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这才是真正的美人。
仅仅是一眼,一蹙,一瞥。风华绝代,清润无双。像是檐角滴落的雨滴,雨后的轻雾,远黛的朦胧。他明明只着了一身素淡的白色单衣,可衬上墨到极致的散发,冽至人心的金眸,在惊鸿一瞥的一瞬间像是陷入了某种幻境,沉沦不可自拔。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矜贵冷冽,让他莫名有种深不可测的错觉。
——像是九天凛冽的神明。
但是他明明苍白而易碎,纤弱而冷漠,所有冷冽像是表象,像是护甲。脆弱却又顽强,交杂的气质让他一瞬间拥有了惑人的魅力。
——想打断他的傲骨,想看他折服,想将他压在身下,想将他囚于暗色的牢笼……
能在一瞬间刷新人对美的定义,同样能在一瞬间引起人的阴暗,所有曾经被压在心底的黑暗。
他就应该被缚在网中。
*
祁轻阳是祁家最受重视的旁支弟子之一,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修为已达练气七层。但是这次的黑木林秘境,祁家却没安排他进入,明明秘境要求只要练气五层以上就行。但是家主却以他实战经验经验不足的理由换上了另一位练气六层的弟子。
祁轻阳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实战经验不足只是借口,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旁支弟子,家主怕旁支崛起罢了。
……毕竟家主一脉能当上主脉也是这么上来的。
也正是因此祁轻阳才更加不甘,也看不起主脉的弟子。对于他来说,那些人只不过占用了好资源罢了,除了祁鸣,主脉这一代真的没什么算上天赋好的人。
他不仅要变强,还要……祁轻阳的眼神忽地暗了下来,将手上细小的灵点收入囊中。余光一撇,他发现有好几个人往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祁轻阳愣了一瞬,意识到那是谁的院落之后,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毫不犹豫地放下这片地闪身而去,轻身飘摆,速度比其他人还要快上几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只是来凑个热闹或者落井下石的他,竟然能在这见到这样的人。
落水镇的人周知的晏府的二少爷因为病弱向来深居简出,但他们肯定不知道这人居然有这样的颜色!
……简直比他前几日见到的白月派的女仙子还要清冽三分。
祁轻阳眸色暗沉,这样的人配给一个傻子真是浪费了。他勾起一抹笑来,眼里有几分晦色
——他就该被折辱,仰仗他们的声息。
晏萧然冷眼看着院外的这群人,他们的眼神若是换做另外任何人来面对都只会觉得作呕,但是在他的眼里却只是一片漠然,没有厌恶,没有惶恐,仿佛多余了一分心思都算作浪费。白金色的眼眸半敛,一瞬间像是比远方秘境散发的白光还要耀眼。
——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对上那双眼,祁轻阳出口的声音猛地顿住,他拼命压制那一瞬间心底无法抵挡般升起的惶恐,可一想到自己那一瞬的恐惧是面对眼前这人,他的面色便不可遏止地涨红,觉得耻辱不敢置信。
就他……?也只有表面能唬唬人,到时候他一定要他跪下来求饶!这样的颜色……就该倒在他脚下!
祁轻阳镇了镇神,眼神里的晦色却愈浓,他是现在这帮人里修为最高的,其他人自然要看他的面子。所以如果在这些面前被落了面子,才会让祁轻阳更加不能接受。
毕竟他可是要超越主脉的人。
祁轻阳的面色变得阴沉,几步走到晏萧然跟前,昂着头,颐气指使,神情间有种刻意居高临下的冷漠,他冷笑道:“如果你现在乖乖的跟我走,说不定还会少受点罪……”
他说着伸出了手指,想勾起晏萧然的下颌。
哪怕他事实上比面前这人还要矮上一截,让他在外人眼里看来显得有几分滑稽。但此刻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晏萧然身上,就算看到了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些能加快他们修行的小光点已经引不起他们的任何兴趣了。
晏萧然退后了一步,皱着眉躲开了祁轻阳的手,他看了眼面前渐渐形成包围圈的众人,白金色的眼眸微凛。
“你们……”低沉而清冽的嗓音就如他的长相一般,能在一瞬间勾起人所有念想。晏萧然的语调舒缓,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沉沉的,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祁轻阳被这声音挠得心痒,恨不得马上对他做出什么,但他现在更想听听面前这个已经逃无可逃的人会说些什么。
他清楚得很晏萧然是祁清的结亲夫君,也清楚祁清是祁家不受重视的主脉人,但这又如何?
