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捡来的徒弟是魔尊(2)

早晨起了雾,空气寒凉,喻宁鼻尖发冷的睁开眼,先偏头看了一?眼燕望津。

他只有一?张竹床,燕望津体?型小,不占地方,就缩在?他身侧,睡的很沉,睫毛在?眼下遮出一?片影子?。

很乖巧。

喻宁起身时,燕望津就醒了,他看着喻宁披上外衫,背脊清秀单薄,未束的长发散了一?背,发尾落在?腰际。

“哥哥,你做什么去啊?”他揉着眼睛问?。

喻宁系好腰带,揉了揉燕望津的脑袋,“去给你做早饭。”

以前都是燕望津给他做,这?还是他第一?次做饭。

这?身体?已经开始练习辟谷,喻宁是不用吃早饭的,但不好让小孩子?饿肚子?,虽说喻宁从未用过这?些古老的厨具,但他觉得自己没问?题,毕竟他是能给机甲、星舰上主?炮的人,怎么会搞不定?一?个厨房呢?

一?刻钟后。

一?大一?小一?狗站在?浓烟滚滚隐有雷光的厨房前,沉默了。

“哥哥……”燕望津嗓音发颤,“你是给我炼仙丹去了吗?”

喻宁:“……”

“这?是怎么了?!”

院墙外,须发皆白的老头一?声大叫,他颤颤巍巍的从大门进来,两手麻利的掐了个诀,掌心一?条水龙冲进厨房。

喻宁没来得及阻止,眼见着龙头进去后,水光粼粼的“龙身”上突然窜起一?道紫色电流,老爷子?躲闪不及,“噼啪”一?声后,头发炸了。

水龙再也凝不住,散了一?院子?,大黑狗受了无?妄之灾,被冰凉的水兜头一?泼,夹着尾巴跑了。

一?地狼藉中,喻宁心虚的上前叫道:“老师……”

“嗝……”老头悠悠吐出一?口黑烟,颤声问?:“厨房里……可是有妖邪?”

喻宁摇头,“只有一?碗干了锅的面条。”

老人不可思议,“你煮面条用奔雷符作甚?!!”

“我……”喻宁脖颈红了一?圈,低头说:“我拿错了……”

燕望津在?后面忍笑忍的十?分辛苦,差点憋出内伤,他看着小神仙似的喻宁脸上还带着黑灰,低着头乖乖听训的样子?,觉得又新鲜又可爱。

一?番折腾,面条没了,燕望津饿着肚子?坐在?小凳子?上,被老爷子?上下左右的打?量。

喻宁轻声说:“以后他的吃喝,我会负责的,老师让他留下吧……”

“哼!你负责?”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把厨房都负责没了,总共三间?房,还塌了一?间?,你说咱这?门派,还过不过日子?了?”

看喻宁被数落一?两句是新鲜,看这?老头得寸进尺可就很不舒服了,燕望津皱眉,张口回道:“除祟诛邪,总有收入,不就是一?间?破房子?吗?本……我赔你就是了,别骂我哥哥。”

“哥哥?”老爷子?摸了摸胡子?,思索片刻后摇头,“不可不可,叫什么哥哥?既是为了给你做面才毁了厨房,这?便是因果,你就拜入山门吧,叫他一?声师哥。”

喻宁觉得这?安排不错,燕望津却踩着板凳,哼笑一?声:“拜你为师?你长得不美想得美!我不愿意!”

他堂堂魔尊,凭什么拜个糟老头子?做师父……

燕望津眼睛一?转,小手抓住喻宁的袖子?晃了晃,“要我拜师也行?,我拜他为师。”

他也看出来了,这?只有师徒二人的“门派”实在?是穷酸的快掉牙了,有点担心喻宁会把他给丢出去,还是早些扯上关系为妙。

喻宁不太懂小孩的脑回路,于是善意提醒,“那你就要叫他师祖了。”

那就让这?老头占点便宜……燕望津扯着喻宁的袖子?,小声说:“哥哥我怕他,我想让你做我的师尊……”

“小小年纪倒是会搬弄是非。”老爷子?翻了个白眼,从袖中摸出一?卷皱巴巴的告示,递给喻宁:“庆姚岭那边出了个邪祟,尚且不能害人,不成气候,我看你奔雷符都想起来了,应当应付的来,你们师徒收拾收拾,下山去把厨房挣回来。”

