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桌子上的两人迅速地吃着青菜和豆腐,举止却不粗鲁,李微歌就纳闷了:这青菜和豆腐像是水煮的,看着就没胃口,这两人怎么吃的这么香,这得饿了多少天?

还在纳闷的李微歌被门口一道娇媚的声音吸引:“言哥儿,你怎么就是不听娘的话呢?”

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岁,面容娇媚,体态丰满的女子扑到桌子上,一把将江慕言和团子的碗夺走:“是不是要娘将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相信娘是为了你好啊,算命先生说过了,咱们家男丁福薄,你爹和你大哥前些天接连去世。娘不敢赌啊,娘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的,你们听娘的,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喝点苞米粥,可不能把那仅剩的福气给消耗了。”

一直在旁边被无视的李微歌惊呆了:一天只吃一顿饭,还喝的是稀粥?怪不得水煮青菜和豆腐都吃的那么香了,这神棍害人啊!

等等,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消息,李微歌在心里问系统:“江慕言的爹死了?那我还在这做什么任务,你们系统出问题了?”

还没听到系统的回答,门口又两个人进来了,一个看着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圆圆的脸庞上带着温和的笑,穿着蓝色长袍,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

走进房间后首先来到李微歌的面前:“侄媳妇没有被吓到吧?我是慕言的叔叔,慕言家中前些天出了不少事,你婆婆有些神经紧张了,侄媳妇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望着眼前这张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温和的圆脸,李微歌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另一个是戴着红色头巾的妇人,宽脸庞,单眼皮的小眼睛,她走到桌子前对着穿红色衣服的少年说:“慕言,你也太不懂事了,你母亲为了你们哥俩每天天不亮就跑到十几里外的庵里念经祈福,晚上又披星戴月地赶回家。”

红色衣服的少年起身,身姿挺拔,红色的婚服将他的气质衬托得高洁无暇,儒雅中透着疏离,仿佛千山寂寞雪。

他对着还在哭泣的女子拱手作揖:“母亲,孩儿知错了。”

语气平平,女子哭得更大声了,圆脸男子忙过来扶着她:“曼卿,好了,言哥儿和容哥儿都还小,以后会理解你的苦心的,你又何必跟孩子置气。”

江慕言如松般站立不动,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名唤曼卿的女子扑过去一把抱住团子:“容哥儿,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娘就只剩你和哥哥了,你说你们要是有个什么事,那不是要了娘的命吗?娘的心都碎了。”

团子被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挣扎着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娘坏,娘不给我吃东西,还打我,我不要娘。”

团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戴着红色头巾的妇人出声安抚:“打在儿身,痛在娘的心。容哥儿,你以后要好好听话的,别再惹你娘生气了。”

团子还在挣扎着想要从怀抱里出来,忽然,李微歌看见曼卿的手在团子的腰间狠狠地拧了一下,“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是不是想把娘给气死。”

团子痛的一把推开女子跑到江慕言的身后躲起来,江慕言身上的气息仿佛又冷了几分,看向女子的眼光像是淬了毒。

圆脸的男子用独臂拉着女子往外走:“好了,你们母子有什么事过了今晚再说,外面还有宾客呢,王婶子你在这照顾容哥儿和新娘子。”

李微歌看到江慕言的手一直紧握着,等了一瞬,终是朝外走去。想到刚才在小团子腰间狠狠拧的手,李微歌不由地有些皱眉,这婆婆有些不对劲。

戴红头巾的妇人拉着团子来带李微歌的面前,李微歌笑着叫道:“王婶子。”

妇人看她这张笑脸不由地愉悦起来:“哎,新娘子真好看,这鹅蛋脸跟新枣似的圆滚滚,漂亮的小眼跟杏子似的,唇儿粉红,笑起来真是可爱。言哥儿娶到你,可真是有艳福了。”

李微歌红了脸,害羞地低下头,王婶子看她害羞,也就不再打趣她。

两个人在房里闲聊了起来,李微歌有意打探,王婆婆对她也不设防,李微歌便从王婆婆的口中了解一些江家的情况。

江家祖父年轻时参军,仗打完后混了个七品的武将官职,一家人就搬到县城去了。江慕言一家是五年前回来的,回来后也绝口不提发生了什么,只安安份份地种田打猎过日子。谁知道半个月前,江慕言的父亲和大哥上山打猎,突然就被狼群围攻了,人被找到时,尸首都不完整了。

这家中一下去了两个顶梁柱,张曼卿就慌了神,四处找大师和算命先生,他们就给她出了招:你们家男丁太多了,这是福气太重啊,要想剩下的男丁好好活着,得少享福,多吃苦。

就这样,张曼卿为了两个儿子,天天跑去庵里祈福念经,吃糠咽菜,每天也只给江慕言和江慕容两个儿子吃点苞米粥,生怕他们折了福气就去了。

村里人都说张曼卿是个好母亲,很不容易云云,要是没有看见她在团子腰间的一拧,李微歌也就信了。

又说到这圆脸独臂男子,王婶子说是跟着江家一起来的村里,和江慕言的父亲是结拜兄弟,在江家出事之后,一直忙里忙外地张罗丧事,又给江慕言定下了这门亲事。

圆脸男子在村里有个绰号,叫佛爷,是个滥好人,见人就念“阿弥陀佛”,说话三分笑。喜欢讲各种话本上的小故事,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围着他转。

