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就算是公主大婚,可围在程家附近的?御林军可还是没有撤退,虽说御林军负责公主婚礼的守卫,但是胡先却只是将只是抽调了一部分精锐过去,还留下一部分人依旧守在程家。

永安帝好像已经忘记了程家这件事,再也没有提起要见纪柯义子的?事?情,也是,永安帝年纪大了,记性早已不如从前,而?且今日公主大婚,他更加想不起来其他了。

胡先其实并不想对孩子下手,但是这些都是陈婳的吩咐,纪柯出城肯定是为了重要的?事?情,而?且陆刚早已生了让位于纪柯的心思,等?他一回来若是接任了锦衣卫指挥使,到时候更难拉拢.

胡先还知道陈婳是因为怀疑唐家的案子和纪柯有关才下定决心要除掉他的?,偏偏唐家这件案子和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二皇子已经厌弃他,若是还不投靠大公主,那以后任是谁登基他都难逃厄运,保不住现在的地位,还不如现在帮大公主对付纪柯,既能消除一些大公主对自己的?偏见和怀疑,还能除掉纪柯,岂非一举两得。

如今城门外已经有大公主的?人悄悄埋伏,若是纪柯赶回来,就会直接在城门立地绞杀,而?即便是让他侥幸逃脱,胡先这边先把纪柯的义子掌控在手里?以作人质,任是纪柯如何武力高强,也必须乖乖听令。

程绣也听到风声说今日是大公主大婚的?日子,半夜里?似乎还听到御林军调动的声响,只是却还是有一部分仍旧没有离开,这几日御林军除了围守在外面,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但是程秀知道这一切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只要纪柯没回来,一切都还是变数。

守温看着坐在院子里?的?程秀,这几日这位状元郎总是呆呆的?坐在院子里?,外面的一点响动似乎都能让他草木皆兵,就害怕御林军闯进来伤害到孩子。

纪镇心在程家和小妹妹玩乐,倒是没有什么烦恼,只是大人脸上的?哀愁也有点影响到他,他注意到程哥哥总是盯着那扇门,眼睛里?也满是忧虑,原本拿着皮球在院子里?欢快的?踢着,脚步也慢了下来,抱着皮球也盯着那扇门。

“程状元,胡某特来做客,何不开门迎接?”

御林军的?马蹄声沙沙作响,胡先的?声音也突然在院子外响起,程秀一下子便坐了起来,可是胡先却没有像他话里?说得那般,程家的大门直接被刀剑劈开,御林军也直接鱼贯而?入,根本没有给程家反应的?时间。

胡先手里?握着刀走进程家,见程秀的?手紧紧拉着一个孩子,当即便得意的笑了起来,看来这就是纪柯的义子了,到时候落到他手里?,纪柯就只能跪地求饶了,一想到这,又?怎能不痛快?

程秀挺直了腰板,把纪镇心护在了身后,严词道?:“胡大人,你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该当何罪?”

“擅闯?”胡先的?笑容愈演愈烈,“程状元,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我的?刀剑可无眼,你只不过是一介书生,还真以为自己能护住一个孩子?倒不如识相一点把纪柯的义子交出来,兴许我会大发慈悲放过你。”

胡先知道程秀跟纪柯的关系,唐家大火的那天这个状元郎还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胡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程秀在那么多人面前丝毫不给他面子,那他自然是要报这个仇的?。

守温看着满院子的?御林军,各个手里?拿着刀,面色不善,他在心里?估算着突出重围的可能性有多大,今日的御林军少了许多,看来应该是调走了一部分,那他的?压力也没那么大,或许可以放手一搏,只是他带一个孩子已经是极限了,想到这里?,守温看了一眼程秀。

程秀像是察觉到一样,对着守温悄悄的?点了头,而?后把纪镇心慢慢推到了守温的面前,才对着胡先冷笑了几声。

“看来我那日说胡大人还是嘴下留情了,像是胡大人这样的社稷毒虫,能活到今日还真是那些御史的失职,既是无诏,想必是另投了明主,又?有何颜面在我面前狂吠!”程秀是读书人,可嘴皮子功夫却也是不差,更何况跟纪柯认识久了,自然也能学上几分?。

他本就不喜胡先这种?人,骂起人来不带一个脏字,却极其有侮辱性,把胡先气得不轻。

胡先被三言两语挑拨起了怒气,直接拿着刀对着程秀,咬牙切齿道:“好!还真是好啊,既然你愿意给纪柯陪葬,那我便成全你!”

