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热情

虽然知道萧太太或许误会了什么,但俞宛如到底不忍心辜负她的殷切期盼。下一次上完体育课之后,她叫住了兰瑞,忐忑说道:“兰先生,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谢过您,不知道先生最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

兰瑞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说道:“不过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俞宛如有点着急。

兰瑞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不然我请你吧,你是我的学生,总不能让你请我。”

俞宛如连忙摆摆手,她是个不善于说谎的人,听兰瑞这么说,自己一着急,就把实话说出来了,“其实、其实是我娘想请兰先生吃饭。”

“你娘是?”

俞宛如忙道:“是我的婆婆,萧家萧太太。”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原委跟兰瑞说清楚,省得到时候,若真在一起吃饭,萧太太的热情将她吓到。

想起萧安澜当初的胡言乱语,俞宛如有些羞愧,小声道:“对不起先生,我?娘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您跟我?舅舅两个人、两个人……”

“霍峻廷?”兰瑞问她。

俞宛如赶紧点头,“对,舅舅是我婆婆的弟弟。”

兰瑞略略挑了挑眉头,“我?跟他没什么。”

“我?现在知道了。”俞宛如越发的羞愧,低着头,几乎想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对不起先生。”

当时萧安澜那么说,她就应该上前阻止的。

那会儿她以为,如果?兰先生跟舅舅没什么,那萧太太去问舅舅,他自然会反驳她。

但如今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舅舅不知道说了什么,娘似乎认定了他跟兰先生之前有交往,然而兰先生却又说没有。她都快被搞糊涂了。

兰瑞看他一副羞愧难当,面红耳赤的模样,想了想,又说:“既然如此,请你帮我回去问问萧太太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二人吃饭。”

俞宛如不料事情还有回转,喜道:“好的先生,我?今天回去就跟我?娘说,不过,还是让我?请先生吃饭吧?”

兰瑞拍拍她的肩,“这个就不必跟我?争了,要上课了,快回去吧。”

“那好吧……先生再见。”

兰瑞点点头,“再见。”

因为终于约到了她,这一整天,俞宛如都脚步轻快,心情飞扬。

萧安澜来接她时,她迫不及待的就把这个好消息跟他分享了。

萧安澜撇撇嘴,说:“媳妇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你们先生,不然怎么高兴成这样子?你跟我?出去吃饭的时候,都没笑的这么开心。”

俞宛如轻轻拍了他一下,脸上还是笑道:“你瞎说什么呢?兰先生可是我佩服的人。”

萧安澜暗地里哼哼,好在那位兰先生是女士,不然,他恐怕就不是察觉到危机感这么简单了。

萧太太跟兰瑞约在周末,于一家西餐厅中见面。

萧安澜死皮赖脸的要一起去,被无情撇下,萧太太只带了俞宛如,连剩下三个女儿都不让她们跟来凑热闹。

两人到时,兰瑞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她看起来精心装扮过,波浪卷的头发,精致的妆容,贴身的旗袍,整个人看起来优雅从容,美丽中却又带了几分神秘,让人既为之所吸引,又却步不敢上前,跟在学校给学生上课时的干练利索判若两人。

俞宛如也早就发现了,兰先生在学校里和学校外,是完全不同的模样。

萧太太见了她,眼前立刻一亮。

三人见过面,各自坐下。兰瑞接过侍应生递来的菜单,问道:“萧太太和宛如喝些什么?”