他更清楚晏萧然是晏家的二少爷……这样不是更有趣吗?想到前几日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闻,晏家这二少爷已经变成弃子……
就同他们的傻子大少爷一样。
也正是因此,祁轻阳才能为所欲为。毕竟,不管他做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替他们出头。
这种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爬在主脉头上的举动让他有种诡异的快.感。
然而下一秒。
“……挡道了。”
平淡的话让其他人表情一瞬间变得空白。
“……你说什么?”有人怀疑自己刚刚说听错了。看着晏萧然依旧冷淡的表情,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挡道了。”晏萧然白金的眸光沉了下来,他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清冽的嗓音这一次清清楚楚地响在每个人耳边。这一次他不再是平平淡淡,低沉的语调下似乎酝酿着某种危险的不耐。
祁轻阳有一瞬间觉得好笑。
只不过是一个病秧子竟然也敢这么对他们说话,还是说这人平常在他们祁家大少爷头上作威作福久了,便以为对他们也能如此?
祁轻阳面色一冷,既然温和的路子走不通,那可别怪他粗鲁了。
见到面前这些人不以为意的表情,晏萧然知道自己刚刚是在浪费时间,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要不是为了那人……
大概这里所有人都会不复存在。
祁轻阳伸手就向晏萧然袭去,为了给面前这个不听话的小玩意一点教训,他的掌心还带上了点淡红的灵气。
刹那间,有破空声响起。
其他几个人看见这一幕,面上对晏萧然投去了怜悯而戏谑的目光。
虽然不能做第一个享用的人,但是等他被祁轻阳玩腻了之后,他们还是可以尝点汤味的。就是不知道等这人轮到他们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毕竟他遇上的可是在镇上名声向来不好,调.教人的手段比晏家的晏星云手段还凶残的祁轻阳啊。
祁轻阳是向晏萧然的肩膀袭去的,他本想扣住这人的脖颈,但是怕自己万一用力过猛,一下子玩死了可就没意思了。
但是那只去势汹汹的手却被挡住了。
被另外一只苍白,瘦到像是只剩下骨节的手,一只看起来脆弱到一折便断的手挡住了。
……?
空气在那一瞬间似乎安静了许久。
晏萧然只觉得无趣,他不理解这些人眼里的谷欠望,如果单单只是对这身皮囊,那他便更觉无聊。
为了见到那人才不得已拿来使用的皮囊罢了,对他来说不过是枷锁。要不是对那人还有几分吸引力,不然……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无用之物。
至于那些小打小闹一般的攻势,晏萧然便更不放在眼里了。他只是抬手压制住了那人的手腕,就能让他动弹不得,甚至惶恐。
但是相对的,五脏六腑翻滚的滋味霎然袭来,他的唇角溢出了一条血线。
晏萧然敛下不耐的眼神。
你看,这具躯壳就是这般无用。
……所以,他家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虽然有那只灵宠跟着,但还是让人不放心。果然……
还是放在肉眼可见的地方才好。
*
祁清愣住了,当他看见那点点红色的时候,整个人都怔愣了。
天际边的白光只照亮了一小片夜,他偏僻的小院依旧昏暗,被深蓝色厚厚的笼罩在其中,凝着一股淡淡的黑,那些悬浮的,不停在他身侧翻滚的细小浮光更带不来什么光亮。
祁清以为他们可以一直安安静静待在自己偏僻的小院里。
可是那一抹有些刺目的红色却是在昭然他的天真。
……大概是安稳的日子过久了,又或者是上个世界的人们过于平和了,以至于他忘记了弱肉强食会残忍到什么样子。
他的温和以后大概只能对某些人了。
但是又能怎么办?祁清脸上撑不起一丝笑……他的人被欺负了呀。
现在,他就像是被血色卷入了某个无名的漩涡,脑海里本还有条不紊的思绪一下子平静到可怕起来。
满脑子只剩眼前这一幕,他……
他家那个病恹恹的,身子骨弱到只能待在家里看书,却会笑着对他说‘夫人回来了呀’的人受伤了?
居然……被人欺负了?
为什么……要欺负他?
