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妻主
“林昔?昔丫头?”
林昔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有人正在耳边轻声呼唤,还推搡她。
“村长,昔丫头不会醒不了了吧?”她听到有人说话。
应当是什么村长的妇人斥声道:“别胡说,大夫不是说了,昔丫头气息平稳,咱们耐心等着总会醒的。”
“嗨,你说这事闹得,这昔丫头就真看上刘家那小子了?”
周围好像还有不少人,林昔听着这又是另一道声音。她想把眼睛睁开看看,却发现眼皮沉如铁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这刘家也是倒霉,被林昔这样的泼皮给缠上。”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刘、林两家之前确实议过亲,差一点就成了呢。”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初林家老两口还在,家里有点薄产,如今呢?老两口没了,就剩这一个不顶用的看看把家里都嚯嚯成什么样了,啧啧啧,刘家小子要是嫁过来怕是连口糠菜都没得吃吧!”
“直接喝西北风得了。”
“哈哈哈哈哈…”
“行了!”村长轻喝一声:“昔丫头还躺在这儿生死不明,你们也笑得出来!”
那人顿时气萎了三分:“不是您说…总会醒的!”
“哼!”村长手中杖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周围顿时没了丁点声音。
就在林昔错以为这些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又听到了村长的声音:“都散了吧,我留在这里照顾昔丫头。”
“哎!”
随着一声幽幽的叹息,陆续传来了高低不平的脚步声,直到周围彻底静了下来。
林昔转了转眼球,依旧在努力抬着眼皮。
“我知道,你心里也苦。”村长突然说起话来:“刘家这事做的是不地道,但你和刘家小子的婚事当年本来就没定死,你们家现在这么穷……哪家愿意把儿子送来吃苦?”
“你这样以死相逼,这不更是惹人厌烦?”说完,又是一声长叹:“快醒醒吧,只要你上进不愁这日子起不来,哎~”
村长又熬等了近一个时辰,给她喂了药,这才拄着杖走了。
如今这房里真的就只剩下林昔一人了。
可她依旧有意识没办法动和睁眼。她想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一刻还在加班,后一刻……
晕倒?不像。晕倒了也该是公司同事在旁,不可能来一堆不认识的妇人围着她,她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叫村长的。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她……猝死了?!然后……穿越?
灵魂一击!林昔顿时又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终于把眼睛睁开了。
床边坐着一个和蔼的老太太,一脸惊喜地看着她:“醒了醒了,昔丫头啊,你可算醒了。”
林昔眨着眼睛张了张嘴:“村长…”
声音嘶哑暗沉。
“别动,先别说话,醒了就好,以后可别做这些傻事了,知道了吗?”
“嗯。”她闷闷道。
\\\"哎!\\\"村长暗自摇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昔刚要摇头,肚子咕噜叫了起来,巨响!
村长便笑道:“我倒是忘了,这就让人给你送吃的来,你好好养着,可别再想不开了,刘家小子是好,可…强扭的瓜不甜啊。”
“是,”她口里干得厉害:“我知道了。”
“先喝口水润润,一会儿吃饭,赶紧好起来。”
“嗯。”
随着一口温水入喉,林昔的嗓子终于不再冒烟。她现在也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
昏迷期间,她做了一个怪诞离奇的梦。
梦中,她生活在一个古香古色的小山村里,这里是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与她生活的世界完全相反,连生孩子这方面也…
而她则是生活在另一具身体里,享受着父母的百般疼爱却在父母双亡后过着窝囊又可气的短暂一生的女子——林昔。
这位林昔虽出生在小山沟里,但因为父母的无度宠爱长成了饭来张口衣来张手的性子。没有公主的命,却一身的公主病。手不能挑肩不能扛,长到十五六岁都还议不上一门好亲事,这可急坏了林家两口。
有一日林母去同村刘家闲聊,一眼就瞅着了她家儿子刘泽,十三岁的少年逐渐长开,接人待物也越发的像模像样,林母就留了心,回家同林父一商量,两人一拍即合:就刘家了。
早些年,林母救过刘家老太太的命,虽然刘老太太已经过世,可这恩情仍在,用这恩情给女儿换一桩好亲事,林家二老觉得很值。
对林家来说当然值了,可刘家却不太愿意,最后还是看在林家二老勤劳能干挣得了一份薄产的份上,口头应下了这事,只待刘家小子年满十五就把礼节婚契定下来。
谁知没两个月,林家二老上山做活的时候摔了下来,双双殒命。