不知道为什么,李微歌感觉这两个人怪怪的,又说不出哪里怪。

王婶子被人叫出去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李微歌和团子,五六岁的小男孩,乌溜溜一双大眼,睫毛浓密得像两把小刷子,五官精致。

刚哭过的水蒙蒙的大眼睛望着李微歌,李微歌朝他一笑,漂亮精致的小娃娃,谁不爱呢。

想到他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从床单底下摸出几个红枣和桂圆递给他。

团子盯着她手上的红枣和桂圆不舍得移开眼,却也不伸手去接,李微歌蹲下来摸摸他的脸:“吃吧,我是你哥哥新进门的媳妇,以后我就是你嫂嫂了,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团子接过红枣和桂圆,乖巧地说:谢谢。“慢慢地吃起来,李微歌望着他有些瘦削的小身板和苍白的脸感到有些难过,这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养。这脸上的肉要是养起来得多可爱,就凭这,张曼卿肯定有鬼。

掀起床单,李微歌用裙摆兜了一些红枣桂圆花生,对正在在吃红枣的团子说:“你叫容哥儿是吗?你家的厨房在哪呀,可以带嫂嫂去吗?”

团子闻言,依旧乖巧地点点头,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看来这孩子不太爱说话。

来到厨房后,李微歌在锅里放入清水,将剥好的花生桂圆和去了核的红枣放入水中,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炖了三十分钟,红枣和桂圆皆炖得软烂,汤水变成醇厚的红黑色,出锅。

小团子闻到桂圆和红枣特有的甜香气,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李微歌。李微歌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快喝吧。”

团子接过汤道过谢才坐在小板凳上一口一口地喝着汤,李微歌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吃,红枣桂圆花生汤补气补血,最是适合这孩子了。

想到这孩子这些天都饿着,李微歌想起一直冷淡疏离的江慕言,看他那苍白病态的脸色,应当也是身体都要饿出问题来了,也不知是哪里的神棍在胡说八道。

这汤留些给江慕言吧,他好像,也挺可怜的?李微歌又给灶上添了把火,热着汤。

团子喝好汤后一直盯着李微歌看,犹豫几番,还是拉着李微歌的衣袖开口:“嫂嫂,你不要听他们的,哥哥是个好孩子,他很听话的。都是我不好,我饿的头晕眼花,哥哥看见了,就带我来房间吃东西了。”

这是怕他嫌弃江慕言?李微歌握住他的小手安慰他:“嫂嫂知道了,你哥哥是个好的。”

夜深了之后,宾客散去,江慕言回到房间,依旧一言不发,带着团子去了隔壁房间睡,李微歌也不主动凑上去,由他去了。他们现在都在热孝,三年之内不能圆房。

小香和李微歌一起睡,两人躺在床上闲聊,小香说起江慕言的叔叔“佛爷”,颇有些赞赏。

李微歌严肃起来:“小香,咱们初来江家,立足未稳,一头雾水,须得小心谨慎。”

见她如此正经,小香也不禁认真了起来,李微歌继续解释:“新来到一个地方生活,最重要的是要了解那个地方的人。越清楚越好,越客观越好。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如果冒冒失失的轻易对一个人下判断,站错了队,就很有可能会卷进是非之中。咱们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等人和事都有了清晰的眉目之后再说。”

听到这番话,小香也思考冷静起来,不多时便睡着了。

系统终于出声:“死去的那个不是江慕言的亲生父亲,自称是他叔叔的江知舟才是。”

李微歌被吓得一骨碌坐起来:“你说的是佛爷?”

系统:“是的,反派现在要出门动手了。”

好奇心害死猫,被勾起了好奇心的李微歌悄悄地出了门跟在江慕言的后面,江慕言还是一身红衣,手提着一个黄色的圆灯笼,黑发随意地束着,发带被风吹地有些凌乱。

跟在后面的李微歌裹紧了衣裳,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怪不得突然变冷了。前面的红色身影却感觉不到冷似的,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红色的身影在村东的一个院子面前停下了,在门前驻留着,雪落在他的脸旁,李微歌轻轻地靠近,躲在离他不远的大树旁打量量着他。

只见他依旧神色冰冷如霜雪,眼神冷漠,李微歌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在李微歌感到自己就要被冻僵的时候,门前的人终于动了,只见他摸着墙上的砖块,一块一块地,仔仔细细,似乎在摸着什么重要的宝物。

李微歌也跟着摸,摸着摸着,李微歌就不摸了,她闻到了酒的味道,仔细凑近了闻,是酒没错,江慕言他想放火?

看到他手上的圆灯笼,李微歌仿佛见了催命符,赶紧走吧,保命要紧!

“啪”地一声在静谧的雪夜里格外刺耳,李微歌看着脚下被踩断的树枝苦不堪言,那边提着灯笼的江慕言看过来,眼神锐利。

我不会被杀人灭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