“程状元还不知道吧,大公主已经在城门外设了伏兵,只要纪柯敢回来,必死无疑!”胡先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程秀听到后神色有一瞬间的震惊,可是他知道胡先的?意图,想让他自乱阵脚,显然是不愿意让他得逞的?。

而?且他相信纪柯不可能遭到那么轻易的?暗算,肯定能化险为夷,安全回到盛京城。

“怎么样?状元郎,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昨日刚刚下过雨,原本以为今天是个好日子,但是耳边却又响起了雷声,抬眼望过去,乌云滚滚至一处,显然又是要落雨的迹象,大公主的?典礼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程秀感觉到手背上落下一滴水珠,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愈发清醒,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坚定的?时刻。

“吾之所愿,不悔。”程秀铿锵有力道?。

“既如此,除了那个孩子,就不必留下活口了。”胡先冷笑着对手下的?御林军吩咐道?。

纪柯正快马赶回盛京城,这几日他风尘仆仆,几乎是没有歇息过,但是却好像不会感觉到疲倦一样,只想着赶快回去。

昨日的雨生生耽误了他的?行程,若不然子时便能赶回来,也不用等到天亮再赶路。

只是眼下的?天气却也不是很好,纪柯估摸着又?是一场大雨,像昨日那样差点冲刷了山路,泥土混着雨水堵住了路,更有可能引发山洪。

就算知道危险和可能带来的后果,可却还是没有半分?阻止这场雨,纪柯又重新绑好了自己的?发带,抬眼之处便可以依稀看到盛京城的方向,他不再犹豫,立即策马而去。

只是在他感觉额间的发带被雨打湿的时候,一只冷箭也朝着他的?心口直逼而来,纪柯敏锐的?察觉到,而?后从马上飞跃下来,稳稳的?落到地上。

周围有人的动静,而?且不止一人,又?是暗杀的?手段吗?到这个时候能在盛京城外截杀他的?,也只有那一个人了。

“不愧是锦衣卫镇抚使,那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下佩服佩服。”来人的?官靴从树枝上踏过去,发出吱呀的?声音,那声音似是中年人,纪柯也辨认不出是何方神圣,只知道肯定是陈婳的人。

果然是不能小瞧这位大公主啊,能够在自己的?新婚之日对朝廷命官下手,这样的胆量丝毫不逊色于帝王,若是没有唐家那件案子,若是唐枫没有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或许他还很乐意效忠一位女帝。

只是他和这位大公主之间的仇恨纠葛千丝万缕,注定只能是死敌了。

“阁下不必废话,想要杀我?倒也让我看看大公主身边都是些什么货色,居然也能在我面前嚣张了。”纪柯拔出了自己腰间的飞鱼刀,看向不断从四周奔来的官兵,看来大公主还真是下了血本,不惜暴露自己隐藏的实力。

这还真是抬举他。

不过就算是再多人,他也不放在眼里。

纪柯如此自信的?态度倒是让对面的人有些吃惊,不过从来没有见过这位传说中圣上的?杀人利器露出真正的身手,如今倒也有机会见上一见了,也不知是不是浪得虚名。

“既如此,定会给大人留个全尸的?。”

雷电伴着雨声,纪柯用双手握紧了自己的?刀,一双眸子盯着朝着自己袭来的官兵,没有露出半分?怯色。

程家。

御林军们听从胡先的?命令,纷纷拿刀朝着程秀的?要害砍去,而?站在程秀身后的守温眼疾手快把程秀拉开,才避免他被砍到。

程秀早就告诉程家人如果听到动静便立马躲藏好不能踏出房门半步,所以并不用有额外的?担心。

只是他没有武功,守温还要保护孩子,再加上他这个拖油瓶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要不你先带着孩子走,不用管我。”程秀拉着守温的衣服,喘着气道?,御林军的?数量实在太多,守温若是留在这里?迟早会被耗光力气,到时候谁都走不了,还不如先保下纪镇心,起码还有能够活下去的可能性。

“程大人,那你呢?”守温不禁反问,程秀是半分?武功也没有,若是独自面对御林军,犹如以卵击石,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我可是新科状元,胡先只是说说,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这个孩子,这是我对纪柯的承诺,我不能食言!”程秀说着,推了守温一把,咬牙道?:“快走,别管我。”

程秀这样说,守温虽然面露犹豫之色,却也知道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了,他把纪镇心抱在怀里?,看了程秀一眼,拿着剑直接冲上御林军包围最薄弱的一处,试图撕开一个口子。