而那林昔也真是个不着调的,没两年就把家里给败了个光,看得真·林昔火冒三丈。
家败了,林家二老又没了,刘家一看矢口否认当初议亲的事,转头就要为自家儿子另觅良人。
林昔一听哪里肯,她还等着出了三年重孝就把刘家小子娶回来过日子呢,这要定了别家,就她现在这破落户,更没人肯嫁进门了。
于是隔三差五便去刘家闹,搅黄了刘家小子一桩又一桩好姻缘。前日终于除了孝,那林昔竟然不着调的雇了一顶青色小轿就抬到刘家门口。
要么刘家小子上轿出嫁,要么她就跳了河去不活了。
先不说别的,哪家正经嫁人的小哥是这样出门子的?这可彻底惹恼了刘家人,各个拿着棍棒就砸了出来。
刘家门外不远处有条小河,那林昔本是佯装样子想吓刘家一吓,结果自己反倒被刘家人吓坏了,当下就跳了河,春日河水湍急,那林昔近一年来又是饥一顿饱一顿身子太弱,被水一激又灌了许多的水,竟真的沉了底。
吓得刘家人又赶紧去捞她,如今跟着这林昔一起成了村子里茶余饭后的笑话。
村长递了水又令人送来饭,盯着林昔缓缓服下,这才松下这口气。
这林家刘家都是他王家洼的村民,早前也都不是什么大恶人家,如今这…
“哎!”想着想着,又连连叹起气来。
“昔丫头啊,那刘家小子……”
“村长”她吃了一碗稀粥,终于恢复了些精气神:“我想通了,之前是我混账,怨不得别人。是我对不起刘婶子一家,亲事的事本就没议成,如今自然做不得数的。”
“真的?”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村长准备的一肚子说辞还没吐出来,这事竟然就这样解决了?
“昔丫头,你真想通了?没骗我?”别是憋着坏吧?
鉴于林昔之前的行为,村长很怀疑她另有打算。
林昔确实另有打算,可跟刘家无关。
既来之则安之,她如今只想计划一下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在梦里看得一清二楚,这林家已经被原主败得一干二净,再不想办法,她刚穿过来就得活活饿死。
幸好这王家洼依山傍水,如今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她往山上去寻些野菜应该也能度日?
村长哪知道她现在心思竟然转到饥饱上面去了,还在猜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再缠着刘家,皱着眉瞅了她半天。
林昔微笑着迎上去。
村长:“……看,看来昔丫头确实已经好了。”
“嗯,多谢村长连日照顾。”
“跟我还客气什么,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村长见她真的没有大碍了,又表现得很平静、正常,略坐了坐就告别去了刘家。
林昔不管她要往哪里去,去干什么,她靠坐在床头透过透风的窗棂看着外面明媚春色,长舒了一口气。
怎么就会穿越了呢!淦!
还是这么一个废物身上!她几百上千个日夜熬出来的房子车子票子啊!就这样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呜~
林昔一口咬上被角,结果“呸呸呸”连吐好几口。
“这是什么?这是被子?这是床?这是桌子?这是凳子?”她现在才有时间仔细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虽然在梦里已经有了些体验,可真实的视觉冲击更强烈、刺激。
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林昔不由得对村长佩服连连:不愧是村长,竟然能在这种环境里一坐好几天地守着自己。
厉害!
这比那乞丐窝也好不到哪里去呢!
休养得差不多后,林昔再也没办法舔着脸白蹭村长的饭,这天一早就爬上了山。
也有早起的村民正在外遛达,抬眼瞅着个人影往山上走,便扬声喊了一嗓子:“那是谁啊?这么大早往山里去,怕是都是露水哦。”
林昔扭过头来,一时间也认不出是谁,印象中应当是个长辈便回道:“婶子,是我,最近躺得乏了,我去山上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她身体刚好,也不敢太往深处走。
“昔丫头啊,那可得慢着点!”
“哎,知道了。”
这王家洼的民风还算纯朴,林昔挥挥手继续往山上走。
那村民慢悠悠晃着往家里去,路上正遇到村长带着刘母迎面走来。
“村长,刘姐,干嘛去啊?”
村长笑道:“去林家看看。”
“看昔丫头吗?”那人朝她们挥挥手:“昔丫头没在家,往山上去了。”
“山上?”
“是啊,这大清早的,也不怕被露水打湿了行头!”这人边说边笑。
刘母一开始也跟着笑,后来一琢磨,神色立时变了。
“村长,这不对啊!”她面色煞白,手里拿着的米面都掉到了地上:“这昔丫头什么时候往山上去过,自从三年前她父母从山上摔下来后……”她不是连那山的边边处都不敢靠近的吗?
村长把杖一杵:“坏了!这孩子,怕还是没想开啊!”
“啊?什么?怎么了?”那村民还在糊涂。
村长忙给她一杖:“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召集村民,赶紧往山上寻人去!”
“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