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最后,迟渡陪着小人鱼,在银色的月光下,沿着退潮的沙滩捡了好多小贝壳,一人一鱼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

晚上玩得太嗨,第二天早上,苏卡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好在并没有人来打扰。

苏卡是只乖鱼,这种在别人家睡到日上三竿的体验,让他分外沮丧,飞速洗漱后,蹑手蹑脚走到楼下。

地中海风格的大厅洁净空荡,丝毫不见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私人岛屿有一套矫情又费劲儿的隐私保护服务。

管家、水手和厨师随叫随到,但绝对不会待在岛上。

如果细心会发现,在不远处给水、供电的伪装礁石旁,停着工作船,维护私人岛屿服务的人员,有可能一整天都要在上面待命。

烫着金边的服务留言牌,立在阔气的十二人长餐桌上,可惜苏卡人生地不熟,也不懂英文,更不知如何叫餐。

接近十二点,他饿得前心贴后背,快要变成鱼干,只能硬着头皮找到厨房准备自给自足。

好在冰箱里物资充足,苏卡钻进如银色立柜般巨大的冰箱里,挑出鲜虾、青豆、胡萝卜、鸡蛋,又找出香米,准备做一份简单的炒饭打发自己。

刚用蛋液裹好虾段,空旷的餐厅传来巨大的拉拽桌椅声。

苏卡全神贯注,吓得差点把碗扔出去!

他半抚胸口,偷偷摸摸从厨房里探出脑袋,随后长吁口气。

原来是私会野男人,一夜未归的霍童,坐没坐相的在桌边吨吨吨喝水。

苏卡走过去,本想调笑两句,突然发现他帅气的小脸蛋儿上,挂着一对巨大的熊猫眼。

一只熊猫和一条鱼,在空气中对视一会,沉默无语。

“就你一个人?”霍大少爷喝完整杯柠檬水,终于变成一只精神的熊猫。

苏卡坐在他对面,点点头,欲言又止,“你……昨晚还好吗?”

“呵!”霍童露出虎牙,狠狠咬口柠檬,酸歪了嘴,“我能怎么样?我能给他扒光了摁床上吗??”

苏卡以手撑额,想起霍童色眯眯叫叔叔的样子,整条鱼都有点虚弱,“别,千万别。你这么年轻,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那你是不知道,我薛叔这个人吧……”霍童自虐地咂着柠檬片儿,酸得直打哆嗦,突然话锋一转,“哎,我小舅没再难为你吧?”

“啊?”苏卡脑筋急刹车,下意识回答,“没有啊。”

霍童吐掉柠檬,花豹似的爬上桌子,蹭到他眼前,满怀疑惑,“不能啊?他为什么没刁难你呢?”

苏卡:“……”

你他妈做个人吧!!

霍童不死心,手指来回敲打桌面,“你到底骗我小舅什么了?太反常了吧你们俩。”

苏卡磨牙,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突然,霍童不争气的肚子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

小帅哥不可一世的脸,悄悄红了几分。

苏卡趁机岔开话题,“你空着肚子回来的?我正好在做饭,要不要吃点?”

霍童的脑子特别纯天然,贪吃蛇都比他智能,说话就被勾走注意力。

“你还会做饭??”他头顶不老实的两撮绿毛精神地竖起来。

苏卡翻白眼,冷笑着把他的脑袋从面前推回去,“我还会骗钱呢!”

“上楼洗澡,一会下来吃饭。”他挽起袖口走回厨房。

霍童拽着抹布一样的外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苏卡娴熟处理一应生食,从动作到工序,井井有条。

“可以啊……”他啧啧惊叹。

苏卡提着寒光闪闪的主厨刀,阴森森回头笑笑,“放心,你那份儿的毒、药我会多加点的。”

