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妻主

当日集市惊马本是演出来的,谁知后来竟成了真!

宋叔眼还发黑,接住救进来的人就激动的喊公?子,谁知道那人也狂喊公?子,一时?间?车厢里乱成一团。

“茧儿?”终于?靠着声音认出对方,宋叔一边撩开车帘往车后看,一边呼喊车夫:“停车,快停车,公?子没上来。”

“弄错了,弄错了。”

茧儿也挤进车窗,掉了满脸的泪。

“弄错了?”可任凭车夫再慌乱,这马车也停不?下来了。

“坏了!”她额头惊出汗来:“马真惊了。”

“官兵!官兵……”茧儿颤着声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突然猛拐的马车带的甩进了车厢,也摔了个七仰八倒。

宋叔也在里面站不?稳脚。

车夫以为他?说的是官兵追来了,一边努力压制着惊马一边卖力的甩鞭子,也亏的这马和她熟,她的技术水平也还行,要不?然这马早就掀了车厢自己飞窜逃命去了。

结果一溜小跑着就奔出了城,直上了一条小道跑出去了近一个时?辰,这马才累得渐渐停下来。

车厢里宋叔和茧儿早被颠晕了,茧儿头上的伤口也重新裂开正冒着血珠。

一时?间?车乏人倒,车夫安抚着马儿竟不?知是该去还是留,连连哀叹。

宋叔和茧儿醒来后也是无计可施,而且宋叔还病了起?来,茧儿的情况也不?太好,本就没好利索,硬支撑着从王家洼步行摸回?县城,找到?季云知时?已经累到?了极致,又在车上一阵颠簸…

两个人这一场病直养了不?少?日子,又等着赦令顺利下达宋叔与车夫暂扮成一家,茧儿随身?带着身?契这才赶回?了江石县。

县中一片安宁,三个人暗地?里打听当天事情的后续,终于?打探出点线索。

其一,王家洼;

其二,林家。

茧儿既惊且喜:“我之前就是被救去了王家洼,我那恩人是个大善人,就姓林!”

宋叔:“菩萨保佑,那没准是一家子,或许是积善之家,保佑保佑。”

车夫泼来了一桶凉水:“听说那姓林的真付了二百两银子…”

三人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宋叔开始翻包袱,当初那里面还有些?吃的穿的喝的用的,还有些?许银子,后来花的花、当的当,如今只剩下一身?华服了,他?一直舍不?得拿去当,这是主君留给公?子唯一一件遗物了,若是当了……

可现在也就这件衣服能值些?银子。

他?颤着手拿给车夫看,车夫摇摇头:“且不?说新旧,你看这都破了洞,哪还值钱。”别说二百两,二两银子怕是都没人要。

“总之,先找到?公?子再说。”茧儿说:“实在不?行,去求求我那恩人,不?行就用我来换公?子…”

也只能如此?,于?是三人便又一路找去王家洼,马车比较打眼他?们只行到?了镇上就寄放到?了车行,为了省钱也没舍得再雇牛车,一路步行着往王家洼去。

这一走,便从天明走到?了天暗,宋叔路上觉得这里的景致有些?眼熟,看到?远处的大山时?才恍然大悟:“我在这附近也有个恩人!”

“是吗?”茧儿便多了几分喜色:“是哪个村的,没准也能求上一求。”

“那倒记不?清了。哎?”他?突然愣住:“我就说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我那恩人好像也姓林!”

“但是哪个村的…我记不?清了。”一时?半会儿也忘了那人是说过还是没说过。

“但是进了山,我能分辨出来。”

众人这心突然就好像明朗了一样。

“这是处好地?方。”宋叔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山水好,风水好,人也好。”

“最主要的是能交好运!”茧儿也乐。他?完全忘记自己是不?告而别,在外人看来是“跑”走的。

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希望这样的好运也能落在公?子身?上,此?刻一定要安安稳稳,齐齐全全的。

然后他?们在泥路上拐了一道弯就看到?了安安稳稳齐齐全全的公?子。

“公?…哎?”

只见一辆牛车停在公?子身?前,车上跳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伸手一拽拎小鸡崽子一样就给公?子拎起?来扔到?了牛车上。

牛哞的叫了一声,宋叔和茧儿异口同声道:“是恩人!”