既然是在西餐厅,自然要入乡随俗,萧太太点了杯咖啡,俞宛如喝不惯那些,只要了一杯白开水。

侍应生拿着菜单退下,萧太太看着兰瑞,真诚道:“之前的事,宛如这孩子都跟我?说了,多亏先生您仗义出手,不然,我?家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兰瑞微微点头,说:“宛如是我的学生,我?见了,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萧太太不必客气。”

萧太太谢过她,又说:“我?听先生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家中祖籍苏州,如今随父长居上海。”

“怪不得呢,我?那两个女儿一直在我面前夸赞先生,说先生是从大上海来的最新式的女性,不论是穿衣打扮,还是言辞谈吐,都跟我?们这小地方的人不一样,如今见了先生的面,果?然不俗。”

兰瑞道:“萧太太谬赞,我?听日见了太太,才觉得与传闻不一样。”

她大约是性格使然,待人有几分冷淡,但不论萧太太说什么,问什么,都是有问有答,显然自身教养很不错。

萧太太越和她聊,越是觉得满意。两个人谈到后来,她已经有了些相见恨晚之感,甚至觉得,自己弟弟那个木头,有点配不上兰先生这朵高岭之花了。

她打着细水长流的主意,并没有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极力推销霍峻廷,而是约了兰瑞下一次再见面。

反正,不管她弟弟跟这位兰先生最后到底能不能成事,这个朋友她是交定?了。

回去之后,她却给霍峻廷拍了封电报,说自己相信他跟兰先生这边没什么,因为兰先生根本不会看上他这个木头。

霍峻廷只回了一个字:哦。

萧太太盯着那封简短的电报,笑而不语。

秋日悄无声息的来了,秋意一天比一天浓厚。

孙家搬离柳城的事,就和他们那位靠山师长倒下的消息一样,无声无息。

俞宛如还是听萧安澜说了,才知道这件事。

孙家原本就只是乡下的一位小地主,早年把?女儿嫁给兵痞子,那痞子后来得势,孙家也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摇身一变成了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今他们离开柳城,回到自己老家,也不过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罢了。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孙家从前一直在乡下也就罢了,如今体会过柳城甚至是省城的繁华,又被打回原形,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乡下的粗茶淡饭。

这些事,萧安澜自然不关心,孙家倒下,他是最大的赢家,不但得到了孙家在和平路上的大部分店面,还截获了一间工厂。

萧老爷和萧太太到此时,才知晓他从前那段时间都在忙什么。

萧太太有点担心他的做法?会不会遭人记恨,萧老爷却只说了一个好字。

这几日,萧安澜在头疼,如何把?那间工厂出手。

俞宛如得知他的烦恼,不解道:“为何一定?要卖掉?我?们自己经营不好吗?”

萧安澜揽过她,嘟囔道:“麻烦,也没意思。”

俞宛如顺势坐在他的腿上,想了想,轻声说道:“这么大年纪的人,还只想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安澜,我?觉得你的万昌饭店打理得很?好,不过,有一句话我?说出来,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

“你的饭店再好,受益的都是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能在你饭店里?工作的人,至少也是读过书的。我?想,能不能给那些穷人提供一些干活的机会呢?

“现在,大家都喊着实业救国。我?们生在这个国家,这个时代,既然有这个力量,为什么不尽一份微薄之力?

“你知道么,当初第一次来你家之前,我?娘带着我?上街买胭脂水粉,一模一样的东西,若是西洋来的,比我?们本土生产的贵了两三倍不止。说来说去,是我们的国家太弱势,才让自己的子民?都崇拜那些舶来品。

“安澜,你留过洋,读过很?多书,去过很?多地方,见识比我?广,脑子也比我?聪明。你应该知道实业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远的不说,就说这个工厂,你如果?不卖,而是把它继续经营下去,至少能给两三百个工人提供干活的岗位,这些人靠着你发给他们的薪水,才能够养活一大家子人。

“而我?们生产出来的产品,不仅是在柳城贩卖,还有可能送到省城,甚至是全国各地。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我?们萧家,都会知道安澜你的名字,而不仅仅只局限在柳城之内。这些,你也觉得没意思么?”

