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姚尔玉很想帮帮田薇，但她和苏奶奶打听了一圈也没什么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田薇和她一样是家中老二，不一样的是，田薇有哥哥和妹妹田雨，准公婆是双职工家境良好，姥姥说可能是因为这样，田雨才要抢。

姚尔玉记得前世看到过田薇和一个男人吵架，她趁田薇未婚夫来胡同的机会去偷看，虽然年轻了一点，但姚尔玉看得出就是前世和田薇吵架那个人，能把那么温柔的姐姐气到憔悴，那男人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吧？

这样的人被抢走也是一种幸运？

可是，被人欺负的感觉很不好，姚尔玉很郁闷，她年纪太小了，多问两句都会被姥姥说八卦。

姚尔玉一边想点子一边看完那本武侠小说，还给舅舅时：“啊，真不好看，看不懂呢。”

姚松霖放心了。

邻居小姐妹蒙蒙来找姚尔玉一起去同学静静家看电视，姚尔玉和苏奶奶打声招呼就能走。

但是还没坐上公交车，碰见了蒙蒙妈妈。

“回家看着你弟弟，明天再玩。”

蒙蒙妈妈躲起来生了个男孩，抓计划生育的人到他们家跑过好几次，最后罚了款，蒙蒙妈妈说都是因为蒙蒙不是女孩。

蒙蒙垂头丧气：“尔尔你自己去吧。”

母女俩走了，姚尔玉坐在公交站台愣了一会儿，将目标指向觊觎很久的租书店。

老板是个白头发爷爷，闭着眼睛摇蒲扇也不知道睡着了没，姚尔玉刚一走进，就见他眼都没睁，敲了敲门口提示板。

“押金五元起，不买请勿逗留三十分钟以上，租书一本两毛。”

姚尔玉很快弄懂租书店经营模式，不同种类的书押金不同，书上有店里的印章编号，交了押金带走一次给一次租书的钱，下次带着书交换新书，满足那些想看书又没经济条件频繁买书的读者，租书店生意不错。

“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板还是似睡非睡：“嗯。”

姚尔玉走入书店，入眼是两排书架，约有四五百本书，新旧、厚薄不同，历史类、武侠类是热门，薄一些的杂志租起来不划算，但有人喜欢上面新鲜的故事，也会顺手翻一翻，好几个人站着快速翻看，这样能省下来两毛的租书钱。

有人看了看姚尔玉，笑了笑。

确实，店内最小的读者是姚尔玉，这么点大就不务正业，周围都是熟人，顶风作案有点危险。

姚尔玉看一圈，确定没人认得自己，镇定自若的选了一本名字唯美的《浣花录》，快速放到老板面前。

老板终于睁开眼，也不多问：“八块。”

第一次付押金不要租金，姚尔玉愉快带走浣花录，走出书店的时候，她感觉刚才是被下了降头，完全可以拿小舅舅的书看……对吧？

怎么把小说=闲书带回家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姚尔玉先到文具店买了两本作文本，给小说裹裹好，快到家的时候放慢脚步，嗯，姥姥不在门口唠嗑而是在厨房炒菜，姥爷还没回家，至于舅舅，不再床上躺着宅就是出去打球了。

一步两步，姚尔玉小心翼翼拧开大门门锁，又反手关上。

“尔尔？”

“姥姥，你做什么呢？”

“炸菜角！”

姚尔玉口水不自觉的分泌出来，又怕姥姥突然从厨房出来，一溜儿烟跑进客厅直奔自己房间，刚关上门就听姚松霖喊她。

“尔尔！跑那么快干嘛？”

姚尔玉额头冒汗，紧张的将小说塞到柜子下面，大声道：“我拿东西！”

“快出来，跟你说个好事儿。”

“喔。”

出去当然不能那么快出去，姚尔玉整理了头发衣服，才一本正经打开门，就见姚松霖拉开冰箱最下面的冷冻层。

满满都是雪糕，光明冰砖、小布丁，大头雪糕、绿舌头、老冰棍。

“哇！”

姚松霖嘚瑟的扬起下巴：“怎么样？舅舅今天特意去批发的！”

“舅舅你太好了！”

苏奶奶闻声而来：“尔尔不许多吃啊，一天一个！”

姚尔玉嗯嗯嗯点头应了，先吃再说，打的什么小算盘一看便知，苏奶奶也没揭破。

吃过午饭趁着姥姥去午睡，姚尔玉和姚松霖偷偷摸摸凑到冰箱前，冷冻层有霜，打开时有刺刺拉拉的声音。

“舅舅，慢点！”

“嘘——”

一人偷一个中意的，各自回房。

姚尔玉盘腿坐在椅子上翻开那本《浣花录》先看了租书店盖在扉页的红章，再低头撕开大头雪糕包装，吃一口外面裹着的巧克力，翻掉扉页时模糊看到‘军嫂日记’四个字，那一瞬间并未反应过来，聚精会神的看了两章人傻了。