霍童无所谓地摊手,大摇大摆走上楼。

苏卡的确厨艺不错,在水球,人鱼是温柔贤惠的化身,都会上厨艺学校。

他那时候比较穷,只上过基础课程,高端西点和各国正餐就没学过了。

不过家常菜品,普通面点做上一桌还是难不倒的。

虾肉裹着均匀的蛋液下温油,细密的泡沫慢慢浮出,淡淡的一层金黄下,嫩红的虾丁格外诱人。

时间刚刚好,颗粒饱满,细软柔滑的香米出锅。

冷水浸过煮到半熟的青豆和胡萝卜丁,口感既不过于绵软,也不生硬。

苏卡又用少量调料,依次把各色配料腌制好。

这才不紧不慢,上油起锅。

红、白、绿、黄,鲜艳可爱的颜色在锅中翻炒跳跃。

不一会,两盘喷香扑鼻的虾仁炒饭圆满出锅。

这里食材的品质和新鲜度都很高,又远离陆地,不用想也知道价格不菲。

苏卡一点也不敢浪费,分量拿捏的不多不少,一大一小两盘。

他做完饭经常会失去胃口,吃小份正好,大份就留给饿成狗的霍童。

苏卡非常喜欢这里的盘子,轻薄纯粹的白,略大展开的盘边,只用起伏的线条勾出海浪和贝壳,最后飞来一抹金色,好似浪尖上滚过的太阳。

越看越开心,他端着盘子高高兴兴往饭厅走去。

刚走到门口,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迟渡中午见完两位重要的投资人,没吃进去多少饭,倒是喝了不少酒,正准备去拿瓶苏打水,好巧不巧跟苏卡碰到门口。

晦气!

迟大爷有点睡眠不足,起床气延伸到中午,冷眼等着苏卡给他让道儿。

其实这座别墅够大,出入路径足够两位高大猛汉并肩同路。

可惜,矫情又不爽的迟渡,就这么不讲道理,满脸写着“滚粗!让道儿!”

苏卡被他欠八百年香火的阎王脸吓着了,端着盘子进退两难,呆在原地。

他尽力挤出一丝笑容,还没想好说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要饭吗?”

说完还很努力地将香喷喷的炒饭往上举了举。

迟渡懵圈,甚至怀疑中午喝麻了,产生幻觉?

这话问得太有水平,他是要饭呢?还是不要呢?

不可一世的迟大爷,突然有种沿街乞讨的悲惨感觉。

迟渡皱眉,“让开!”

“哦。好的!”苏卡低头避开杀人的眼神,“马上让,马上。”

他又低头又慌张,左躲躲右躲躲。

迟渡也真的很想避开这只瘟神,难得主动躲开他。

他这一躲俩人直接顺拐,左左右右配合默契,好似跳起恰恰。

苏卡端着盘子欲哭无泪,惨着脸迎上头顶冒烟的迟大爷,语无伦次,“要不、要不您就要点吧,我做的不难吃。”

迟渡:“……”

这是他活了三十多年,见过的最难缠、最不要脸,却胆子最大的花花小蜈蚣!

不过……嗯,必须承认,炒饭似乎味道还不错?

跟人谈事儿吃饭,大多数时间吃不好,何况他还喝了酒,注意力偷偷溜出去几分。

就在两个人僵持又尴尬地对在一起时。

洗完澡的霍童“咚咚咚”从楼梯上急跑下来。

边跑边喊,兴奋无比,“小舅!你们在干什么呀?!哈哈哈!”

苏卡一口气提到嗓子眼儿,耳边传来哈利路亚的声音,眼前全是光着屁股的小人在飞舞。

完蛋了,这回死定了!

迟渡肯定会掐着他的脖子,拖到院子里放血,然后把他做成一盆儿水煮鱼!

霍童兴奋得苍蝇搓手,连蹦带跳窜过来,“哎,你俩干嘛呢?”

迟渡看一眼贱兮兮的傻帽儿侄子,和吓得大气儿不敢出的心机雕。

突然撤后一步,盯着苏卡不怀好意地蹦出俩字:“要饭。”

霍童:“……”

苏卡:“……”

然后,迟大爷往餐桌前一坐,不咸不淡地说:“如果做得难吃,明天,你就给我从这里游回去。”

苏卡:我祝你们迟家不孕不育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