程秀的?脸上也染了些血,他从地上的?御林军尸体身上拿了一把剑,虽然不知道怎么用,但还是倔强的对着朝自己袭来的御林军一顿乱砍。

守温只是花了些功夫便突破了包围,杀出一条血路来,他的?轻功也是极好,活生生在胡先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程秀坚持到这一刻,身上原本素色的衣服也被染成?了血衣,眼睛也看不清了,都蒙上了一层黑糊糊的?血。

胡先看到这一幕,直接气得拿剑朝着程秀的?脑袋砍去。

程秀没有力气了,只能用剑柄来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看到胡先狰狞的?表情和那道泛着冷光的?剑,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只要纪镇心安全便好。

“胡大人,纪某差点就来晚了,错过一场大戏啊。”

一阵马蹄声响起,胡先手里?的?剑被活生生的?斩断成两半,程家院子的?地上赫然插着一把绣春刀,那是纪柯的刀。

“纪柯?你怎么会活着回来?”胡先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难不成?大公主的?人没有拦截住纪柯,让他逃了吗?

纪柯下马,走到院子里?拔出自己的?刀,顺便弹了弹自己身上的?灰尘,人畜无害的笑道?:“胡大人好似很惊讶呀,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没有。”胡先赶紧摇头,说话也有些结巴。

大公主派出的人可都是手底下的?精锐,可还是让纪柯逃脱了,而?那日他派去唐府后门的御林军精锐,也无一生还,这说明纪柯的武功甚至都不在陆刚之下。

“胡大人,唐府后门的那几个御林军,还真是跟蚂蚁一样,一捏就死了,当然,今天也包括胡大人你。”

“纪柯,你想干什么?我可是朝廷命官,你要是杀了我,你也就别想活了。”

胡先虽然这样说,可还是忍不住面露恐惧,跟在他身后的御林军也都渐渐退了几步,不敢上前。

纪柯现在就像是个活阎王,若是仔细看,便发现他眼睛里?都染上了血色。

纪柯懒得跟胡先废话,他已经忍耐胡先很久了,眼下也是时候做个了解的。

纪柯抬起手中的绣春刀,电光火石间,好似有东西滚落到了地面,纪柯及时退后了一步,没有让自己的?衣服沾染上胡先的?血。

纪柯看到胡先的?副手正站在一旁瑟瑟发抖,把他提了起来,轻笑着说:“回去告诉大公主,唐枫是我杀的?,胡先是我杀的?,她埋伏在城门外的?精锐,也都是我杀的?。”

“若要复仇,尽管冲着我来。”

纪柯说完这些,便把这个副手丢到了地上,转身去扶已经瘫坐在地上的?程秀。

“喂,呆子,还活着吗?”

都到了这种?时候,纪柯还在开他的?玩笑,程秀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没死呢。”程秀捂着自己的?胸口,仍旧心有余悸,若是纪柯迟上一步,他已经是刀下亡魂,这些年读的?书也都付之东流了。

“盛京城的天要变了,对吗?纪指挥使。”程秀也不知为何,这样打趣着纪柯。

纪柯没有否认,这次回来,他便是要接任指挥使位置的。

“你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吧,我还得进宫,大公主的?典礼怎么能少了我。”纪柯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程秀,这个傻呆子,旧伤还没有完全痊愈,又?来了新伤,还真是多灾多难的命。

大公主的?典礼自然不能少了纪柯,只是胡先身死,他的?副手在回宫的路上也死于一场意外,没有机会入宫告诉陈婳真相了。

陈婳和裴如卿行完礼,唱完吉词,典礼就即将结束了,这个时候却突降暴雨,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这也算是陈婳计划中的一部分,她早就偷偷买通了司天监,让其谎称今日是良辰吉日,好来进行自己的?筹谋。

今日是她大婚的?日子,也是她逼宫的?日子,所以遗诏上也必须是她的?名字。

永安帝坐在高位上,冷眼看着下面的人群,还有他的?两个儿女,陈婳看着这雨却面露欣喜,陈述则一脸烦躁,显然是觉得有些晦气。

他失望的?摇摇头,他的?这两个孩子都没有达到帝王的?要求,若是将江山交付到其中任何一人的手上,怕是百年基业将会毁于一旦。

永安帝这样想着,却不知危险正在悄悄朝着自己靠近。

随着一声惊雷,将在场的文武百官都吓了一跳,心道?今日真是流年不利,遇上这样倒霉的?天气,可却有人发现御座上慢慢流出了血,永安帝瞪大了眼睛,身子陡然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永安帝身边的?老?太监福安捏着尖细的?嗓子喊道?:“不好了,圣上圣上不行了!”

