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句话，楚月瑶不置可否。

“三花在哪？”

“我找了大夫帮她看病，如今应该是睡着了。”

“我昏睡了多久？”

“嗯…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吧。”

楚月瑶微微蹙眉，心想书里写的还真是真的，在空间里，她自己的感觉，怎么着也过了一天，可在现实当中只不过是一个时辰而已。

不过，这样的学习强度，虽然时间充裕，但很耗费心力，如今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顾砚清打开折扇，眯着眼道：“在下现在在想，该不该把楚小姐送到官府当中，楚小姐虽然有苦衷，但毕竟也犯了偷盗之罪。”

对上顾砚清的眼睛，楚月瑶不由得后背一寒，总觉得眼前的男子，把她当成了唾手可得的猎物。

楚月瑶攥紧被角：“想必如今衙门很忙吧，公子把我送进去了又能如何？”

顾砚清轻笑一声：“确实忙得不轻，楚二夫妇倔了自家侄女的坟墓，盗走了镯子，如此行为，人神共怒，镇上百姓义愤填膺，你母亲被你父亲打得重伤，听见了这件事，硬生生的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府衙，逼着县令让楚二夫妇给你一个交代，顺便。”

顾砚清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着楚月瑶：“交代你的尸体到底藏在何处？”

楚月瑶凝眉与其对视：“…公子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砚清挑眉反问：“楚小姐不担心自己的母亲吗？”

顾砚清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姑娘怪异的很，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见多了世俗之面，经历过风浪的成年人，太过冷静自持。

睁开眼看着他的第一反应，没有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的惧怕，而在警惕的观察。

楚月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按理说，她从小受苦，一直关心她的只有母亲王氏，听到顾砚清这些话，她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询问王氏如何，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警惕的询问对方的意图。

她太天真了，如今并非在现代，眼前的男子显然并非普通人，想要对付她这样一个弱女子简单的很，她不应该如此强硬质问。

“担心又能如何？以我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无法保护她。”楚月瑶抿了抿唇，“公子也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一个死而复生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只会被他们认为怪物，重新绑起来烧死。”

“嗯，聪明。”顾砚清赞善道。

一名黑衣剑客从门外走进来，对着顾砚清抱拳道：“公子，王氏死了。”

楚月瑶瞳孔颤抖，看向那名剑客。

顾砚清合上扇子：“怎么死的？”

“公堂之上，与徐氏争吵，被徐氏推倒，头部着地。”

“县令如何审判？”顾砚清斜睨楚月瑶一眼，再次询问。

“徐氏失手杀人和盗窃，王氏血口喷人，王氏已死，徐氏重打五十大板。”

“挖坟一事如何决断？”

“无断，徐氏承认那镯子是在楚小姐未下葬之前她偷拿出来的，挖坟一事与她无关。”

屋内静默，楚月瑶攥住被角，脑袋发嗡。

王氏…怎么就死了呢？

她未帮原身报仇，怎么就死了呢？

楚月瑶看向剑客，问道：“楚长明与…我父亲斗殴，如何决断？”

剑客道：“只需赔偿当铺损失，楚二归还镯子，赔偿费用，既可。”

杀人偿命，徐氏只需打五十大板？损失一条人民，只需赔钱即可？

楚月瑶脸色发白，心中悲愤不已，顾砚清看出她的想法，道：“五十大板打下去，不死即残。”

楚月瑶闭目思索良久，原身的记忆在脑海中不断翻涌，那些年受过的委屈，母女俩遭受到的凌辱，无不与楚家人有关，而如今，两人都被楚家人欺凌至死，却无法讨要公道，楚家人依旧还可以活下去。

凭什么？

她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楚长河把我母亲打成重伤，他不该受到惩罚吗？”

顾砚清冷哼一声：“楚小姐难道不清楚，在这镇子上，男子打死自己的妻子，只要冠上对公婆无理的罪名，就是无罪吗？哦，还有，身为妻子未生出一男，也是罪过。”

楚月瑶蹙眉，满眼的不可思议，古代女子地位有多低，世俗对女子的偏见有多大她不是没有从书上看到过，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些封建习俗竟然是真的。

身上无端感到一阵寒意。

“看来身为这镇上之人，楚小姐还真是不了解这镇上风俗啊。”

两人四目相对，楚月瑶抿唇不再言语。

半响，她终是受不了内心的折磨，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

“我得…我得去看看。”

顾砚清笑道：“不怕被镇民当作鬼怪烧死了？”

楚月瑶哑了半响，想到了活埋一事，道：“我是被活埋的。”

顾砚清轻哼一声：“你的尸体在楚家摆放三天才开始下葬，死后接触的你的人不少，若真是活埋，当中不可能没有人发现。”

楚月瑶咬着牙，双目通红：“我母亲死了！”

屋中静默，顾砚清眯了眯眼：“那你去吧。”

楚月瑶呆立半响，才警惕的出了房门。

剑客道：“公子，你不治她偷盗之罪了？”

顾砚清轻抿一口茶：“这种情况如何治？县令也只判楚二归还偷盗财物即可，却也并没有治罪。”

这话说得不知所云，剑客显然没有听懂。

顾砚清把茶杯放会桌上，起身摇扇，自嘲道：“白夜，看来你家公子我和裕王打得这个赌，是输定了。”

白夜面露沉思之色：“盗贼因何而盗？若是生活所迫，逼不得已，是该判刑还是宽恕？这个论题，想来没有正确答案。”

顾砚清走到窗前，正好看见楚月瑶小小的身影，头上抱着布，小跑着向衙门方向。

“若因生活所迫盗窃，而因为宽恕，却油人情温暖，但律法便又失威严，我的主张依旧，只要犯了罪，就不该宽恕，必须受到惩罚。”

白夜目视前方，反驳道：“公子，楚小姐这样的情况，若不盗窃，便无法活下去。”

顾砚清脸色晦暗不明，轻嗯一声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