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萧若遇情敌

萧若把热气腾腾的一杯水喝的见了底,期间,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偶有抬头,却都没有与他目光相撞。

转眼到了十点五十。

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出了电台。

萧若放下杯子:“我、我先走了。”

许嘉言这才抬起头,去拿手边的拐杖:“我送你。”他也要走的。

萧若咬了咬嘴唇,结结巴巴:“你也要回去吧?”她是试探的语气。

他点头。

“那我们一起走,”她又对他撒谎:“刚好我也要去红枫苑附近。”

他像是在犹豫,但是犹豫的时间很短,他说:“那你等我一下。”

他拄着拐杖一坡一坡地走到轮椅旁,把叠的很整齐的毯子拿起来,坐下,把伸缩拐杖收起放到一侧,然后把毯子盖到腿上。

萧若站在沙发旁看着他做着出行前的准备工作。

“可以走了。”

萧若走到门口,待他出来,帮他锁上门。

他依旧很客气的跟她说谢谢。

到了电台楼下,许嘉言才使用轮椅的自动前进功能,他的目光落到她脚上的高跟鞋,于是把速度调慢了一些。

路上行人很少,路灯昏黄,灯光打下,把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萧若瞧了两眼,兀自笑了。

三年了,她终于不再偷偷地跟着他,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在他身旁,只可惜,才一公里的距离,太短了。

到了红枫苑门口,许嘉言停下,微微抬头对她说:“注意安全。”

萧若只能止步,虽然她很想,特别想把他送进去,甚至把他送到家门口。

她朝他挥手说再见。

许嘉言轻扯嘴角,不带感情地微笑,轮椅转动方向,进了小区。

萧若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下次不穿这双高跟鞋了,有点磨脚。

从电台到红枫苑,花了15分钟。

折回去,萧若只用了9分钟。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潘云站在楼梯的拐角,抱着手臂,质问的语气:“去哪了?”她给萧若的秘书打电话,秘书说她很早就从公司走了。

萧若没理母亲的质问,脱下脚上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里坐下。

右脚的大脚指关节已经磨出了一个水泡。

她抱起自己的脚在那吹。

潘云走过来,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问你话呢!”

萧若把脚一抬,伸到她的面前,不解释,用卖惨的表情看着潘云。

潘云已经对她这套有了免疫力,拍掉她的小脚丫,坐她对面,手臂依旧叉在胸前。

萧若叹气:“妈,我这一天天的,几乎是把命都卖给了公司,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关怀吗?”

“关怀?”潘云不为所动,“我给你的关怀还少吗?整个公司都给你了!”

当她很想要吗?

萧若两手一摊:“那我还给您行不行?”要不是萧家就她一根独苗,她才不会接手公司。

她才24岁啊,花样的年华,却整天对着一群比她大几轮的秃顶老爷们。

想想都心酸。

“这话要是被你爸听见了,非打断你的腿!”

好吧,那就让她那个老爸下来,看会不会打断她的腿。

萧若往沙发靠背上一仰,开始“老萧老萧”地叫。

两分钟后,老萧从楼上跑下来,脚上的拖鞋都穿得左右颠倒了。

看把他急的,潘云白了他一眼:“没出息。”女儿奴。

女儿奴老萧过来给他的女儿揉肩。

“爸爸…”萧若用的是第三声的语调,拖着长长的尾音,撒起娇:“潘女士一点都不体谅我。”

潘云:“……”这状告的。

商场上是个笑面虎回到家依旧是个笑面虎的老萧,装腔作势的给老婆一个怪嗔的眼神:“咱们若若白天在公司这么累,这回来,你就别数落她了。”

潘云一个冷眼射过去。

笑面虎老萧立马闭嘴了,宠爱的眼神回到女儿脸上:“若若,厨房炖了燕窝,爸给你盛一碗?”

萧若嗯了一声。

老萧立马跑过去,把老婆从沙发上拉起来,拖拽着去了厨房。

一到厨房,老萧立马认错:“老婆大人,对不起,刚刚小的言语多有得罪,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两面派!”潘云拉开抽篮,拿了个碗出来。

老萧立马把碗接到手里,盛了一碗出来,赶紧先端给老婆,而后才又拿了一个碗出来,盛给女儿。

后半夜,万籁俱寂。

侧躺着床上的许嘉言把身体蜷成了Z字型,他的额上有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因为疼痛早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也都爆了出来。

他一只手按着左腿膝盖的位置,一只手紧紧攥着枕巾。

房间里传出轻微的闷哼声。

他强撑着身子,用发抖的手打开床头灯,撑着床垫坐起来,止疼药就放在床头柜上,他剥了两颗,就着已经凉掉的白开水服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疼痛感丝毫不减,他全身发烫,又发烧了。

