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假千金的假哥2
燕宁刚到出机口,H市当地的警察就迎了上来:“燕先生?”
“你好,孙警官。”燕宁笑着伸出手,昨天他向H市警方实名举报了翟樊玲——当年帮张桂兰偷换孩子的产科护士。
现如今翟樊玲已经是三甲医院护士长,丈夫丁振意是主任医生。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大平层住着,奥迪车开车,春风得意至极。
在原来的世界线里,翟樊玲未来还会更加得意。原身为了封翟樊玲的嘴,给了她一笔天价封口费,翟樊玲余生富贵安康,在孝子贤孙的哭声中寿终正寝。
恶有善报,翟樊玲不是个例,还有秦家人,生了个好女儿,一个得道鸡犬升天,全家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对燕黎音有利的人,做了坏事没有恶报;对她不利的人,做了好事不会有善报。
善恶颠倒,因果无序,时空管理局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寒暄两句,孙警官切入正题:“丁振意翟樊玲已经被控制,后续还有些情况需要燕先生配合,辛苦了。”
翟樊玲能为了钱偷换婴儿,自然也能为了钱做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她和丈夫勾结医药代表以次充好,甚至贩卖人体器官,这两口子什么钱都敢捞,偏偏福星高照,作恶多端却平安无事。
“应该的,但凡是个人知道翟樊玲夫妻俩做的事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何况我亲妹妹也是受害人。”燕宁沉声道。
当年原身调查身世时意外发现夫妻俩的罪行,为了避免这两人落网后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燕黎音,原身给了一大笔钱让他们金盆洗手。
为了燕黎音,原身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都弃之不顾,当真是痴情到……令人恶心。
孙警官已经从燕宁处得知翟樊玲偷换孩子的事,也正是为了调查亲妹妹的身世,对方才会调查翟樊玲,进而发现翟樊玲更多的罪行,帮助警方迅速抓住这对罪行累累的夫妻。
孙警官道:“我的同事正在审翟樊玲,只要她开口,就可以抓捕张桂兰。”
正当时,孙警官接到同事传来的好消息,翟樊玲的丈夫丁振意招了。燕宁提供的信息十分详尽,警方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掌握翟樊玲夫妻俩的犯罪铁证。夫妻俩辩无可辩,在坦白从宽立功减罪的政策下,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个干净。为了减刑,还不遗余力地揭对方老底,上演活生生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孙警官喜上眉梢,告诉燕宁:“丁振意说,十五年前,张桂兰用一只金镯子让翟樊玲调换自己女儿和有钱人家的女儿。”
年代久远,丁振意早已经忘记细节,只记得被换孩子的那户人家有钱,张桂兰就是冲着对方有钱才动了偷梁换柱的心思,她想让自己的女儿享福。
燕宁扯了扯嘴角,一个金镯子,搅得秦亚男以及相关人的命运天翻地覆。
*
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秦亚男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张桂兰涉嫌一桩偷盗婴幼儿案件……另一名犯罪嫌疑人指认秦亚男就是当年被偷盗的婴儿,所以我们要带走秦亚男,请配合。”
秦老太的声音惊恐至极:“怎么可能!就张桂兰那老鼠胆,她根本没这胆子,肯定是哪里弄错了,警察同志,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秦亚男匪夷所思地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他们在说什么?
