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仔细盯着远处那颗不停移动的夜明珠，直盯到眼睛发酸才迅速眨一下。

至于那个拿夜明珠的人，因岩壁附近的光亮不及这边多，她瞅不清他的具体动作，只勉强能瞅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联想到他等会回眸，或也会看不清离去的地方，她于是忙抱起颗夜明珠，把它举过了头顶。

楚世倾探完一面后转身之际，见有个珠子高高地浮在半空中，瞬间露出了欣慰的笑。

他踏水回到她身边，轻轻地喘了口气：“那面没什么古怪，我把手能碰到的地方已都摸了一遍。不知更上面的地方会不会有什么，岩壁太过湿滑，我能攀的高度实在有限。”

“设置机关的人，应不是想将来者困死于此，否则何必弄这些夜明珠，无尽的黑暗岂不是叫人更恐惧、更容易死吗？所以机关一定在人可以碰到的地方，且不需要用轻功。”风无情笃定地说。

楚世倾赞同颔首：“有理！如此我便可省下不少力气呢，一堆硬石头，滑的跟泥鳅似的……”

还没抱怨完，他即又往另一个方向掠去。

探完第二面，仍是无果。

而当踏上第三面的一刻，他也不大清楚自己是怎样触碰的机关，就听到“咔啦”一声，紧接着挨着他这面的两面洞壁前，忽地涨起一道绿莹莹的水帘。

持续片刻，水帘落了回去，留下了二十颗绿色夜明珠分立两边，由高到低依次排列着，每列似有两组。

前一组是三颗，后一组是七颗。

纵观潭上所有夜明珠，其花座下都有根细柱。不过大部分的柱，是一端托着花座，刚刚抵到水面，另一端则深深嵌入了潭底，

然，后出现的细柱，最短的也要比之前的长出一人高度，叫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造机关的人是自己会产夜明珠吗？怎么能弄来这么多？怎么可以弄来这么多！”

风无情柔柔摸着手里的珠子，郁闷地坐在了大石上。

楚世倾纵身返回，拿着珠子在她眼前晃晃，笑问道：“你听的口气，看到别人有一潭，你很不开心啊。怎么，气愤它们不属于自己？”

“有点！”

“瞧你对它的痴迷，比拨浪鼓还要深许多，真是与你的冷淡性子不符。”

楚世倾本是一点感慨，不料却得到了回应：

“少时有一阵特惧黑，又烦蜡烛的火味，遂夜夜瞅着它入眠。结果后来一见谁手里有大的、圆的或亮的，我便有想抱回家的冲动。失态之处，让你见笑了。”

她说得随意而坦然，可他明白，她的神态越是轻松，那句话的由来则越沉重，故眉宇拧起了一分。

“我去看看它们到底有何玄机！”

楚世倾把那二十颗，一一自珠至座再到柱，都仔细地检查过一番，最后呢喃着坐回到她身侧，撑着下巴开始冥想。

难得见他如此认真地思索，风无情一时竟有些不忍打扰。

“世倾，世倾……”她先小声换了下他，接着再一点点把声音加大。

待他很自然地转头面向自己，她方温和地问：“那些珠子到底有何玄机？”

“每个花座上均刻了个字。”

他一个个地指，一字字地念：“山有心，青峦腹中葬空洞；水无灵，寒潭波上舞神龙。”

风无情听完，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空洞”本该是“无心”，上面写得却是“有心”；“水灵”方有“神龙”，上面写得却又是“无灵”。

似此等自身自相矛盾的两句话，却能凑成一副对仗工整、读来上口的对联，难怪楚世倾一陷入沉思便不愿拔出。

若换作是自己去查探，她相信好奇心一起，目下的状态亦不会照他强到哪去。

缓了这会子功夫，炼化寒气耗掉的体力已基本恢复。风无情于是也去赏鉴了一番，那些与众不同的花座。

“可有新的发现？”楚世倾观她容色平静，顿知此道机关十分棘手。

“‘有’字、‘无’字下面，各有一道一模一样的机关，但只能选择一个按下。按下后不知又会怎样，颇有点选‘生死门’的意思。”

风无情美目流转，又望了望相对而立的两排明珠，轻叹道：“可——哪边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门’呢！”

“如果机关设在‘有’‘无’二字上，那么下半句是实际提示线索的几率则很大。”

“你是说‘无’代表生路，‘有’代表死路？”

风无情静默片刻，摇了摇头：“不对，太容易了……”

“什么太容易了？”

“确定机关位置后，萌生出这样的想法太容易了，和直接写明‘生门’‘死门’没有任何区别，那设计者搞得如此复杂为的什么？”

她惑然拧眉：“显摆自己会对对子，或是显摆自己趁夜明珠？”

“呵呵……”楚世倾忍俊不禁，赞道：“你方是世上最呛死人不偿命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