萧安澜揽着她,没有说话。

俞宛如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问道:“我?说这些,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萧安澜摇摇头,在她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没有,媳妇儿,你想的比我?多,想得比我?深,我?不如你。”

长到这么大,他所做的事,大部分时候都是凭借喜好而来。

当初去留学,是因为他想出去看看外面新奇的东西。后来筹建万昌饭店,则是他在外面看得多了,自己有了些想法,想要把?它付诸实践。但最重要的是,这些事让他觉得有趣,有意思,他才会去做。

万昌饭店开始营业之后,他的兴趣也就消退的差不多了,于是将其交给周晟打理。自己则每天无所事事,这里?晃荡,那里闲逛,寻找下一个目标。

打击孙家,争夺孙家的产业,一部分是为了给他媳妇儿出气,还有一部分,也是他觉得有意思。

将孙家整垮,到手的这些店铺跟工厂,他就懒得打理了。

如果?今天媳妇儿没劝他,最大的可能是他将这个工厂转手卖掉,然后,继续等着下一件有趣的事情出现。

不过,刚才俞宛如的话里?,却有让他心动的事。

让整个国家的人,都知道萧家。

这将是他下一个目标。

他并不是俞宛如那样纯粹天真的人,也不愿意用一些实业救国,振兴民族企业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为自己的行为作掩护,他的目的,他的野心,就是这样明显。

但是,在俞宛如面前,他并不介意做一些伪装。

他用嘴唇蹭了蹭俞宛如的脸颊,腻歪道:“媳妇儿,我?的年纪这么大了,现在才决定不再游戏人间,开始做正经事,你不会嫌弃我?吧?”

俞宛如抱着他的大脑袋,笑道:“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怎么现在却承认年纪不小了?不管什么时候开始,都不会太晚,况且,你从前做的那些事,并不能说就是不正经的,你也在累积你的人脉,你的阅历呀。”

萧安澜从她怀里?钻出头来,一口亲在她唇上,笑嘻嘻道:“我?媳妇儿可真好,人长得漂亮,心地又善良,说话还好听,我?真是捡到宝了。”

俞宛如轻声嗔道:“厚脸皮,让人听见,牙都笑倒了。”

萧安澜抱着她快走几步,倒在床上,欺身上去,“让我看看,我?媳妇儿的牙倒了没有?”

自然又是一通胡闹。

萧安澜说做就做,围在俞宛如身边这么多天,在找到自己下一个目标之后,终于又去公司了。

周晟听说了他的宏图大志,很?是惊奇地挑了挑眉头,“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及时享乐的萧大少?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怎么会想到去做?”

萧安澜戴着一副金框眼镜,埋头在纸上涂涂画画,头也不抬道:“你没料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废话少说,帮我想想,要办个什么样的工厂?”

周晟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提议道:“要不然还是做烟草?连机器都不用买,直接在孙家原本的生产线上继续做就行了。”

萧安澜不屑道:“孙家用的都是最差的机器,最低档的流水线。我?要做,自然做最好的。况且,若让我?媳妇知道我?生产烟草,还不得被她批评教育。”

周晟更加稀奇,勾唇取笑道:“完了完了,我?们风流倜傥的萧大少,如今竟左一句我媳妇儿,右一句我媳妇儿,成了媳妇儿至上的忠诚信徒了。”

萧安澜摇摇手指,说:“这种事情,你们单身汉是不会懂的。你,就更不用说了。”

周晟遭受了会心一击,好在他经常被打击打击,如今快被打击得麻木了。就算像安澜再在他面前提起前未婚妻的名字,他心里?也不会有多少波澜,这么说来,还得感谢萧大少对他的锤炼。

他认真想了想,说:“不如做化工日用品?”

