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午饭后,樊诚陪着林愿莱在院子里栽树。

“一定要种在这儿吗?”

“这里不行?”

樊诚用手给她比了个距离:“种在这里,等树长大了,就堵门了。”

林愿莱转头看看,是了,现在苗小还不明显,等过几年,怕是要端端正正地长在门口了。

“那你说种哪儿?”林愿莱让樊诚帮她找地儿。

樊诚四周看看,在院门右侧,靠近院子栅栏的地方选了个位置,“这里吧,长大了也不会遮挡屋里的光线,也不影响院子里的布局,到时候在树下放块条石,夏天还可以坐在树下乘凉。”

“好啊,那它要长多久才能给我乘凉?”

“十年差不多了。”

“……好吧。”林愿莱开始担心自己根本等不到那时候。

“在想什么?”

林愿莱回头,就看见樊诚正在看他。樊诚是个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人,就好像不论你身处何地,只要回头,就能看见他在关注着你。不是那种平平淡淡地看上一眼,而是那种……想要问一句“我脸上有东西啊”的那种全神贯注。

“回魂!”

林愿莱在距离樊诚鼻尖处只有一咩咩距离的地方打了个响指,非常如愿以偿地吓到了人。

然后两个人就都忘了刚才的话题,开始专心挖坑。

林愿莱总算是领略到了娇花和壮汉的差距。

她挖个半坑都花了好长时间,到最后还浅得没不过脚踝。她救命恩人三两下就已经挖出了一个过膝深的漂亮大坑,都够栽她的了。

于是,林愿莱就欢欢喜喜地跳进坑里,“够深了,够深了!”

还没等她再撒欢,已经被人拎了上来。林愿莱觉得她要是也能长出一双翅膀,那绝对就是只被逮捕的小鸡崽崽。

同样都是人,她恩人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的力气。

“上午才刚崴了脚,不要在那样做了!”

“哦,我知道了。”

就,还是位非常细心的大力男士。

樊诚对于栽树这种活,简直不能更得心应手。林愿莱就像是面对中午的那顿丰盛筵席一样,还没来得及插手干点儿什么,就已经完成了。

樊诚把小树苗栽种得笔直又漂亮。

林愿莱对于这棵初来乍到却也腰杆挺直的小柳树兄弟非常满意。围着它欣赏了好几圈,最后站到樊诚身边的时候还在不住点头:“很好很好!比我想象的还好!”

樊诚对于柳树不感冒,他主要看林愿莱。

那天救人的时候没觉着,现下回想起来,总有种天上掉下个小仙女,正砸进自己怀里的感觉。

感受到来自于自己斜上方的一对火热的视线,林愿莱纠结。

要说这事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就是结婚还是不结婚的事儿。

从林愿莱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当然是不结,先不说她跟樊诚才见过两次面,就说自己这离奇的身世,那也是没资格结婚的。

穿来覆去的,还没个定数。万一在拜堂的时候,拜着拜着她又穿越了,那怎么办?

到时候真正的何橙花回来了,一睁眼,好家伙,正闹结婚呢。

不经人同意就替人结婚,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地道。

再说,自己一个三十一岁的老灵魂,顶着一张十八岁的嫩脸跟人谈婚论嫁,这不欺骗人感情呢吗?

林愿莱开始琢磨起拒绝结婚的理由。从前她也有过很多次拒绝别人的经验,但那不一样,那都是对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现在这位不一样,樊诚不是别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林愿莱想着,要怎么说才能让樊诚愉快地接受,并且还要让他明白,自己不跟他结婚,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他不那个举,真的是有另外一些说也说不清楚的原因。

话说,她恩人这病应该不难治吧?她从前倒是有个好姐妹在男科医院工作,但是现在也联系不上了。

林愿莱最终决定跟樊诚明说,面对樊诚这样的人,找什么借口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当然,就算是不结婚,如果日后恩人有什么病情方面的问题需要她帮忙,她都是非常乐意效劳的,就像是对待自己老公那样,尽心尽力地帮。

林愿莱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扯了扯樊诚的衣角,做错事的小坏蛋一般:“樊诚,关于上午你跟我说的,想跟我结婚的事……”

“叮铃叮铃叮铃。”

大概是太过于全情投入,林愿莱被这突然响起的一连串儿的铃声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被樊诚拉过去“揪揪毛儿”了。

“吓到了?”

