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现在这个犹如复仇女神的塔西娅和她生前那个含着泪水,一心只求离开村庄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人死后真的会变化那么大吗?可昨天塔西娅的鬼魂也不像现在这样。可要分析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管迩看着塔西娅那双隐含着疯狂的双眼,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看,我们到了。”
塔西娅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兴奋得浑身颤抖,细腻的肌肤忽然出现了一片烧得焦黑的痕迹,但又立刻消失不见。如果不是管迩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塔西娅身上,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
还是那一条小巷,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独自一人在门口玩皮球。
“塔西娅!”
小男孩看到来人时尖叫起来,他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塔西娅已经化为恶灵。
“你不是出去给我赚钱娶媳妇了吗?!你是不是偷懒躲回家了?”一个不到十岁的男孩不知是如何说出这番尖酸刻薄地话来,胖墩墩的身子一颠一颠地冲到塔西娅面前,狠狠踹了自己亲姐姐一脚。
“快去赚钱,不许偷懒!不然我就告诉妈妈,让她来……”
小男孩话还没有说完,一只黑色的利爪就从他的胸口处穿了过去,在男孩鲜血的浇灌下又恢复成原来那只纤细的人掌。
“不好意思。”塔西娅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手上那具尸体,眼中凶光更甚。但嘴里说出的声音却十分平和:“让你们看笑话了。希望接下来的人能够友好一些。”
火焰从她的手心里蹿出来,将地板上的尸体和血迹清理干净。塔西娅又擦干净自己的手,整理了自己稍稍凌乱地头发。
一切都变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咚咚”
塔西娅礼貌地敲响了门,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干瘦的男人推开门,布满了红血丝的双眼在看到盛装打扮的塔西娅瞬间呆滞了,下一秒,晶莹的泪珠从凹陷的眼眶中掉了下来。
“我是在做梦吗?”瑟西瞪大了双眼,震惊而又悲伤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不欢迎我回家吗,爸爸?”塔西娅像是被男人的眼泪恶心到一样,仰着头讽刺道:“你们的摇钱树回来了,为什么是这个表情呢?不应该开心吗?”
男人看见女儿猩红的眼睛和眼里再也掩盖不住的仇恨,仿佛明白了什么。
“我知道了,塔西娅。”
瑟西突然平静下来,他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叹了口气,柔和地看了塔西娅身后跟着的管迩几人,就像是一个招待女儿朋友的普通父亲一样,拉开了大门。
“来,大家都进来坐坐吧。塔西娅好久没有带朋友来家里了呢。”
瑟西率先走进了房子。房子里没有点灯,也没有安窗户,一个金色的神像就放在客厅,正对着大门,神像前的香炉还插着三支香,看香的长度大概是刚刚才点上去的。神像的底部压着一张黄色的符纸,隐约还能看到符纸上的朱砂。
这是个女神的神像,卷曲的黑色长发落在肩膀上。女神的身上也穿着传统的沙丽,红色裙摆的上面绣着金线。那个金色的神像脸上竟也画着浓妆,还用各种鲜艳的颜料在脸上画着奇异的花纹,掩盖住她的大半张脸。
这个神像看上去竟有些熟悉。他们是去过神庙的,那主殿供奉的神像也是这样吗?管迩竟一时想不起自己见过的那个神像的样子。只记得好像也是个女神,身上还挂着看上去非常昂贵的绸缎,不然也不至于让火焰在短时间内就蔓延开来。
记忆的差错让她一时愣在原地。管迩皱着眉,站在门外茫然地向屋里看,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个黑色的旋涡,一个能够将所有人都困死在里面的旋涡。这样的想象让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也许是因为房子在一条小巷子里,旁边也没有什么邻居,所以显得格外安静。安静到能听到屋子里传来的,细碎的,像是老鼠发出的声音。
“快进来吧。”瑟西重复了一遍。他往里走了几步,打开了灯,橘黄色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又暗了。他又重新按了两下,灯光才恢复正常。
“不好意思。”瑟西站在暗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家里的东西用得比较久,都不太好使了。这盏灯还是以前塔西娅五岁的时候装的,那时候家里只有这盏灯,塔西娅就抱着书坐在客厅里看。”
“她从小就安静,听妈妈的话。”瑟西说道这里,收敛了笑容,“她妈妈,唉……”
“埃罗莎,我的好妈妈和她最爱的宝贝儿子呢?”瑟西嘴里那关于过去的回忆并没有触动到塔西娅,她心里只有复仇。
“埃罗莎,”瑟西犹豫了一下,不忍地看了看塔西娅,直到感受到她愈发冰冷的注视后才回答道:“埃罗莎刚才去找了幕达,现在可能在神庙里了。”
“做棺材的那个幕达?那个女人已经在给我准备后事了吗?!”