陈婳听到这话,美目中含着不可思议,永安帝虽然身子每况愈下,但是又怎么偏偏会在今日病发呢?这样一来岂不是可以给她扣上不详的罪名,而?且...那声雷,似乎有蹊跷。

可还没等陈婳细想,锦衣卫指挥使陆刚就带着一众锦衣卫匆匆赶来,他上前去查看永安帝的?身体,确定人已经没了气息,看向四座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沉声道:“大公主集结军队于宫门外意图逼宫,眼下又?谋害圣上,罪无可恕,公主可知罪?”

陈婳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而?且陆刚不是不在盛京城吗?眼下又?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她的计划本不是这样的,宫门外的?军队根本就不是她集结的?,永安帝也不是她杀的?,到底是谁在诬陷她?

陈婳求救似的看向身旁的?裴如卿,却发现他早已跟自己划清了界限。

“公主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是尽快认罪伏法,不要再狡辩了。”裴如卿这句话竟是直接坐实了这些事?是她做的?。

陈婳到现在才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好啊,好啊,原来裴如卿的演技那么好,嘴上说着是效忠她,实际上早就另投明主了吧。

至于投的?是谁?肯定是她的?莽夫二弟了,陈婳把目光投向陈述身上,却发现他也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状况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害怕的?看着她这个皇姐。

难不成?陈述也以为是她做的??

陈婳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锦衣卫当场拿下,头上戴的凤冠也滚落到了地上,发髻狼狈得完全失去了公主的?仪态。

“陆刚!你怎么敢如此对本宫,本宫是冤枉的?,父皇不是本宫杀的?,你是在陷害本宫!”陈婳试图挣脱锦衣卫的桎梏,但却发现无济于事?。

陆刚没有再看她一眼,前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后一秒便沦为了杀父弑君的?阶下囚,这一切并不冤枉,只是因果循环,报应在她身上罢了。

唐贵妃看到陆刚的?脸,脸色霎时便变得苍白起来,连陈婳被抓都顾不上了,只想着要离开现场。

她当年做的?事?,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大公主如今栽了,便只剩下二皇子陈述了,储君之位也只能落到他头上了,一想到这种?结果,有一些反对陈述的大臣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陈述的脾气暴躁,而?且刚愎自用,并不会是个好皇帝。

陈述没想到最后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忍不住得意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却发现吉妃却把他拉到身后,不让他往前去,自己却走到陆刚的?面前。

“哥哥,好久不见。”吉妃轻轻牵起嘴角,她对永安帝的?死并没有悲痛的?感觉,当年入宫也非她所愿,只是为了报答陆家的生养之恩罢了,如今怎么些年下来,她也早已厌倦了这种?生活。

她知道自从父母使计谋让哥哥的心上人嫁给别人后,哥哥就已经心死了,这些年隐姓埋名,从来不会主动跟家族联系,其实也是在赌气,哥哥还是怨陆家的。

“见过吉妃娘娘。”陆刚的?眼神动了动,对吉妃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热情,有的?只是客气。

陈述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指挥使陆刚居然是母妃是哥哥,那岂不是就是自己的?舅舅?

他坐上皇位的?筹码又?多了一分?。

可是吉妃却对永安帝身边的?福安说:“福安公公,陛下可否留下了遗诏?”

“陛下生前是写了遗诏。”

“遗诏上可有说传位于何人?”

福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是三皇子。”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永安帝怎么会传位于一个命不久矣的皇子,而?且生母出身如此低下,又?怎么配继承大统?

福安这样一说,吉妃就明白了,她这些年将宫里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永安帝还念着那个女人,就连她死后,也想把最好的一切交给她的孩子。

果然啊,帝王的?愧疚原来是这样子的?。

吉妃摇了摇头,对一脸不甘的?陈述说:“罢了,我们走吧。”

“为何啊,母妃,明明只差一步,这皇位...”

“陆家不想成为下一个顾家。”吉妃鲜少用这样重的?语气对陈述说话,这次却十分?认真。

陈述被吓到了,呆愣在原地,顾家,顾家是什么下场,顾将军为救永安帝身死,满门荣光,可是女眷却全部伤心自绝,只留下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兵权也被收了回去...

看到吉妃担忧的面孔,陈述才恍然大悟。

永安帝心里?已经定下了储君人选,若是他不自量力的?去争,可能会落得跟顾家一样的下场,到时候憋屈的?死去,却得到了虚无的?赞扬声。

这就是帝王的?权术,而?作为永安帝钦点继承人的?陈却,又?学到了多少呢?

