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学长好辣
谁不知道辞扬喜欢林绛呢?
他那点小心思?,大概也就瞒过他自己了,自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其实路人皆知。
林绛倒是毫不掩饰辞扬在他那里的特别。
他平日里锋利得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剑,只有看见辞扬,才化作绕指柔,一举一动是从未有过的鲜活。
可辞扬傻,他看不出来。
辞扬暗暗戳戳地靠近着,像绕着肥肉转圈圈试探的小狐狸,不停舔着鼻子流口水,却硬是不敢前进?一步。
肥肉就只好自己谋划着怎么送进?狐狸嘴里了,但某狐狸,到底是快他一步。
酒精永远是剧情最完美的推动器,如果主角还?是个喝了酒后会坦诚行事?的小醉鬼,那就是美上加美。
辞扬干了一瓶酒,拎着酒瓶子就气势汹汹地朝着林绛宿舍楼去了。
他们是两个学院,分住在相邻的两栋楼,两栋楼共一个宿管一条水电,君住四栋五我住五栋四,共同断电,一起缺水。
而楼之间,有一条意思意思划出来的栅栏。
那栅栏其实什么都拦不住,小猫小狗腿长一点能从上面蹦过去,腿短一点能从下面钻过去。
然后辞扬就被拦住了。
还?被钩子挂上边了。
好在他身后缀着一群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小伙伴。
几个人捣鼓半天,好不容易把?人摘下来,辞扬围着四栋转了几圈,迷迷糊糊忘了林绛的寝室号。
最后没办法,打个电话过去,还?是林绛亲自下来把人领上去。
辞扬可委屈,坐到凳子上还?醉醺醺地打小报告:“那栅栏尖尖扎我!扎着可疼可疼可疼了。”
他拽着林绛的衣角,嘴巴撅得能挂油瓶,“我也要扎它!阿草,你帮我扎它!”
林绛有些心疼地揉揉他的脑袋,顺着说,“明天我去给它掰下来给你扎。”
辞扬哼唧一声。
林绛手背贴着他的额头,俯身问,“怎么喝醉了?是要来做什么吗?”
辞扬想起来正事?儿了,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唰”地一下就扑过去,“我来打劫!”
他把?林绛拽着,抵桌子那卡着,一副要寻仇的架势。
说话却怂叽叽的没有底气,“劫色!”
林绛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没说话。
辞扬没被同意,吸吸鼻子,有些委屈。
林绛:“阿阳,你别哭…”
辞扬又吸吸鼻子,凶巴巴,“我才没哭…干嘛!我正威胁你呢!别动手动脚的,靠回去!”
林绛:“…”
林绛往后靠着,在众人面面相觑中淡定地摆出一副随他为所欲为的样子,还?把?辞扬的手重新搭在自己白皙的脖颈边,方便他掐。
又又吸吸鼻子,辞扬发话了,“林绛,你胆子很大嘛!我你居然敢让我等这么久!”
林绛:“…?”
辞扬:“说!为什么不跟我告白!”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只给数五下!五下不向我告白我就强吻你!”
“五!四!三!…”
“我喜欢你。”
林绛看着他,他的声音很镇定,甚至自持到冷清,尾音却微微发着抖,带着一丝如愿以偿的满足和惶恐,他说:“我喜欢你。”
辞扬,或者说顾骄,愣住了。
楚寒微微仰着头,整个面孔都暴露在灯光下,他微微散乱的额发下是明亮到发光的眼眸。
他的眸子可真漂亮啊,最最名贵的黑曜石都不如它黑亮幽深,更漂亮更吸引人的,是里面的温柔,坚定,和毫不闪躲的爱意。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就像,就像是真的是被他喜欢一样。
就像他真的喜欢他一样。
顾骄闭了闭眼,突然就很难过。
他最初看到这句台词时其实是很雀跃的,竟然还有这种好事,哪怕是假的,那也是说了喜欢啊。
可是真的听到了,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
他感觉自己就像住在富豪家隔壁的小偷一样,每天晚上偷偷地去富豪家里看看那些珠宝金子,只是摸一摸,就很满意很开?心。
可哪怕触碰过,握在手心里过,那些珠宝也不属于他。
毕竟连偷偷到别人家里去看它们的举动,都是种错误。
顾骄委屈地要命,他强忍泪水,他决定了!