祁清不解,但是这一刻他心底却猛地多了许多他从没意识的情绪。
那些浮荡在祁清身边,像是见到亲昵的主人的白色光点,忽地不安地沉沉浮浮起来,如同感受到它们最亲近的人的不悦,就连向来平和的灵气都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而素来乖巧会在他怀里撒娇的某只明黄色灵兽,此刻也同驯服了他的主人一样,直起身子定定地望向院中的那些人,亮澄澄的竖瞳几乎变成一条直线,他身子两侧的云纹在隐隐发亮,一股莫名的威压契合在祁清周身。
让人一瞬间,脑海里只剩下‘危险’二字。
“你们,还不打算停手吗?”祁清面无表情地问道,敛下惯来的近乎天真的笑容,他此刻平静地却只让人觉得可怖。
他承认自己有一瞬间不可控制的怒火,但是一想到怒火是面对面前这些不甚要脸的人,他又觉得可以理解。于是,便放任那种不悦在自己脑海里席卷。
并且,愈演愈烈。
*
镇外黑木林的秘境之中,一个穿着白色飞云符的弟子袍的年轻男人,脑海里一瞬间传来不属于他的愤怒,像是那人离他很近,又很远。他的身形猛地一顿,素来寡淡的脸上竟闪过一丝焦急与担忧,还有几分隐秘的喜悦,他不自觉向四周张望。
“……大师兄?”谨跟在他身后的弟子见到他万年不变的脸上竟露出这般神情,一瞬间对眼前的秘境更加谨慎小心。
能让他们的强大又冷酷的飞云阁首席大师兄露出这般表情,看来这个偏远之地的秘境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云长睢堪堪回过神,但仍是有些心不在焉,他绷着脸下令道:“继续前进。”
但他依旧时不时望向身后某个方向。
……好像在那个方向。
*
大概谁都感受不到此刻祁轻阳的感觉,身处的漩涡的中心,他一边觉得禁锢自己手腕让自己分毫动弹不得的人的可怕,一边又能感受到来自身后那人可怕的气势。祁轻阳面上表现不出任何表情来,他的神情一片空白,心底却在疯狂咆哮。
……不对,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他明明已经是炼气七层的修士了!面前不过是,不过是……不过是一个傻子和病秧子!
祁轻阳甚至不敢去这么形容。
他只觉得可怕……和不敢置信。
四周的灵气在猛烈地激荡,就连体内已经被他收服灵气都忽地变得不安分起来,更别说那些存放在小匣子里的灵点,一点点地都开始挣扎,成百上千的,带着几分猛烈的力道。
“三三……三少。”旁边有个承受不住的弟子向他喊道。祁轻阳眼熟他,他们同属一支旁系。
因为在同辈里排行第三,虽然只有主脉的人才有资格称呼少爷,但是祁轻阳喜欢让人这么称呼,平常听到的时候,总有种他也是主支的人的感觉。
但是现在听到……祁轻阳却恨不得让他闭嘴!
但他最后能做到的,却只是色厉内荏地瞪了那人一眼。
还嫌他不够惨吗!
晏萧然早就放下了手,像是承受不住一般,他捂着嘴闷声咳了几声,藏不住的血色通过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这如同一个信号,让空气猛地躁动起来的信号。
“噗——”像是受到了猛烈的冲击,祁轻阳一下子扑倒在地,嘴一张吐出鲜血来。其他人也不遑多让。祁轻阳眼里满是骇然,他望向一步步走来的身影,沉闷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他们心上。
他能感受到祁清的修为,只不过是……炼气五层而已,怎么会……怎么会……?
他他他都已经到了炼气七层……怎么可能?
祁轻阳骤缩的眼珠惊恐地乱转,面目都有些扭曲,在满心惶然之下,忽地他找到了原因,目光一下子凝在了那个明黄色的身影上。
是它……是它是它!是那只灵兽!
恐怖的气势恰如其分地全部融入了祁清的气息之中,不压制,不取代,而是以一种近乎下位的姿态,将自己的力量全部融入了另一人的气息之中。
……这连他们老祖都不可能做到!祁轻阳目眦欲裂,但是下一秒他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
对了,老祖!
老祖还在暗地里监督着他们!
祁轻阳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喊起来,他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老祖!救我们!快救我们!”他们老祖可是半步元婴的大能,不过区区灵兽,肯定是可以对付的!
其他几个听到祁轻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面上的惊恐也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对,他们还有老祖!
“老祖!快来救我们!”
“老祖!快来杀了这两个大不敬的人!”
“老祖!”
“……”
他们喊了许久,久到半空中回荡的声音久久不散。他们像是忽然想起,早在那股气势升起的一瞬间就该察觉到的老祖,为何到现在都毫无动静。
“……老祖?”