喻宁接过来,看了眼地址。

离得不远,就算这?样,来去也要一?天,要做些准备。

喻宁本不想带燕望津去的,他自己的御剑术和各类法术都用不习惯,带着小孩怕护不好他。

要不是为了挣钱,把燕望津养的胖一?点,他自己都不想去。

但燕望津听说喻宁要把他留在?这?里,立刻就抱着喻宁的大腿撒娇,他装起小孩来脸都不红,眼泪汪汪的求师尊别扔下他。

任谁看到缩小版的爱人这?个样子?,都狠不下心来。

隔天早上,喻宁抱着燕望津出发了,某人脸埋在?喻宁肩窝,露出得逞的笑。

毕竟他的小师尊做个饭都能把厨房变成渡劫现场,他不跟着实在?不放心。

喻宁先给燕望津买了新衣服,又带着小孩去吃了碗馄饨,小荷包里攒下的钱越花越少?,连燕望津这?样的脸皮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夺舍之前,好多魔俢给他送东西,求他指点一?二,燕望津一?般不看礼物贵贱,只看心情好坏,若是心情好,送根孔雀翎他也愿意点拨,心情不好……送座金山他也不理,把他闹的烦了,他还要把人命留下。

现在?想想,着实后悔,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天,也要攒“老婆本”?

想想这?附近是否有他藏过宝贝的闭关之地,若是有,就好说了。

喻宁牵着他,大人俊美,小孩玉雪可爱,在?街上走还是很惹眼的,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偷瞄这?对儿师徒。

燕望津觉得很烦躁,魔俢受功法影响,他性格易喜怒无?常,这?两天和喻宁在?一?起好像平和了不少?。

喻宁却实打?实的以为他是个孩子?,到达此行?的目的地后,要把他留在?附近的庄子?里。

他神色忧虑,燕望津看的心里一?软,便乖巧的答应,在?农户家里等他。

等人一?走,他立刻说自己困了,躺在?床上装睡,同时分出一?缕神识,跟着喻宁。

委托是这?庄子?的村长发布的,他一?口一?个仙长,恭恭敬敬的把喻宁带到了一?处宅子?门口。

“这?便是……是那白府。”老汉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声音压的极低,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这?宅子?有些年头,我还是个娃娃时,便荒废在?此处了,这?三伏天一?靠近宅子?,照样是汗毛倒竖邪性的很……仙长,我们不敢招惹里面的东西,只是……”

喻宁打?量着眼前的宅院。

根据历史文件和大数据辅助构建的世界果然精妙,遗失在?岁月长河里的古建筑又浮现在?眼前,喻宁看着那斑驳褪色的大门、榫卯拼接的飞檐斗拱以及匾额上掉了金漆的古文字……真是无?一?不让人着迷。

“只是最近,三个小娃在?附近玩时,都不见了踪迹……呃,仙长?仙长你在?听吗?”

这?怎么看着鬼宅还两眼放光呢?老村长一?头雾水。

喻宁回神,颔首道:“我知道了,多谢您带路。”

“那老头子?就先走了。”村长忙不迭的转身,“您尽管放心除祟,小仙长我们照看便是,酬金老头子?也准备妥当,就不就在?这?儿给仙长添乱了。”

老爷子?来时腿脚不怎么利落,走的时候倒是健步如?飞。

喻宁收回目光,转而落在?白府破旧的大门上。

黄铜门钉脱落了一?些,另一?些要掉不掉的留在?门上,挂着青绿铜锈,兽首门环掉了一?个,喻宁上前,叩动另一?个。

这?是规矩,先礼后兵,若是人家愿意“请”你进去,便说明邪祟还没有到“凶”的级别。

叩门后,眼前大门纹丝不动。

喻宁又等了片刻,只好从袖中摸出一?张符纸,贴在?门上,根据数据给的相关记忆,硬着头皮有些生涩的念道:

“三彭已罢庚申守,五鬼从教乙丑归。”

符篆上的字蓝光流转,映在?喻宁微微张大的瞳孔中,随着“开”字出口,尘封多年的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喑哑呻/吟,像是一?声悠长阴森的叹息。

门打?开了。

内里沉寂已久的东西兴奋起来,它在?阴影里蠢蠢欲动,等着吸收这?修道之人身上的惊恐和绝望。

喻宁进门,大门在?身后轰然闭合。

他确实被这?声音又吓了一?跳,但只是一?瞬,还没等邪祟过来吸,他就平静的回过头了,澄明的目光好奇的看着院子?里的一?切。

远在?农家的燕望津嘴角勾起,他附着在?喻宁无?名指上的神识能感受到喻宁神魂的状态,也不知道小师尊看到了什么,这?会儿竟然满心雀跃。

等等!难道那鬼长得很好看么?

他还没来得及吃上这?一?口醋,下一?秒,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

喻宁站在?一?条湿润的深巷之中。

这?巷子?十?分古怪,脚下的路竟然不是平整的,而是向?下凹的弧形,这?样设计的路难道不积水吗?