萧安澜抬头道:“正有此意。”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

萧安澜说:“你知道我?家里女士多,我?已经观察过了,女人对于香皂口红香水的追求,一点不亚于男士对于汽车的喜爱。况且这些东西又不会太贵,寻常人也消费得起。我?们主打薄利多销,再针对上层人士推出一些高档货,肯定有人追捧。”

周晟点头赞同,又问:“不过生产线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萧安澜用笔头敲了敲桌子,说:“我?想这几日去省城跑一趟,再让老林帮我牵个线,看能不能引入一条美利坚的生产线。”

老林也是他跟周晟留学时候的同窗,就是之前经过柳城,来与他们见过面的那人。

周晟点点头,“行,你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萧安澜越过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你放心,等少爷我发达了,一定?给你找十个八个大美人儿,让你躺着挑。”

周晟失笑,美人他是不敢奢想了,只要萧大少别时不时挖苦他就好。

没两日萧安澜就动身了。

他时不时就往外跑,萧家人都已经习惯。唯有俞宛如,夜里?醒来时,大床上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免觉得有些孤单。

平时白天要上学,只有晚上才有空想起他,这也就罢了,到了休息日更觉得难熬。

从前她还没嫁人时,只要给她一本书,就能在房里呆上好多天。如今捧着书,却觉得心绪浮乱,看不下去。

她索性听从萧太太的意见,出门散心,先回娘家看了看,又去找苏小曼。

刚踏入苏小曼小院的那条巷子,就见有一名中年妇人从她院里出来,那妇人打扮富贵,看着面生。

俞宛如心下奇怪,苏家跟俞家关系亲近,苏家的那些亲戚她几乎也都见过,怎么从未见过这名妇人?她是谁?

她带着疑惑,敲开了苏小曼的院门。

是张妈来开的门,苏小曼坐在正屋里?,怔怔的发着呆,她面前放着两杯茶水,显然方才招待过客人。

俞宛如走到她身边,轻轻叫了一声小曼姐。苏小曼动也没动。

她又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苏小曼似乎略微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俞宛如,笑了笑,说道:“你来啦。”

俞宛如坐在她身边,看了看她的脸色,担忧道:“小曼姐,你怎么了?”

苏小曼摇摇头,“没什么呀。”

俞宛如说:“我?方才看见有位妇人从你这里?走出去,怎么我?从前没有见过她?”

“你看见了?”苏小曼闻言,勾了勾嘴角,这才诚实道:“那是杨太太,杨世东的娘。”

“她怎么……难道她不同意你和杨先生的事?”俞宛如忙问。

苏小曼给她倒了杯茶,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杨太太是个开明的人,她是来找我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她是不是误会了?小曼姐你从来没有纠缠过杨先生,一直都是他主动追求的呀。”

苏小曼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你别紧张,杨太太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其实说到底,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她之前拒绝杨世东不成,默认让他追求她,心里?是想着过一段时间,等他自己的兴致退却,这段关系自然而然就会冷淡下来。

却没料到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杨世东的热情不但没有冷却,还似乎有越发热络的趋势。

她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自己是杨太太,儿子整天追在一个和离过的女人身后,那女人还偏偏对她儿子不冷不热的,自己心里?肯定也不太舒坦。

杨太太今日来,就是要问问她,对杨世东到底是什么看法??

若她对杨世东有意,杨家不是不能接受她过去有一段婚姻的事,若她对杨世东无意,就请她果断一些,别再让她儿子抱有希望。

她走后,苏小曼认真回想了这一段时间的事,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需要反省。

这世间,最难得的是真心。杨世东对她一片热诚,她就算没那份心,也应该重视他的心意。

更何况如今,在被他那样笨拙却又热烈地追求了两个多月后,她恐怕已经不能像当初那样果决的说,自己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了。

她看着俞宛如担忧的神色,笑道:“别担心,杨太太今天来,倒也提醒了我?,确实该好好想想这段感情了,摇摆不定?的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俞宛如没有问她心里?是什么决定,而是说道:“不管小曼姐有什么打算,我?都支持你。”

苏小曼笑得越发开怀,“有你这句话,我?就一点都不怕了。对了,萧先生今天怎么没有陪你一起来?”