祁轻阳停了下来,神情有些空白,里面又余着几分后知后觉的惊慌,“不……不会的。”他嘶哑着嗓音,不敢去看另外的人。眸光木瞪瞪地,只看着地面。一直轻声呢喃着,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祁清忽地笑了,他的眸光黑沉沉的,看着面前七歪八扭的人,他笑得毫无感情。
他踱步到祁轻阳跟前,脚尖踩在他吐出的那团血渍上,居高临下,“像你这种渣滓,不在了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高兴吧?”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一种简单的陈述。但是祁轻阳听了却猛地抬起头,他面如金纸,眼里有几分麻木,但更多的是对生的挣扎,“不不……不是,饶了我,我错了我错了!”
“为什么要对我说呢?”祁清歪了歪头。
祁轻阳呼吸一滞,但很快眼睛微亮,他在地上快速转了个身,爬到了晏萧然的跟前,不顾他向来保持白净的衣袍染上肮脏的尘土与血渍。他甚至不敢仰头看那张他无比心动的脸,只是一味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我……我不该对你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错了!饶了我吧!别杀我!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做牛做马……”
他在他的脚尖低入尘埃,可晏萧然却没看他一眼,耳边的求饶甚至让他觉得有几分聒噪。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祁清,那个似乎要将他拥入怀中的人。他只看着他,从他出现的那一刻。
晏萧然的唇角却无法自制地向上扬起,他白金色的眼眸愈亮,像是见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一瞬间恍若灿阳。
他想,如果这身皮囊能吸引住那人的目光,能让他驻足,哪怕仅是一瞬,那也不算是无用了。
祁轻阳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最后只余了一抹,祁清冷冷淡淡的目光将他整个人钉入了泥地之中。
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可是所有知觉慢慢地弥散开来,脑海里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身影,一行字。
……炼气、五层?
刚恢复神智的傻子,怎么会有炼气五层呢?
但是他再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祁清手里拖着一团被禁锢的白光,白光颤颤抖抖,仿佛有生命一般,左冲右撞地企图逃出去,但是青色的光芒织成牢笼将其牢牢地锁在他的掌心之中。
看着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祁轻阳,另外几个弟子一片惊恐,纷纷挤成一团。
练气七层的祁轻阳……就这么被杀了?
“别这么看我,他没死。”祁清冲那些浅浅一笑,他又扬了扬手上的白光,忽地眸色一冷,砰的一声捏碎了。那一团白光霎然变成了碎落的光点,浅浅淡淡的在空气中飘荡了一回儿便消失无踪了。
只不过从此以后,少了个灵魂罢了。
祁清不再管那些人的死活,而是转身走到了晏萧然面前。
反而是黄豆跳下他的怀抱,几下到那些人跟前,一咧嘴,“呜——!”
那群人顿时一通乱叫,哭着跑走了。偏僻的小院,顿时安静了下来。
黄豆在静夜之中蹲坐在院中许久,看着房内摇曳的灯光,他微微倾身想进屋去,一想到那个青年,他便不可克制地感受喜悦。灵活的尾巴晃了晃,可下一瞬他想起刚刚那个男人对他的传音,刚抬起的尾巴尖顿时低落了下去。
人性化地叹了口气,黄豆走到了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的祁轻阳身边。看着这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家伙,他澄亮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步子往后退了两步,可爱的猫脸皱在了一起,但最后还是闭着眼咬住这人的衣领,一用力,哼哧哼哧把他拖到了门外。
“远一点。”脑海里又传来某个男人对他的吩咐。
黄豆身子一僵,憋屈地咬紧了本要松开的牙关,又把人拖远了。哼哧哼哧,不知扔到哪个角落去了。
而一切落幕之后,自祁清到来,悄然笼罩在这个小院上隔绝外界探视的力量,在此刻渐渐散去。
身处在祁家深处的那位老祖神识轻轻扫过,没发现任何异样,又一下子离开了。
祁清带着晏萧然坐到了屋内的软塌上,他轻轻掰开他的右手,果不然在其中看见一团泥泞的血色。祁清的眉心顿时拧了起来,这人嘴上说着要保护他,要他相信他。结果到头来连自己都护不住。
他看晏萧然的眼神顿时带上了几分谴责。
“夫人这是在担心我吗?”晏萧然却浑然不在意,他唇角依旧扬着浅淡的笑,眼里像是含着碎光。
祁清这次绷住脸了,他用手戳了戳晏萧然的脸颊,气闷道:“你居然还有心思笑。”
晏萧然却是抬手捉住了他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贴了贴,他整个眉目都柔和了下来,那些在外人面前凛冽的疏离全然消散,他沉着嗓音,像是含着某种不知名的情绪,“我没事……”
“只是很开心罢了。”
他抬起头笑着看向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