他已经连着发了两夜的烧。

家里的药备得很齐,都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他哆嗦着双手,找到退烧药,没有喝水,直接咽了下去。

一直疼到早上七点多,疼得他终于忍不了,才拨打了120。

半小时后,许嘉言被推进了急诊室,急诊值班医生给他注射了镇痛针,十几分钟后,疼痛感才减轻。

八点半,刘医生来了,这些年,刘医生一直是他的主治医生。

抽完血,许嘉言又被推去做了其他的相关检查,检查结果不太好。

刘医生建议他手术治疗,这样能降低日后的复发率。

这些年,许嘉言看了很多关于骨疾的书,他知道手术的目的就是清除死骨、炎性肉芽组织和消灭死腔,他问:“死骨面积大吗?”如果死骨面积大,骨组织清创过程中造成的骨缺损,可能需要植骨。

刘医生让他不要担心:“手术中选择自体骨游离植骨修复就可以了。”

临近傍晚,许嘉言给台里领导请了一周的假。

晚十点,萧若守在车里,等到的却是一个女人播报晚间新闻的声音。

怎么换人了?

萧若猛地从放平了的驾驶位里坐了起来。

听了他三年的广播,这是她第二次在他的节目里听到别人的声音。

上一次是两年前,他请了三天的假,后来她才知道他是住院了。

那这次呢?难道也是住院了吗?

萧若不想胡思乱想,她立马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二楼,潘云脸上敷着面膜,朝躺在床上看书的老萧道:“你那宝贝女儿又跑出去了!”

老萧翻了一页手里的书,“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啊?”

潘云把脸上的面膜纸一揭:“那我管她,你倒是别护啊!”

“若若又不是小孩子,”老萧端起床头柜上的茶杯,吹了一口茶面,“她做事向来有分寸。”

“她才24岁!”潘云很不放心。

别人家的孩子24岁都还是做梦的年龄,到她女儿那,却是和一帮老狐狸们玩心眼,耍手段。

老萧不那么认为,萧若二十岁就跟着他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什么场面没见过,直到今年年中,他才退居二线,之所以把公司的决策权交给萧若,就是为了能更好地锻炼她。而他那个女儿也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

老萧合上书:“就咱若若那一身硬骨,不会受欺负的。”就算被人欺负了,还有他这个老爸在后头撑腰呢。

平时半个小时的路程,萧若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电台。

许嘉言的晚间新闻是由另一个播报新闻的同事代班的。

萧若来的时候衣服和鞋都没来及换,过膝的长款五彩针织衫,平底的毛绒豆豆鞋让她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可爱。

她扒着一间门牌写着‘播音室’的窗户,往里瞧,可惜什么都瞧不见。

走廊一头,巡视的保安朝她喊:“那谁,别看了,走走走。”

萧若置若罔闻,走到另一间办公室门口,敲门。

没人应,她就直接拧开门把,可惜里面没有人。

“嗨!”保安朝她这边跑过来,“说话听不见啊!”

这时,隔壁的播音室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与萧若年纪相仿的女孩。

是张清清,萧若知道她。

她也喜欢许嘉言。

萧若上下扫了她一眼,抱起双臂:“许嘉言今天没来吗?”她在装镇定。

张清清也打量她,只觉着这张脸面熟,“你是?”

“我是他朋友。”

萧若刚说完,保安就拽住了她的胳膊,“非工作人员不准入内,那么大的字看不见?”

萧若甩开保安的手,冰冷的眼神射过去:“近视眼,不行啊?”

保安:“……”小嘴还不饶人。

张清清伸手制止了保安,看向萧若,礼貌又戒备:“你可以打许老师的电话。”

张清清知道许嘉言没什么朋友,因为她从没有见过有人来电台找过他,他那么孤冷的性格,怎么会有朋友,更何况是女人。

不甘示弱的萧若立即拿出手机,翻开通讯簿,亮给张清清看:“我有他电话,就是因为打他电话,他不接,我担心,才过来的!”

许嘉言的电话,已经在萧若的手机里躺了两年半,可惜她从来没打过。

她不敢打,她在商场雷厉风行,唯独在他面前,是个胆小鬼。

张清清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的确是许嘉言的手机号码。

“许老师生病请假了。”

“生病?”萧若怔住,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萧若问:“他请了多久?”

张清清实不相瞒:“一个星期。”

萧若眼神四处飘了飘,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转身,往楼梯口走,步子很快。

近两年,萧若对许嘉言的行踪了如指掌,知道他每个周六都会去袅烟镇教书,也知道他去超市买的最多的是面条和牛肉,更知道他每半年都会去仁和医院复查腿疾。

“喂,帮我查查许嘉言是不是住进仁和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