提到这个,俞宛如就有些蔫了,“他前几天去了省城,还没回来。”

苏小曼勾了勾她的下巴,道:“是么?等他回来我可得好好的说他一通,竟然这样不体贴,把?我?们美丽可爱的宛如一个人丢在家里?。”

俞宛如怕痒躲开,笑道:“小曼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怎么是取笑你?都是真心话呢。罢了,不提那几个男人,他们有他们的事业,难道我?们就无所事事么?前两天,报社的编辑给我?推荐了几本书,我?看了觉得很?不错,对写文章有帮助,正要介绍给你,你肯定喜欢。”

“真的?小曼姐快借我?看看。”

“好好好,等着我?去拿。”

俞宛如在苏小曼那里呆了半下午,心满意足地捧着几本书回到萧家。

萧太太一看她就笑了,“你这傻孩子,我?怕你天天呆在屋里?看书不好,让你出去走走,结果?你反而又从外面抱回来几本书。”

俞宛如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萧太太笑着递给她一个薄薄的信封,说:“这是安澜发来的电报,特地给你的。”

俞宛如忙伸手接过,脸更红了,“谢谢娘。”

“不必谢我,快上楼去看吧,若要给他回信,就来跟我?说。”

“好。”

因为是电报,萧安澜来信十分简短。不过,那短短的几行字,倒有一半都是在诉说思念,另有一半,则是一个劲的追问俞宛如是否想他。

俞宛如耳廓通红地想,这种电报,他怎么好意思让人替他发出来呢?

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夹在书本里,过了一会儿,却又拿出来,珍重的放在枕头下。

萧安澜这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虽然两三天就发回一封电报,但他的归日却似乎遥遥无期。

俞宛如知道他有正事要做,心里?再是思念,也不敢有分毫的催促。

反倒是萧太太,时常念叨,说他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一跑出去就不知道回来了。

俞宛如便又反过来安慰她。

萧太太见她这样懂事明理,心里?直感叹不停,也是自己那儿子走了好运,才能娶到这样好的儿媳妇。

说到媳妇,她不由又想到至今独身的弟弟。

她跟兰瑞俨然已经交上朋友了,前几天,还约她一起去戏园子看了场戏。

两人越是接触,她越是觉得兰瑞的好,反倒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推销自己弟弟,只得想着,顺其自然吧。

还有萧安泽,只比他大哥萧安澜小了三岁,也二十出头了,如今还是独身,到现在没听闻他跟哪个女孩子有交集。

二姨娘心里?急得不行,但她知道自己儿子虽然自小不言不语的,心中却有主意,不敢过分催促他,只得转而求助萧太太。

于是,萧太太那一头还没有把?小弟的终身大事解决,这一头,又多了个大龄男孩需要她去推销。

这还不算完呢,眼看萧安雅萧安慧也到了年纪,虽说不是亲生女儿,但萧太太一直把她们当自己女儿来疼爱,她们的婚姻大事,自然不能不管。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萧太太头疼着疼着,如今倒也想开了,心里?正盘算着,改日索性联合整个柳城的太太少奶奶们,办一场年轻人的联宜舞会,她就不信不能凑成几对。

在一天深夜,俞宛如正在熟睡,忽然无故惊醒,却见自己床边蹲着一个黑溜溜的人影。

她吓了一跳,正要喊人。

那人影眼疾手快,捂住他的口鼻,低声说道:“媳妇儿,是我。”

俞宛如挣扎着坐起来,扭开台灯,面前这个胡子拉碴的人,不是半个多月没见到萧安澜是谁?

