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答谢

在曙光娱乐给予水果台确定应邀前去录制综艺的答复后,对方的录制日期很快敲定下来,在半月以后。

韩际舟抓紧这半个月的时间把手头工作清理完,没完成的也顺利交接完毕。戚归也没闲着,于晴给她筛了部分剧本,半个月里她确定了接下来半年的行程,录完综艺后也没有休息时间,照旧忙到起飞。

不过对于这样的忙碌日程,戚归倒是没什么怨言,相反,她还有些喜闻乐见。毕竟,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没在圈子里站稳脚跟之前,闲下来比忙得脚不沾地要可怕多了。

启程前往录制地的前一天早晨,戚归在聊天软件上向韩际舟约定了当晚的饭局,说是要答谢她几次帮忙。

本来两人除了电话号码外并没有其余的联系方式,可这次要一同去录制综艺,韩际舟还是颇具风度地主动提出和戚归互加聊天好友,方便照应。

当然,韩际舟给的是工作号。

在聊天软件上看到这个信息时,韩际舟还有些讶然。对于她而言,之前的帮助要么是职责所在,要么是举手之劳,她完全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戚归还这么大张旗鼓。

韩际舟下意识打算拒绝,可转念一想,以她对戚归多年的了解,这人看起来温和,可有时候又固执地要命,宁肯别人欠自己的,也不可让自己欠别人的。这次既然戚归提出邀约,如果拒绝,那她多半还会找别的机会再提,韩际舟纠结一阵,想着随了戚归的愿一次了结也好,干脆同意下来。

她一回复,那边立刻发来时间和地址。

韩际舟一看,乐了。

时间是今晚六点半,地址是围炉小苑。

际舟:这么巧的吗?我这还有个围炉小苑的号呢/哭笑不得.jpg

归去来:?

际舟:要不你把你的号报一下,我干脆打个电话把两个号并一起升个套餐吧。

围炉小苑虽说是家私房菜馆,可主人显然很会经营,花活不少。这餐厅的套餐分为三个等级,最高级的甲等号极难拿到,但是餐厅有不成文的规则,如果花费两个乙等号就可以升级为甲等,而这一点只有常去的老食客才知道。

那边沉默一会儿,然后发来一个号码。

韩际舟一看,也是个乙等号,便记下,当即给围炉小苑的老板打了电话,谈成这件事。她作为一个有钱的饕客,去围炉小苑的次数不少,和老板也是有点交情的,打电话升个等级的事不至于受阻。

晚上六点,韩际舟提前结束工作,驱车前往围炉小苑。

去到餐厅时,戚归已经落座了。韩际舟一推门,就见戚归坐在正对门偏左的位置。

考虑到今晚的客人只有两个,主人在征求意见后给两人安排了一张四人座的小方桌,不大不小刚刚好,既不显得空荡也不局促。韩际舟在门口不露声色地犹豫一秒,然后抬腿朝戚归对面走去。

正对门的位置,虽然以她的身份当然可以坐,但是没必要。

戚归只在韩际舟进门时朝她道了声“来了啊”,之后就目视着她把大衣挂在衣帽架上,然后落座,一直没说话。

韩际舟被这双盈着秋水的漂亮眼眸盯得有些不自在。

戚归的眼睛长得好,形似桃花,天生含情,加之她眼神清澈纯粹,总是像小动物一样亮亮的,任谁被盯久了恐怕都招架不住。

韩际舟不想沉默到尴尬,于是随便找了个话题:“你怎么想到要订围炉小苑的?这么巧。”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虽然确实是巧合,可此刻这么一说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戚归会不会以为是她在故意献殷勤?

“我对美食这方面不是很了解,于是询问了乐白,她推荐的这家。”戚归终于开口,目光从她身上游到手边盘子的精致花纹上,让韩际舟松了口气。

“老白这家伙啊,怪不得。”韩际舟恍然大悟,“我俩之前来过这儿好多次。说起来,我第一次来吃也是被她介绍来的,吃完之后惊为天人。”

“我这还是第一次来,等会儿有什么不懂的你不要笑我。”戚归抿出一朵小梨涡。她为了拿这个紧急的时间近的号费了不少周章,不过这些她并不打算说。

“哈哈,这有什么,我等会儿给你介绍就好。”韩际舟和戚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顺便看菜单点菜,“说起来,我这个号还是我弟给我的。”

围炉小苑是半套餐制,甲乙丙三个等级的菜单不同,只有甲等可以点店里的所有菜。

“哦?你弟弟,叫韩云树对吧?”戚归圈上一个葱烧海参,随意问道。

“对,就那天,酒吧那个乐队鼓手,鸡窝头。”韩际舟圈了两个菜,然后凑近一点问戚归有没有点汤菜。

听到酒吧二字,戚归翻菜谱的手顿了顿,她睫毛低垂,若无其事道:“嗯,你弟挺帅的。还有,谢谢你送我回家。”