得不到心,那就得到身体?吧!
他今天晚上,就要睡楚寒!
以后每天晚上,都要睡楚寒!
睡到地老天荒!睡到洪荒尽头!
虽然他有一个破碎的灵魂和死灰般的心,但是身体?还?是很生猛的!
想着想着,顾骄就忘词了。
重来一条,林绛说:“我喜欢你。”
辞扬就很理直气壮了,他问:“那既然你都喜欢我了,为什么还?不说让我当你男朋友?你在等什么?”
林绛说:“那你当我的男朋友好吗?”
辞扬一个“好”字就脱口而出,但他还?是忍住了,毕竟男孩子要矜持。
他矜持了三秒钟,努力勉为其难地说:“既然你这么,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吧。”
说着,就醉醺醺地抓住林绛的脖子凑过去,超大声地嘬了一口,含糊表示:“这可不是强吻哈,这是…盖章!盖了章,就是我的人啦!”
这场戏很快就过了。
单这段剧情,顾骄真是羡慕得阿巴阿巴流口水,他只感觉他的灵魂又要破碎了,他死去的心又要疼痛了!
他的心痛已经抑制不住地表现在脸上了,以至于楚寒都要以为自己嘴上长了刀子。
楚寒问:“怎么了?”
顾骄木然地喃喃道:“我灵魂破碎,心如死灰…”
楚寒眼色浅淡的唇抿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亲我让你心如死灰?”
顾骄一个激灵,深情道:“…我是说,心如死灰…灰常喜欢你,灰烬里也能开出一朵花送给你!。”
楚寒:“…”
还?在外面呢!
现在的楚寒受不住男朋友这样直白的情话,他应了一声就撇开?眼,耳尖微红。
而就在此时,汪成来了。
汪成完全看不出来楚寒周身将冒未冒的粉红泡泡,他说:“小友,来一起深呼吸吧!”
他坚持认为,心理健康这种东西并非一朝一夕就能保持好的,有头,就要有尾,既然有了空闲,要要继续授予楚寒他的独家太极呼吸大法。
顾骄捂着砰砰砰莫名后怕着的小心脏赶紧溜了,而楚寒想不出来拒绝的借口,只好跟着呼——吸——呼——吸——
呼吸了十分钟左右,楚寒眼轻飘飘地那么一瞥,一口气吸进去就差点上不来
——顾骄不知道什么时候,扎到男人堆里去了!
左边一个男人右边一个男人,连怀里,还?有一个男人!
大庭广众之?下!还?勾肩搭背,还?动手动脚,姿势之亲昵,动作之?轻浮,简直了世风日下!
伤风败俗!
不堪入目!
汪成只见楚寒当场表演了个美人发怒,就是怒中似乎带着几分哀怨迷惘,活像是被人当场抢了老婆。
再然后,楚寒就道了声歉,赶紧过去了。
顾骄对以上一切丝毫不知,对着胡桑他们笑得像在喜庆过大年。
胡桑他们是来看顾骄的,顾骄表示十分惊喜,并给他们一人一个爱的抱抱,飞起来的抱抱。
胡桑落地后保持了一下平衡,把?一袋零食塞到顾骄怀里,叹息,“娇啊,你怎么瘦了,力气小了,瞧着也都憔悴了许多。”
顾骄:“...”
