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们商量了好久，轮流检查了一遍尸体，却没有任何发现，仅从体征上看，这个女仆就是自杀的。

戈尔德教授站直身体，长长叹了口气，吩咐管家马丁道：“你们不要偷懒，把她彻底火化后，再好好下葬。”管家马丁点头，领着两个仆从，将女仆搬到木板担架上，抬了出去。

他们一行人来到中庭，学生们在此集合了有一阵子，场面乱糟糟的，他们无头苍蝇似的，议论不休：

“天啊！居然有人死了，难道真的有恶魔的诅咒？”

“据说潘西.科拉和死人住了一个晚上，噢，她真可怜~”

“喂！卡尔，你没事吧？”有人用手推搡了下他。托兰.卡尔脸色难看，昨天那个流浪汉的诅咒，犹如鬼魂徘徊，在脑海里不停重复低语：恶魔一定会降罪于你！

卡尔甩开对方的手，神情警惕道：“我没事。”瑟娜站在队伍前方，和摩耶、教授们在一块，他说完，飞快地用眼角的余光，窥视了眼瑟娜。

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这个想法很快就在卡尔脑海里生根发芽。

*

明明是五月初，正值初夏，代格比郡的天气却有些阴冷，教授们踩过的枯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林间的腐叶间惊起一群鬼脸天蛾。

“教授，我们现在是去调查山洞吗？”

戈尔德教授道：“是的，狮心同学你跟另外一队老师去城里好吗？这边会比较危险。”他试图再劝一下对方。

瑟娜看了眼前方的摩耶。

摩耶率先提出要去山洞，瑟娜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算盘，但这不妨碍她跟注。

“我跟着您的队伍就好。”瑟娜轻轻道。

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后，哪里都称不上是绝对安全，谁都有可能发生意外。

“你们小心点。”瑟娜长腿一迈，跨过泥洼，提醒身后两个女孩，“这路不太好走。”

她们身后。

黑蛾子们两翼舞动，背后骷颅头形的斑纹像是在发出冷冷的嘲笑。

走到目的地，瑟娜还没打量眼前的洞窟，就见到了一个熟人，加尔.霜权。

黑黝黝的洞窟前，加尔.霜权静静的站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看到来人也一副全在意料之中的模样，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瑟娜走到洞窟口，在距离加尔.霜权一丈开外的位置停了下来，打招呼道：“圣子日安，如你所说，我们又见面了，这会是巧合吗？”

“在神明的启示下，我来到这儿。”加尔.霜权神情庄严。

“这不是巧合，这是命运。”

他伸出手，想要拉过瑟娜。

瑟娜退后一步，躲过了他的接触：“不好意思，我不太想碰到你。”

加尔.霜权放下悬在半空的手，沉默了。

瑟娜身后，优茜不满地拉了拉她衣袖：“真是的，你怎么这样子说话呀。”瑟娜不说话，优茜跑到圣子面前解释道：“不好意思，瑟娜她平时真的不这样，今天我们城堡出了点事故，她吓着了，你不要在意。”

加尔.霜权摆了摆手，笑笑，神情宽容。

*

寒暄过后，戈尔德教授打头，其他人跟在后面，进入洞窟。

洞窟阴暗、潮湿，墙角时不时长有苔藓和蕨类植物，瑟娜举起手中的便捷魔法灯，仔细打量岩壁上的痕迹，上面有模糊的刀剑划痕，很难分辨出来，那痕迹旷日久远，透着时光的气息。

一路沉默，无人说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窟里越来越潮湿，石壁上白色的霜花也渐渐多了起来，走的深了，空气也越来越冷，戈尔德教授此时在法杖顶端，燃起了一个火球术：“我们还不知道要走多远，这个天然地穴是朝下的。”

他示意众人看向浮在空中的火球：“人体魔法学研究表明，我们身体需要不同气体，而越往下层或上层，距离大地越遥远，气体成分发生的异变也就越剧烈。”

“气体无声无息，我们很难观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观火”，你们时刻留意这个火球，如果它熄灭了，我们就返程，再想其他办法探查。”

众人点头，继续前进。

他们机械化的走着，抬步、落下、再抬步……时间流逝的感觉似乎渐渐模糊，瑟娜一直在观察岩壁，此时发现了个东西，她停下脚步又确认了一遍，才道：“教授，你看那边，那是什么？”