韩际舟微笑:“举手之劳罢了。”她不愿让戚归感觉亏欠什么,便轻松道,“那天也是凑巧,我们演出结束后云树看你们有点眼熟,上去聊了聊,付小姐说你喝醉了,于是请我帮忙。”

“我……没想到那家酒吧的长岛冰茶挺烈的,我酒量一般。”戚归复又抬眼认真看着韩际舟,“真的很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愿意帮忙,我大概会让清雅伤透脑筋,以后再也不邀我出去了。而且太过显眼的话,被拍到也不好。”

“所以说我来得恰到好处嘛。”韩际舟被戚归这样郑重地道谢,心里那股不自在的劲又涌上来了,于是挑眉自恋地调笑了一句。

她数了数已经点的菜:“葱烧海参、油爆双脆、芙蓉鸡片、奶汤蒲菜。嗯,这边菜码比较小,再点两个吧。”

韩际舟把菜单往戚归那边推了推,示意她点。

“那就再点个素菜或者豆制品……一品豆腐怎么样?”戚归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问。

“我不挑,都可以,就这个吧。再加个雨前虾仁,应该够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两人虽然目前不算太熟,但都不是孤僻害羞的人,天南地北地随意聊着也能搭上话,一路说下来自然而然没了开头的生疏。

在饭局结束后,韩际舟绅士地送戚归回家,戚归下车关上车门前,低声说了句:“我以前听过你的歌,奔向太阳,很棒。”

在韩际舟还没反应过来该说什么之前,车门就被轻轻合上,女人的长风衣被风扬起,身影渐渐远了。韩际舟拧身倚着座位靠背透过后车窗望了眼,只看见被黄色路灯晕得有些模糊的窈窕背影。

她回过身,抓着方向盘“啧”了声,点火,倒车,离开小区。

第二天早晨,戚归、助理白叶和韩际舟分别乘安排好的车前往高铁站汇合,然后一同赶往临市的录制点。

她们在节目组的接待下入住酒店,修整半天后,下午直接开始录制。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综艺大小演员齐上阵。我猜你们很多人以为我们又要录晋级表演综艺来炒冷饭吧?不不不,这次我们要花大功夫创新了。”梳着大背头的主持名嘴在台上走流程,韩际舟坐在嘉宾席第二排生无可恋。

能不能长话短说快进到赛制介绍环节啊,韩际舟用一只手优雅地撑住下颚,看上去很认真地在听主持人说话,实际心里的百无聊赖已经快泛滥成灾了。

仿佛听见她的心声一般,主持人话锋一转:“这次,我们邀请了五位在表演一途小有成就的青年演员,以及五位小小年纪就于演戏一道造诣不俗的小演员,他们将通过抽签的方式组成队伍进行情景大挑战。请看大屏幕。”

大屏幕适时地播放起VCR。

每位演员有一分钟的影视剧精彩混剪作为出场介绍,当播放到这位演员时,该演员就会从幕后走到舞台上站定。

直到十分钟的VCR播放完毕,十位演员全部出场,韩际舟懒懒一看,差点笑出声。

台上左边的青年演员们,颜值参差不齐,戏路看起来完全不重合,右边的小演员们,个头参差不齐,目测从五岁到十岁不等。

“接下来是重磅的评委介绍环节。让我们欢迎李寒山先生、孔庆春导演和戚得筌导演。”

节目后期会在此刻配上简短的介绍字幕。

李寒山是金枝奖和金钟奖的双料影帝,拍摄过不少有口皆碑的电影,擅长细腻的眼神戏,但同时表演又极有爆发力,感染人心;孔庆春是国际著名导演,拍摄的许多影片都拿过国际A类大奖,享誉世界,擅长镜头语言,他的电影画面被影评人赞誉为“美的极致”;戚得筌是深耕话剧多年的表演艺术家,有代表作《王安石》,在台词和肢体语言表达上有深刻造诣。

主持人继续喋喋不休:“接下来是重点部分啊,台上的各位要竖起耳朵。咱们这次分为两轮竞赛,第一轮是循环赛,一共两场戏,由台下的评委和制作人们打分,两场戏获得的总分之和前三者可以出线;第二轮采用battle形式,三组同时演绎一个剧本,同样是得分高者获胜。”

演员们面面相觑,有人微不可查地皱眉,对这样直白□□的赛制有些不满。

“表演本来无高下之分,在演绎方式上也有方法派和体验派的差别,用分数来评定优劣,是否太过无理了些?”一位皮肤有些黑的男演员抗议道。

韩际舟在下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心想,不愧是优秀演员,把台本都演得这么自然。

“王岩小友,这你可就说错了,演技,是有高下之分的。”戚得筌拿起花筒严肃道。

这是一个很板正的中年人,上至头发丝,下至衣领袖口,全部打理地一丝不苟,看上去十分严格不好说话。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戚得筌,只有一个人例外。

韩际舟一直不动声色地关注着戚归,她发现,戚归自出场后看向评委席这边,就开始有些不对劲。此刻,戚归的目光越过评委席,失了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