重了整整五斤的顾骄不理他,背过去掏零食袋。
胡桑看着顾骄的后脑勺,目光像亲妈看到毕业不久的独立傻儿子,慈爱而欣慰,担忧而悲伤,还?有一丝没有孩子陪伴的怅然。
京野也带了东西,厚厚一沓差点给顾骄压趴下去,“喏,刚打印出来的,还?热乎呢,娇娇,你的话我都记得,你的心我都懂得,娇~你的睡前故事?被我承包了。”
顾骄瞄了一眼因为是黑白印刷故而更显为惊悚的封面,迅速地塞在零食袋最下面,然后真诚地敷衍道:“…人民感谢你,人民记得你的好。”
同来的程汇慢吞吞地看他们一眼,慢吞吞地说:“…我把?最近的笔记都发给你了。”
他这样子一看就是被架来的,除了学习,程汇对别的事?情的兴趣都是他们使用强硬手段培养出来的。
顾骄很怜惜地看他,过去怜惜地蹭蹭,程汇默默地接受了他的蹭蹭,问:“看过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说着,他又看了顾骄一眼,怎么看怎么活蹦乱跳。
再然后,京野也活蹦乱跳了,真·蹦跳。
他手肘重重地怼了胡桑一下,“看!楚寒!!”
声音微弱,声调拔高。
胡桑一愣,“楚寒?”
京野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踮起脚来眺望过去,也重重怼了程汇一下,“楚寒!看!楚寒!活的楚寒!”
程汇受了重击,脸上三个字,“没兴趣”。
京野换了台词,“那个修满学分每门考试接近满分的学长大佬!”
这个很有效,程汇“唰”地抬起眼,双眼里充满了对世界的探索欲…这个表情顾骄只在他自学高分子化学时见过。
顾骄:“…”
顾骄沉痛地质问:“你们不是来看我的咩?”
胡桑眼也不眨地回答:“刚不是看过了吗?油光水滑,肉质鲜嫩!”
京野无缝接话:“…生猛异常,甚好,甚妙。”
程汇接话:“妙哇……”
顾骄:“…”
这是都不知道串到哪个频了!
楚寒才过来,就听到那句“生猛异常”。
他想知道,聊什么,可以聊到生猛。
而顾骄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瞬间低下高傲不屈的脑瓜。
他终于记起来,胡桑他们跟云邈他们不一样,他们不知道他跟楚寒的关系!
好吧,他跟楚寒的关系在学校隐藏得还?是蛮好的,或者说,隐瞒得过于好了,胡桑他们不刷论坛的,甚至都不知道他原先?跟楚寒认识。
可不应该是这样的。
胡桑他们说是舍友,其实更应该说是好兄弟。
有一种女孩可以叫做闺蜜,有一种男孩可以叫做兄弟!
是兄弟,还?是好兄弟!就该肝胆相照!出生入死!
但他不仅做不到后者,也做不到前者!
顾骄惊觉自己竟然如此过分如此!
竟然一直没把?他跟楚寒的事?告诉他们!
好吧,虽然别人也没告诉。
但顾骄还?是感到万般羞愧,感到良心的谴责,他悲伤地想,他愿为此,素食三月…天。
忏悔着,忏悔着,微风来了,楚寒的脚步近了。
胡桑最先?反应过来,“学长好啊,我是胡桑,这是京野,程汇,还?有顾…咳咳,我们是顾骄的好朋友。”
京野紧跟其后:“学长好哇。”
程汇紧跟其后后:“学长好呀。”
然后三道视线齐齐看向顾骄。
顾骄眨眨眼,弱弱地跟了一句:“学长好…啦?”
那个“啦”字略有些重,略有些长,听起来像…学长好辣。
胡桑三人:“…”
楚寒:“…”
楚寒轻咳一声,露出个温柔的笑,“学弟们好,我是楚寒。”
然后握住自以为十分隐秘地往旁边挪挪挪,挪挪挪挪挪,却没挪掉的顾骄的手,补充道,“是娇娇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朱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