“没事儿,声音也没有多大,就是挺突然的。”

两人往外头看,就见栅栏外的乡间土路上,贾江来正骑着崭新的“二八”,载着吴真心打这儿路过。

刚才的铃铛声就是这自行车的车铃,可能是因为是新车的原因,声音还挺大。

这咋还冤家路窄呢?

林愿莱撇撇嘴,转身拉着樊诚离围栏远一点儿。自从听了场院上阿姨讲的话之后,林愿莱对于这俩人也算是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她决定以后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不跟他们吵架了。

吵赢了都是白赢,浪费力气。

林愿莱以为不搭理他俩,他俩识趣就会滚蛋。谁知,经过她家门口的时候,吴真心居然从自行车后座上跳了下来,就见她一边拍打着自己花上衣的衣摆,一边会扭秧歌儿的老蜗牛似的,打林愿莱家门前慢慢路过。

前面骑车的贾江来估计是感觉到车后座轻快了,也转回头来看。见吴真心跳下车,他也不急着走了,直挺挺地刹车,停在了原地。贾江来本想摆一个自行车车模的妖娆姿势,无奈腿不够长,只好偏着点儿车身,用一条腿支撑。又因为腿短,还略微踮起点儿脚尖。

吴真心佯装抹了把汗,又用手遮了遮太阳,“哎呦,这会儿太阳可真大,贾哥你骑慢点儿,等等我。”

哎呦我去,这恶心吧啦的声音。要不是舍不得中午那顿饺子,林愿莱简直都要吐了。

这俩货这波“骑上我的新车带你兜兜风”的操作,真的是打击到林愿莱了。

太他么辣眼睛了。

林愿莱转过头来,面对着樊诚,使劲儿看他。

“怎么了?”

林西子捂着胃,挺难地对樊诚说:“我没事,我就是洗洗眼睛。”

樊诚:“……哦,那你洗吧。”

里面的人不招待,外面俩人纵使再不要脸也得走了。吴真心因为没得到料想中“艳羡”的目光而恼火,气呼呼地又爬上了自行车后座。贾江来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前任”跟别的男人深情对视,心里有了点儿说不出来的感受,悻悻地狠踩一下踏板,骑车走了。

通过这件事情,让林愿莱明白,不管在哪个年代,找个富裕的另一半都是可以少奋斗很多年的。当然,如果能找一个脑子正常的富裕的另一半,那就更好了。

听说贾江来之前还跟“自己”好着的时候,也吃过不少苦。他从前住城里,没干过农活。后来在合作社里参加集体劳动时,就干活没技巧,出力也不讨好。那会儿多亏着自家老爹,一直照应着他。

林愿莱开始心疼老爹。

据说那会儿贾江来还时不时地就来家里蹭吃蹭喝,一个月一家就那么固定额度的一点儿粮票,这贾江来还要不要脸。

林愿莱就想:应该要娘算一算这些年来的伙食费的,不该让他白吃白喝。

“你刚才说到咱俩结婚的事,还没有说完。”

林愿莱这边正算着账呢,头顶突然响起了声音,又吓了她一跳。

樊诚就又帮她“揪揪毛儿”。

从那天下班之后突然来了这里,林愿莱已经不记得自己被吓了几跳了。纵使她心脏再大,承受能力再强,一个人面对这些,也还是很害怕的吧?

好在这时候还有只大手愿意伸过来给她揪毛儿,安慰她不要害怕。

所以,当林愿莱看着樊诚时,嘴里要说的话就不自觉地转了个弯儿,出口已经变成了,“那个,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樊诚不明所以地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去,想了想,告诉林愿莱,“他们应该是去镇上,如果要结婚的话,只有在那里能买到需要的东西。”

“哦。”林愿莱没头没脑地应着,突然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樊诚:“所以,结婚的话,就可以去镇上了?”

樊诚不明白林愿莱想说什么,但还是老实点头承认了。

如果可以去镇上的话,林愿莱就可以着手医治老爹的腿了。

她可以借着去采买结婚用品的名头,到镇上的医院去踩点看看,如果能借到一间手术室那就最好不过了。老爹的腿越早治疗康复效果也越好。

“樊诚,明天我们也去镇上吧?”

“啊?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