巷子?两头都是迷雾,木制机械的声音在?有节奏的回响。

“咔哒——”、“咔哒——”

阴冷粘腻的空气快要化为实质,攀附在?脖颈上,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喻宁想了想,自乾坤袖中摸出铜钱剑,向?声音来处走去。

他知道这?叫“鬼域”,是由?怨气凝结成的幻境,但老师给他委托时,分明说过这?东西连人都害不了,又怎么会凝结出鬼域?

他几?乎一?瞬间?就联想到了上一?次“伊诺克”刺杀的事,对便宜师父的真假起了疑心,心里有些担心燕望津,脚步更快了几?分。

小巷尽头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房门半开,有人坐在?堂屋,机械性的重复一?个动作。

一?身大红嫁衣,乌发如?墨,是个新娘。

她身前放着台织布机,彩色的丝从一?端编入,又从另一?端化作精美绝伦的锦绣,喻宁在?屋外站定?,看了一?会儿。

古地球时代的人是这?样获取布料的?这?实在?是太精妙了!

邪祟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这?人杀过来,它实在?等不及了,脖子?一?个突兀的转弯,一?张扭曲的脸直直转向?喻宁。

它脸上满是火烧后结痂的痕迹,一?张脸可谓是造化弄人,喻宁却只是一?皱眉,抬手就刺。

挺吓人的,但大银河时代各种外星生物他都解剖过,这?个好歹还是人样。

一?剑正中脑门,他紧接着咬破指尖,也顾不得恶心,指尖猛然点在?这?东西脑门正中。

童子?血是至阳之物,可破鬼域迷障。

然而片刻后,无?事发生。

喻宁和邪祟都愣住了。

鬼域还是鬼域,邪祟枯瘦的爪子?撩起头发,阴森森的笑。

“这?不是童子?血,不管用嘻嘻嘻……没想到啊,小道士都破了身了……嘎嘎……”

喻宁:“……”

该死的A区果然脑子?里都有水!上次的数据有必要复制的这?么完美吗?!

他拔剑,飞身后退,那女人从凳子?上水蛇一?般滑下来,发丝瞬间?暴涌而出,身后本来长的好像没有尽头的小巷却瞬间?到了头,喻宁被堵在?死路里,眼里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发丝。

“嘭——”

巨响过后,大门四分五裂,阳光霸道的直射而入。

鬼域如?飞沙般褪去,伏在?地上的邪祟突然暴露在?阳光下,顿时冒出一?股青烟,连连向?后退。

被发丝缠绕着的青年已经昏迷了,倒在?地上之前,被一?双苍白的手扶住。

到嘴的口粮没了,邪祟气的发狂,在?地上翻滚咆哮,猩红的眼睛看向?来者。

来人脚下没有影子?,身上却没有鬼气,竟然是个元神。

他一?身玄色长袍,袖口袍角皆坠着繁复的金丝绣纹,青玉腰带,身形挺拔颀长,手里拿着一?把绘了红梅的油纸伞,遮住了落在?身上的阳光。

伞缓缓偏移一?些,遮住昏迷的喻宁,他才抬眼看向?匍匐在?地的邪祟。

“你敢伤他?”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伞下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说说,哪里碰了他?”

邪祟瑟瑟发抖,它本能的察觉到这?人的可怕,于是鼓着勇气说:“大人……我头发碰的他……”

“你倒是机灵。”

燕望津把喻宁放在?廊柱下,用伞给他遮住头上炙热的阳光,自己缓步踏出阴影。

分明是个俊美的男人,可惜眉眼间?戾气横生,比邪祟还要邪上三分,他脚步不疾不徐踱步过来,垂眸用脚尖抬起邪祟狰狞的脸。

“修炼的不错,都有实体?了,可惜了,你不该对本座撒谎啊。”

邪祟明显是想魂飞魄散的明明白白,或还是心存侥幸,立刻惊慌的辩解,“大人……我没撒谎,我确实只用头发碰了他!啊——”

它被踢飞出去,身上的煞气都散了不少?,又战战兢兢的趴好,“你别杀我,我还没报仇……我还没杀了那个贱人……我还没报仇……我还没杀了那个贱人……”

它有什么爱恨情仇都和燕望津无?关,只是冷声问?:“你身上有他的血腥气,敢让他受伤,本座定?要让你受尽折磨……”

“啥?”邪祟像抱住了救命稻草,“大人!那是他自己咬的!他要用童子?血破迷障!自己咬的!”

燕望津:“放屁,那迷障怎么没破?”

“他不是童子?身了呗。”邪祟说。

燕望津:“……”

作者有话要说:邪祟:你瞅你,非得问,完犊子了吧,绿了吧?

【三彭已罢庚申守,五鬼从教乙丑归。】引自:范成大(宋代),《题漫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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