不知再去何处寻找带有神力的物什。
“那我怎么办,我找了那么久的啊!”她瘫坐在琉璃椅上,生无可恋。
锦服男子抚了抚并不存在的胡须,阴笑道:“听说红莲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