站在后方的管迩几人都能感受到塔西娅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愤怒。
瑟西低垂着头,捂住了脸哭泣道:“爸爸没有用,对不起,塔西娅。爸爸没有保护好你,是爸爸让你受委屈了。”
塔西娅缓慢地走向他,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像有一把看不见的火在燃烧一样,一点点变得焦黑。她伸出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塔西娅。爸爸本来想着跟你一块去死的,但现在你来了也好。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动手吧。但我希望你知道,爸爸是爱你的。”瑟西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泪水在他的脸颊上止不住地往下流。
塔西娅瞪着地上这个狼狈的男人,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凝住了几秒,最后还是收了回来。
“那个女人在神庙是吗?”
在得到瑟西肯定的回答后,她消失在了原地。管迩连忙带着人追了出去。
“姐姐。”童乐乐勾住了管迩的衣角,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埃罗莎会去神庙呢?”
管迩突然想起今天早晨埃罗莎在送塔西娅离开时说过的话——瑟西你带着塔西娅过去就好,我就不跟着了。这里可是一刻也离不了人。最近克拉坦又从博曼城里送了两个新的过来,我得趁这几天好好教一教她们。
如果她连送女儿去诊所都没有时间,那她还会亲自花更多的时间去为女儿准备后事吗?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
还有他们的儿子呢?他们的儿子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玩,又遇到来复仇的塔西娅,作为一个父亲,他就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为什么突然没了动静吗?
管迩回过头去。瑟西还跪坐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更猜不到此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在男人的身后,原本紧闭的黑色木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小缝,一根女人的手指从门缝处伸了出来,微微颤抖,而后垂落到地上,不动了。
“管迩!”跑在前面的查度回头奇怪地看着她,“你在看什么?我们不赶紧走吗?”
“你们觉得塔西娅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管迩问了一个让大家都觉得莫名的问题。
查度第一个嫌弃道:“懦夫!”
齐强森跟着附和:“垃圾!”
童乐乐木着张脸,点头赞同了其他两人的看法:“有这样的爸爸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查度又想了想,勉强说了一句好话:“比起塔西娅那个妈和从小就被妈妈带坏了的弟弟,爸爸虽然还是垃圾,但在这三个人里面勉强还行吧。不然塔西娅最后也不会放过他。”
四人已经快跑出这条巷子,管迩又回头看了一眼。
房子外面那一扇破旧的黑色木门已经关闭,门口处没有人好好打理,长了一圈杂草和白色的野花,在那洁白的花瓣上还沾着几点红痕。
远处的钟声又在响了,好像在预示着什么。
……
等管迩几人到达神庙时,神庙外面的人已经全部躲起来了。
“嘿,管迩!”何俊躲在苦行僧待着的那条长廊里,远远冲着几人打招呼:“里面已经可以打卡了!我们刚刚一看到地下室的那个小姐姐过来,就偷偷溜进去试过了。不知道现在里面危不危险,你们要进去吗?”
管迩几人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神庙里面。正如同何俊所说,刚一进神庙,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恭喜您成为旅行团中第四位触发打卡任务的团员,增加积分30分;现有积分30分。完成打卡任务还可获得更多积分,请您继续加油哦!】
【您的打卡任务是:请进入神庙主殿,和神庙的女神像一起拍一张美美的合照吧!】
和之前在诊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所有人的任务都是一样的。但这又是为什么?这个神像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成?
齐强森和查度没有想那么多,在确认了几个人的任务后立刻发现偷懒的好机会——跟紧管迩,她完成任务的时候就是他们躺赢的时候!
但很快,他们放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一股恶臭从神庙里传来出来。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有昨天夜里闻到过的,火焰灼烧着□□的味道,还夹杂着一股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才能如此浓厚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