萧安澜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媳妇儿,是不是吓到你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俞宛如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忙用力眨了眨眼睛,抬头来仔仔细细的打量他,问道:“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萧安澜伸手摸了摸她睡得通红的脸颊,粉嫩的皮肤在他带着薄茧的指头下,更显得娇嫩,“事情处理好,我?就回来了。”

俞宛如也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心疼道:“瘦了,还黑了。”

萧安澜忙反手摸摸自己,“不会吧?瘦是瘦了点,怎么会黑了?我?英俊的脸可不能黑。”

俞宛如被他逗得扑哧笑出声,方才小别重逢的氛围都给他破坏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披上外衣,“你吃饭了吗?厨房里应该还有吃的,我?去找找。”

萧安澜跟在她身后,俞宛如听到他的脚步声,忙嘘了一下,说道:“你轻点儿,这么晚了,别把大家吵醒。”

于是萧安澜只得蹑手蹑脚的。

两人做贼一般溜下楼,在厨房里找了些吃的热一热,萧安澜也不嫌弃,全部丢进腹中。

俞宛如一面给他递汤,一面不住要他吃得慢些。

等萧安澜填饱肚子,她又上楼给他放洗澡的热水。

萧安澜就靠在浴室的门边,看着昏黄的灯光下,媳妇儿为他忙来忙去。

他忽然走上前,从身后一把?搂住俞宛如,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媳妇儿,我?好想你。”

俞宛如靠在他怀中,攀着他的手臂,点头小声道:“我?也是。”

哪知萧安澜听了,却有几分委屈的问:“你既然想我,怎么给我?的电报却那么短?”

俞宛如听到这项指控,不由无言,难道他也要自己跟他一样,把?想你想你写满整张纸吗?这人到底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大海有涯,思念无畔。难道想得多想得少,还能用电报的长短来衡量?

她轻轻推开萧安澜,转移话题道:“很?晚了,你先洗个澡,睡一觉,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吧。”

萧安澜不依,又抱住她磨磨蹭蹭,“不行,你得陪我一起洗。”说着,就开始扒俞宛如身上的睡衣。

俞宛如手忙脚乱地阻止他,然而挡得了上面却挡不了下面,眼看要被他剥光,只得赶紧道:“我?已经洗过了,你自己洗吧。”

萧安澜怎么会是讲道理的人?趁着她说话没有留神,一下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扯掉了。

“哎呀,你——”俞宛如忙捂住自己。

萧安澜退开一步,三两下把?自己扒光,又伸手抱住她,两个人的肌肤紧贴在一块,手掌下触摸到的,皆是他媳妇儿细嫩柔软的身躯,他心满意足的叹息出声。

事到如今,俞宛如也只得依了他,不过还是轻轻拍了他一下,嘟囔道:“你怎么这样。”

萧安澜抱着她一起踏入浴缸。

这浴缸若只有一个人用,是绰绰有余的,但两个人一同挤进来,未免就有些局促了。

俞宛如坐在萧安澜腿上,还在念念叨叨的叫他放自己出去,一个人才能好好洗洗。直到臀下碰到一个炽热的物体,她终于察觉到危险,红着脸住了口。

萧安澜轻笑一声,惬意的靠在浴缸边沿上,一只手抚摸着他媳妇儿滑嫩的肌肤,坏笑道:“宝贝儿,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俞宛如拍掉他伸到自己胸前的大掌,瞪了他一眼:“你这个坏蛋。”

萧安澜看着她嗔娇的面容,忽然如猎豹一般袭上来,将她逼到角落里,压在边壁上,“你说说,相公哪里坏?是这里??还是这里??还是这里??”

他每说一个这里?,就要身体的一部分去顶俞宛如。

俞宛如面红耳赤地推拒着他,“不知道不知道,你快放开我?。”

萧安澜低下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嘴,直到将她胸腔里?的空气全部夺走,才放开来。

看着俞宛如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低低笑道,“傻宝贝儿,都到现在了,怎么能放开你?再等一等吧,至少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嗯?”

俞宛如的抗议全部被他吞进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天有台风,若到时候没有更新,要么是家里停电断网了,要么是作者君被吹上天了,崽崽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