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密宗的大夫都没有法子，张月明的头疼加重了，左思右想也没有法子，索性让大夫先暂时安顿下来，此事容后再议，既然是他们都没见过的病症，想必是失传秘术，或者高人研制出来的新药物。

朝上将封后之事提上来，太后一派坚定信念，要请封戚氏为后，少数几个臣子坚持李淑妃为后，各有各的说法，可这时候明显不是听道理的时间，太后把持了大部分人，于是以少数服从多数的理论，大燕皇后定下了戚贵妃。

李淑妃在宫里日子极是难熬，一面担心陛下的身体，一面难过太后把持朝政，把戚贵妃推上后位，若是皇帝再不醒来，只怕事情大大不妙。

张月明伪装成小太监入宫，因为太后下了禁令，李淑妃没有权利宣召官员内眷入宫，于是张月明便打扮了一下，跟着管事公公混进宫里。

李淑妃捧着张月明的手，眼泪就哗啦啦地止不住了，“张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太后眼里容不下我们母子，陛下若是再醒不过来，我们母子还不如早些去了！”

张月明望着这个曾经风华一时的女子，曾经这个姑娘意气风华，聪慧好学，才思敏捷，才女的名声放在她身上毫不为过，可现在，这个女子脂粉满面，心里那份坚持早已被宫里的繁杂事务磨灭，浑身带着的是内宫女子的哀愁。

想及此处，张月明深吸了一口气，对李淑妃说道，“娘娘莫要着急，陛下的病情我们正在想办法，你跟大皇子好好保护自己，等陛下康健了，你们也就平安了。”

李淑妃又急又怒，听了这话心里更是闷到极点，等等，等等，何时才是个头？她一把扫开桌上的茶水，掀翻在地。

“等，等，你总是让我等？陛下身子都那样了，我们母子倒不如现在死了干净，免得受那老妖婆的侮辱！”

身边的宫女紧张万分，赶紧跪倒在地，“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张月明摇了摇头，皇宫实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纵然李淑妃这般心志坚定的人，有了孩子就会考虑更多，而丧失了本质。

“娘娘莫要惊慌，还不到绝路的时候，您千万别放弃，陛下还等着您去相救，为今之计早日医治陛下才是，至于戚家的，他们要折腾就由着他们先去，等陛下醒来了，一切自有公论！”

李淑妃疯狂的神志忽而又闪现了一丝光芒，嘴里喃喃道，“是，陛下最爱大皇子了，她戚贵妃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跟我叫嚣，陛下醒来治她的罪...”

从李淑妃宫里出去，张月明跟在管事公公的身后，低头躬着身子，一步步向前去，殊不知她背后惊出一身汗水，李淑妃实在变了，被太后等人的权势压迫得心智不稳，被朝政局势闹得心里慌慌，于是心神不宁，心智混乱了。

回到张家的她澎湃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坐在书房里想事情，却没有察觉天都黑下来，夏霜悉心地点燃烛火，书房里敞亮得很。

余牧一蹦一跳地，推开张月明书房的门，夏霜对他做了嘘的指示，余牧便放轻手脚，继续往里面去，绕过屏风，张月明坐在书案前皱起眉头。

听到脚步声，张月明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余牧进来了，她摇了摇头，最近自己太慢了，竟然忘记了这个小家伙。

“你怎么来了？吃过饭了吗？最近书院的夫子上课上到哪里了？你的同窗可有欺负你？”

余牧瘪了瘪嘴，“姐姐，你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张月明呃了一声，想了想，自己一连串的问题，确实有些多了，她伸出手去捏捏余牧的小胖脸，掐了两次才揪起肉来，直到对方抽气一声，才放下来。

“你这小胖子，最近是减肥了？脸上都没有肉了。”她啧啧两声，引起余牧的不满。

余牧闷闷道，“最近有位同窗极是不友好，我前几日还给他带吃的，结果他不吃我的，一连几日都这样，后来却要做贼偷...”

张月明顿了顿，原来小胖子余牧也不十分机灵，知道同窗家里太穷，当着众人的面上给同窗送吃的，结果这位同窗显然是自尊心太强不肯收，在有一日实在太饿了，被余牧盒子里的美食诱惑住，刚忍不住偷吃了几块，就被余牧发现了。

张月明笑了笑，“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同窗家里太穷呢？你们书院都是制服，难道你的同窗亲口告诉你的？”

余牧这届学生是新收的，每个人都是新的制服，这位同窗既然自尊心很强，那余牧怎么会分辨出来呢？她一时感叹，大燕也果真前卫，该不会是自己密宗那位老前辈受的启发罢？

余牧傲娇着小脑袋，“每个人背景如何，从他的行为举止都能观察出来的，再说，他常常肚子叫出声，我在平日已经发现好几次了。”

张月明摸着余牧的脑袋感叹，要不说余家的基因好，余牧这个脑袋瓜子果然聪慧，都懂得从生活的细节入手了，说的太对了，无论你装得多么好，你的生活习性会出卖你...等等，细节？生活中的细节？

张月明心里闪过一个想法，皇帝既然会无缘无故地病倒？之前对戚家人都起了戒心，还会这么轻易中招？一个皇帝有的警觉性决不是这么简单的。

“言雲言雾，你们去把皇帝内侍公公抓过来，就是经常御前伴驾的那个！”

言雲言雾领命之后，夜里抹黑闯进宫墙，大半夜过去了，终于在冷宫找到了这位内侍，绑了手脚，堵住嘴就抓走了。

内侍公公一大把年纪了，身子被摔在地上发出呜呜的喊声，落入空旷的房间内，夜里的黑暗侵蚀了他，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黑暗里最是恐惧，即使叫不出声，他也要在地面上使劲挣扎。

张月明在门外推门而入，在见到内侍公公的那一刻，笑着打招呼，“这位公公，咱们又见面了，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