女主角是……田薇？

妹妹名字田雨，未婚夫叫耿红林，目前出现的人物名字都能对的上，可《浣花录》不该是一本武侠小说吗？

姚尔玉翻回去却见看过的内容变成了空白，阳光一晒，又多出密密麻麻的字，是《浣花录》的内容。

她眼花了？

姚尔玉死过一次了，当即大着胆子翻到刚看过的地方继续看，越看越震惊，而她看过的文字统统消失不见。

最后，姚尔玉手上腿上都黏糊糊的，才发现雪糕早已化成水。

呆呆换衣服的时候，姚尔玉又咬了自己一口，不是做梦，田薇姐姐竟然是一本小说的主角？！

姚尔玉再回忆扉页上的名字，隐约是《九零军嫂日记》，所以，田薇姐姐不是嫁给耿红林，而是嫁给一个叫陶义军的解放军？

小说内容通俗易懂却也跌宕起伏，讲述爹不疼娘不爱的姑娘田薇被妹妹抢走家境良好的未婚夫后不顾世俗偏见，毅然嫁给一个有克妻名声的硬汉陶义军，夫妻俩自此相识相知、先婚后爱，田薇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服装设计师，和陶义军举案齐眉，幸福终老的故事。

可是现在田薇姐姐的订婚对象还是耿红林……

姚尔玉忍不住咬指甲，她改怎么办

就在姚尔玉纠结的时候，姚佩芬来了电话要带俩孩子回家看看，苏奶奶很高兴，早早到菜市场买了牛肉羊肉，叮叮咣咣剁了好久饺子馅，姚佩芬爱吃羊肉饺子，而姚尔玉的姐姐弟弟喜欢牛肉馅，苏奶奶都记得清楚。

姚尔玉帮忙做点小事，沉稳平静的和往常不大一样。

“尔尔，你妈妈要回来了！”

她甜甜一笑：“姥姥，你说了好几次了，可是火车太慢了，妈妈能快点到家吗？”

不过，姚尔玉现在是一丁点儿思念都没有，只能嘴上说说，让姥姥放心。

苏奶奶摇头：“不能，定好的票准时出发。”

老人怀疑是自己多心，母女没有隔夜仇，看来尔尔上次生过气很快就忘了。

姚尔玉嘟着嘴表示听懂了，以后她就是个被父母寄养在姥姥家的小可怜儿，慢慢改变就不会有人问她为什么不稀罕爸爸妈妈了。

姚松霖是家里的青壮年，到火车站接人这种事一定是他做，他不肯一人去，叫上姚尔玉一起，结果到那才知道火车晚点，姚尔玉拉着他到附近的商场买冰棍逛着玩，估算时间差不多了才过去，正好碰见姚佩芬和廖静芸出站。

姚家人都瘦，生过三个孩子的姚佩芬越来越瘦，廖静芸和她长得像，打扮娇俏时髦，及肩长发垂散，透着一股子娇生惯养的味道。

姐弟许久没见，好一番寒暄。

“妈。”

姚佩芬淡淡应声，打量了姚尔玉的衣着还算满意：“最近在家乖吧？”

姚松霖护着：“尔尔哪天不乖了？”

“行了，回家。”

姚松霖先大包大揽了行李又往后看：“鹏程没回来？”

廖鹏程是姚尔玉相差一岁的弟弟。

姚佩芬不以为然：“他奶奶病了，想见他，还在那边呆着呢。”

姚松霖撇撇嘴，廖家人稀罕孙子不爱让廖鹏程回这边，好像回一次姥姥家就会玷污他们老廖家金孙血脉。

姚尔玉瞥见偷偷笑，没注意到廖静芸刻意整理身上那套粉色连衣裙，廖静芸还特意对比了两个人的皮肤，她随母亲有点黄，姚尔玉胳膊腿都白，更别说脖子脸，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回程坐公交车，菱城房屋高矮不一，比不得燕京繁华热闹，廖静芸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打量一旁的姚尔玉。

以前，姚尔玉见了都会喊姐姐，这次怎么不叫了？

“姚尔玉，你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嗯。”

廖静芸刻意强调两个人的姓氏不同，姚尔玉是廖文德和姚佩芬的女儿，却随了姚姓，此事还和姚尔玉被放在姚家养有关，当年人们上户口不积极，姚尔玉两岁时赶上严格执行计划生育，回燕京上户口是不可能了，只能着急忙慌上到姚家户口，民警给姚尔玉写成姚姓，姚老爷子没注意到，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错误。

本来姚尔玉要改回廖姓，但是廖文德觉得日后姚尔玉回燕京，被人听出端倪不好交代，决定让姚尔玉先姓姚，只不过这样一来，本就对姚尔玉视若无睹的廖家爷奶更当姚尔玉不是自家孩子，口口声声给姚家生了个娃，让他们养也是应该的。

往年，姚尔玉会下意识的讨好廖静芸，她们是许久不见，她又是妹妹，讨好姐姐似乎是理所应当，这次，姚尔玉想，她不讨好，廖静芸觉得不习惯了。

廖静芸一直是班级前十，不由问：“我期末考第七名，你考了多少名？”

姚尔玉丝毫不谦虚地回答道：“第一。”

苏奶奶早在电话里跟姚佩芬讲过，她见周围人听到俩孩子成绩都是羡慕神情，不由自主严肃道：“初中课程比小学难，尔玉考第一也不要骄傲，继续努力知道吗？”

姚尔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敷衍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