陈述第一次正眼看自己的?这个三弟。

陈却原本是没有来参加典礼的?,这个时候却突然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少年。

陈却的面色还是跟往常一样苍白,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裴如卿见他走过来,自觉为他让了位置,陈却看样子早就得到了消息,也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下一任帝王。

永安帝尸骨未寒,陈却只是看了一眼,并未卸下脸上的?笑容。

有不服气的?官员见他这副丝毫没有悲伤的?模样,想要出言讥讽,刚想开口却被锦衣卫堵住嘴巴,拖了下去,这其中既有陆刚的?授意,也有纪柯的暗示。

“请三皇子登基!”裴如卿率先跪下,朗声道,他身上的?礼服已经湿透了,腰背却异常挺拔。

“微臣恭请三皇子登基!”文武百官中也有人附和。

“臣等恭请三皇子登基!”

今日之事?看起来像是一场意外,可是一些人却闻到了些味道,嗅出了一些东西,大部分的?意外都是蓄谋已久,三皇子未必像看起来的那般无害。

福安已经去御书房取了遗诏过来,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二十六年余,天下太平,四海盛世,今朕之三子陈却,文慧皇后嫡子也,天资聪慧,颇有朕之风,朕欲传位于三子陈却,望众臣倾力相辅,不负朕之所托,钦此。”

有些知晓当年内情的?老?臣一听到文慧皇后四个字,便恍然大悟,震惊的?看着立于高阶上的?陈却。

有陆刚在,他既承认了这份诏书,那自然是没有人敢反驳,而?且裴家也不知为何居然舍弃大公主,站到了三皇子那边去,还真是匪夷所思。

遗诏一经宣,便是无法动摇的?事?实了,陈却自然也应该是下一任新帝。

纪柯跪在下面,看着被众人目光聚焦的陈却,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因为他知道,自己只想做手握重权的?权臣,从一开始便有人帮他做了抉择,雄鹰不应该被困于皇宫内,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

陈却看着下方,他搜寻到那个穿着飞鱼服的?少年,用温润的声音缓缓说道。

“纪指挥使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纪柯站起来,坦然接受众人的目光。

“多谢陛下。”

新帝登基,天下大赦。

陆刚看着纪柯,心中这些年一直悬起来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终归是对得起顾芙对他的?嘱托。

她的孩子,终于没有被困于宫墙之中。

齐怀瑾也藏在人群中,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终于为自己的?母亲,还有顾家人报仇了。

当猛火粉在外界与空气接触,会将人变成黑尸,但是当进入到人的?身体里?,却能造成?无声无息的爆炸,由内而?外,没有人能从外表察觉到什么。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人会关心永安帝真正的死因了。

典礼结束后,齐怀瑾刚想走,却被陆刚抓住了肩膀,生生被拽了回来。

“你想去哪里?”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齐怀瑾没好气道?。

“你的?母亲不希望你做傻事。”陆刚的?语气很认真,让齐怀瑾有些微楞,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陆刚比齐家那个老?古板感觉上更像是他的?父亲。

“知道了知道了,不做,我回工部继续画宣州桥的图了。”齐怀瑾摆摆手,继续潇洒的?走着自己的?路。

陆刚有些恍惚,若是当年顾容没有嫁到齐家,说不定现在他就有一个跟齐怀瑾差不多大的孩子了,可惜造化弄人,苍天无眼。

守温突破重围后带着纪镇心兜兜转转又?回了北镇抚司,为了防止被追到,他几乎是绕了盛京城一圈,确定没有人尾随之后才又?回来的。

北镇抚司除了守门的侍卫,还有一个人影站在哪里。

守温带着迟疑慢慢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确定来人是不是谢远,在北镇抚司他只相信纪柯和谢远两个人。

可是纪镇心却着急忙慌的?要蹦到地上,守温怕他摔着,只能放他下来。

纪镇心一眼看认出那个覆手而?立的?人是自己的?舅舅。

“舅舅!”他稚嫩的童音里充满了喜悦,迈着小短腿直接上前保住了纪柯。

“走吧,我带你去好吃的?。”纪柯没有纠正他的?称呼,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笑着说。

说完,他朝守温投向了感激的?目光。

守温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后脑勺,他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一切都只是想报答纪柯的救命之恩罢了。

落日夕阳的余晖落到北镇抚司门前一大一小的人影上,纪柯把小家伙抱在怀里?,听他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小家伙不断挥着手,眉飞色舞的?说着,纪柯就只负责听。

小家伙最后说得累了,耷拉着耳朵问:“舅舅,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啊。”

“阿娘不回来了,我带你去见祖奶奶好不好?”

“祖奶奶?”小家伙有些不明白的问。

纪柯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