瑟娜走过去，拨开蕨类植物的覆盖，教授们才围了上去，观察起来。

岩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诡异莫测的壁画，似乎是祭图，蛮荒上是扁圆的大地，无尽的畸形生物，正在膜拜它们的神灵，“牠”的面目和教堂里类人的正神雕像完全不同，肢体庞大，有蛇的鳞片，长着鸡头，几乎覆盖了小半个蛮荒。

祭图上的畸形生物，和“牠”比起来，简直就像是蝼蚁般的小可爱。

一个教授不确定的问道：“远古？”

戈尔德教授脸色严肃：“描绘的确实是那时的场景。”

终于找到了，加尔.霜权立于壁下，指尖轻触那诡异的“牠”。

他系着的眼罩下，眼尾的弧度，写满了志在必得。

血脉的呼唤，让摩耶决定跟着教授们的行程，此时，他心底浮现一抹困惑，不知为何，他竟对那副壁画，油然而生出一种亲切感。

“这是什么？”摩耶问道。

戈尔德教授摇头：“应该是远古的某种生物或神明，我也不知道。”戈尔德没纠结“牠”的身份，而是蹲了下来，用了好几种魔法检测。

从魔法反馈上得到了结果，戈尔德面色严肃，手指拈过一层石壁上的土，道：“有人近期来过这里，我怀疑是那些“老鼠”重启了祭祀，才导致代格比郡的疫变。”

“糟糕透了！”一名男老师忍不住骂道，“那些神殿干嘛吃的，那件事不是由他们主导的吗，就管成这个样子？”

摩耶脸色难看了下来。

如果这件事和老鼠有关的话，那他也难辞其咎。

加尔.霜权语气淡漠：“这是信仰的腐化，如果光明神的光芒，浸润奥克兰的每一寸土地，代格比郡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出现。”

优茜听罢，一脸若有所思。

戈尔德教授不接加尔.霜权的话，吩咐众人道：“猜测也不会有结果，我们继续走，不用多久，答案自会揭晓。”

*

地窟似乎怎么走，也没个尽头。

但这不重要了，黑暗潮湿的地道对面，一群极富有学术气息的人议论纷纷，迎面走来，和瑟娜他们当场撞上了。双方面面相觑。

戈尔德教授道：“真理会的“老鼠”？”

对面一名看着极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道：“老鼠说的也太难听了，我们不过是一群真理的追求者。”

“所以你们把偌大的一个郡城，变成了人间炼狱？”

“不不不！”伯特.霍尔特连忙道，“那并不是我们的本意，我们只是在做实验，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似乎陶醉在这句话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寻求认同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离谱！你知道多人因此死去了？”

伯特.霍尔摊了下手：“这样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他们的死亡时间也只不过是提前了“一点点”而已嘛，有什么好生气的，反正是活不长的生命，为何不能废物利用，为伟大的真理做一点贡献。”

“这让他们贫瘠而短暂的一生，染上了真理的金色光芒呀。”

戈尔德的白枫木魔杖亮起冰霜：“我看你就很适合当小白鼠，为真理做一点贡献。”在壁画前，察觉了可能是真理会在作祟后，戈尔德就准备好了针对性的特殊法术-思维冻结。

这个魔法此刻几乎是瞬发，伯特.霍尔身上冒出黑色的蛆虫，一脸厌世，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命中了。

真理途径最不擅长的就是突发性的战斗，哪怕伯特.霍尔是半神，足足六阶的超脱者，此刻被命中后，也是一脸呆相，思维迟缓。

“实践、实践。”伯特.霍尔不停地叨叨着，似乎非常努力，想要想起实践什么。

“思维迟缓”把伯特.霍尔的念头冻住了，他就像卡机了似的，教授们接二连三的魔法砸了过去，登时把他弄得一身狼狈。

对面的几个人开始反击，却敌不过早有准备的教授们，真理会落入下风。

现实不是游吟诗人嘴里的传奇故事，战斗并不是1<2那样单纯的算式，在实力相差不大的前提下，有准备的那方才是赢家。

瑟娜没打算参与混战，拉住洛璃、优茜，三人躲在墙角，真理会的邪信徒却注意到了她们，现在劣势，不抓这最弱的三人拿来做人质，还拿什么翻盘？

埃利诺.摩菲不动声色间改变了走位。

教授们、真理会的邪神信徒，释放法术的释放法术、使用能力的使用能力，现场陷入焦灼的混战中，一片混乱，各色的魔法光芒掩护了埃利诺的行动。

不知不觉间，埃利诺靠近了瑟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