两条笔直的长腿突然映入眼帘,秦亚男缓缓抬头,就见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站在她面前,笑容温和。
燕宁胸口发堵,抱着膝盖缩在墙角的女孩,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头发枯黄稀疏,面颊凹陷,颧骨突出,裸露在外的皮肤没一块好肉,抱着膝盖的两只手瘦骨伶仃,还有一道开裂泛白的伤口。
燕宁慢慢蹲下去,声音温和:“我是你哥哥,燕宁。”
秦亚男仰着脸,定定看着燕宁,因为太过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半响,她眼珠子动了动,燕宁才接着道:“你不是秦志勇和张桂兰的女儿,你出生时,张桂兰收买值班护士把她的女儿和你偷偷换了,你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是秦家人,现在,我来接你回家。”
秦亚男神情剧烈一颤,动了动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可蜂拥而至的情绪就像砂石一般堵住她的喉咙,最终那些满溢的情绪只能化作泪珠从眼眶里肆意喷涌。
泪流满面的秦亚男用力捂着嘴,她整个人都在抖,彷佛全身的骨头都在为不堪的命运悲鸣。
那样强烈复杂的情绪,燕宁看着都觉得心酸,可秦亚男指缝间溢出的哭声却压抑又细弱,那是经年累月养成的习惯,连哭都不敢大声,不然会讨嫌挨打。
秦亚男直勾勾盯着燕宁,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就会消失不见,怕发现这一切又是她臆想出来的美梦。
她无数次地幻想过有一天,会有一对慈爱的夫妻告诉她:宝贝,我们才是你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还是她又在做梦了?
“你看警察都来了,警察不会骗人。”燕宁伸出手,放缓声调:“我是你哥哥,来接你回家。”
秦亚男毫无焦距的视线终于聚焦,落在燕宁伸出的那只手上,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美好得那么不真实。她缓缓扭头看向身穿制服的孙警官,五脏六腑彷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紧张到不敢喘气。
孙警官笑容鼓励:“小姑娘,他是你哥哥,来接你回家了。”
秦亚男的视线又缓缓落回燕宁脸上,神色戒备又惊疑,就像饥肠辘辘的惊弓之鸟看见食物,渴望靠近却又警惕地不敢轻举妄动。
“哥哥?”秦亚男的声音极其细微,充满了不确定。
“是的,我是你哥哥,同父同母的亲哥哥。”燕宁柔声道。
眼泪再次无声滑落,滚滚不绝,秦亚男迟疑着伸出手,慢慢放在燕宁摊开的手心里。
燕宁五指收拢,握住那只小小的骨瘦如柴的手。
秦老太眼睁睁看着燕宁牵着秦亚男走出厨房,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张桂兰居然会换孩子,吃饱了撑得吗?可警察都上门了,还说儿子和张桂兰已经被带到警察局调查,一股寒意蹿上五脏六腑,秦老太浑身发凉,声音发抖:“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儿媳妇不可能干这种事,亚男怎么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我们都养这么大了,怎么就不是了。”
燕宁停步,意味深长看秦老太:“你们对我妹妹这些年的特殊照顾,必当重谢。”
秦老太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惊惧地拉着瑟瑟发抖的秦越彬后退一步。
燕宁微微一笑,转向云里雾里的秦亚男:“告他们虐待你,把他们送进监狱,让他们为施加在你身上的伤害付出代价。”
秦亚男愕然瞪大眼睛,下意识去看秦老太。
秦老太本能地凶狠瞪回来,气急败坏:“你敢!死丫头,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敢告我试试,小心天打雷劈。”
十五年来被打骂出的恐惧已经刻在骨子里,秦亚男下意识躲到燕宁背后。
“别怕,她不敢再打你,以后也没人会打你。”燕宁安抚受惊小动物一般的秦亚男,谆谆教导,“她虐待你,你报警告她,天经地义,用法律保护自己,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以前没人教过你,现在我教你。”
惶惶不安的秦亚男缓缓抬起头,错也不错地看着燕宁,那目光堪称直勾勾。
迎着她的视线,燕宁浅浅笑着,笑容里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那股力量支撑着秦亚男缓缓点头,声音细弱却清晰:“我要报警……告她虐待我。”
一旁的孙警官神色一松,从小在打骂中长大的孩子,大多数都会自卑懦弱,连反抗自救的意识都没有。这孩子能走出这一步,实在是太好了。
燕宁欣慰而笑,摸了摸她的发顶,指着秦老太对孙警官道:“孙警官,我们要报警,她虐待我妹妹,你看这些伤。”
孙警官扫一眼秦亚男胳膊上的青紫淤痕,这都是现成的证据,于是对面色惨白栗栗危惧的秦老太肃声道:“你涉嫌虐待未成年人,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秦老太冷汗唰得滚了出来,险些站立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