***

林昔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当季云知察觉到?自己的后衣领子被人紧紧攥住,紧接着他?腾空而起?时?彻底慌了。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他?没把人哄好,反倒是越来越生?气了。

立时?就红了眼眶,老老实实跪坐在牛车上鼻翼翕动却不?敢哭出来。

哭对她也没用。

张宛赶着牛车,也是头一遭见林昔生?这样大的气,比之前兔子那次气性?大多了,吓得她也不?敢乱瞟乱嚷。

远远的看到?道尽头似乎来了两三个人,她想着赶紧把牛车调转方向?,把路让出来。

结果刚要去扯牛头,缰绳和鞭子就被林昔抢了去。

林昔一鞭子下去,牛跑了起?来。

“你干什么?”张宛吓了一跳。

林昔沉着脸不?吭气,赶着车往前冲好像恨不?得这牛能跑出马的速度来。

季云知也慌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瞬间?就糊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这车是越跑越快,好像真要赶上马车了。

张宛也慌了,赶紧朝前面几个人喊:“让开让开,快让开!”

“你,你要去哪?”季云知打着哆嗦。

“拉去县里,”林昔刚狠狠吐出四?个字,结果一扭头对上那张糊满泪的脸顿时?低了两个声调:“退人…拿钱。”

季云知哇的一声闭上眼就哭开了,像个受了泼天委屈的孩子。

就这样,宋叔和茧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连句公?子都没叫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公?子又消失在拐角处,个个累得直喘气,一咬牙又反追了过去。

可怜季云知正哭得上劲没看着他?们俩,林昔是根本早记不?得那两人的模样,倒是张宛觉得茧儿有些?面熟,可也顾不?得细想,现在车上另两个人才是更?要命的。

“人都找到?了,你又闹什么闹,快调头赶在天黑前回?去。”她拽拽林昔朝她挤眼睛:“赶紧的去哄哄,听这委屈的…”

四?下无人,季云知现在是敞开了嗓子在哭,哭得狠了还会抽泣一阵好像上不?来气似的,听着就怪不?是滋味的。

张宛去抢她手里的缰绳,林昔不?给。

“哭累了正好,还省得我往下拽了,直接拎着往衙门里一扔,我拿钱,他?留下!”气死她了。

林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吗?

“你到?底想干嘛?”她气呼呼问。

张宛终于?把缰绳抢到?了手里,但抬头一看前面的路,想了想没有调转牛头而是依旧往前走,只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像是在欣赏沿途的晚景。

林昔还在那边气愤:“你以为去了衙门能有什么用?你去了正好!”

她终于?觉得一直拧着脖子累了,抬腿转身?和季云知面对面坐好。

“要是新令有变你就是自投罗网,到?时?候不?仅你人出不?来钱也别想讨回?来。打了狗的肉包子,哪那么容易要回?来的?”

张宛在前面连连点头,也跟着说:“那些?钱入了公?的没多少?,大多数都进了衙役的口袋,可没人愿意吐出来的。”

季云知就觉得更?委屈了,合着他?不?管是做什么蠢的都是他?自己?

“你又…我也…”一张嘴想说什么,却抽泣着断断续续吐不?清一句话,听着就令人心怜。

“哄哄,哄哄。”张宛小声催林昔。

林昔垂下眼帘,以为她不?想哄?她…也不?知道怎么哄啊。而且她还气着呢,说不?出来这气是从哪来的。

要哄又哄不?出来,要撒气看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有点舍不?得,她现在才是真的作难呢。

见张宛还赶着牛车往前走,便硬声问:“这是去哪?不?,回?去吗?”

张宛把牛车赶去了另一条道,林昔不?熟。

季云知终于?能说话了:“我要回?去,我不?要去衙门。我害怕…”呜咽着又哭起?来。

林昔喉间?一滚:“知道怕了?”

“嗯。”他?抹着泪:“我不?是想自投罗网,我也不?想添麻烦,嗝…”

边说那哭嗝不?断。

“别哭了,缓缓再说。”她终于?软下了嗓子,低着头伸出胳膊想用袖子给他?擦擦脸上的泪,伸到?一半时?,突然想起?来自己干了一天的活,这袖子怕是脏的很,便收回?来目光不?自在的在季云知的袖子上瞥了一眼,探出手去扯起?一角拎着贴上了他?的脸。

“自己擦擦。”

“嗯。”季云知接过自己的袖子,擦净眼泪:“谢谢。”

张宛在一旁偷着乐:自己的衣裳擦自己的泪,这谢的什么?一时?间?觉得这两个人可太有趣了,没准还真的挺般配。

季云知用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偷瞧着林昔的神色,缓缓道:“可你不?娶我…”

见林昔听他?说这个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他?赶紧解释:“是赦令!赦令!”

“赦令?”

他?用力点头,眨着红眼睛:“赦令说我必须得嫁了人才能免罪。你,你不?娶我我怎么能算嫁了人呢?那我这算不?算畏罪潜逃?会不?会哪一天又给我逮回?去了?万一又要给我烙字…”

“会不?会很疼?”他?吸吸鼻子:“我有点怕疼。我不?想回?去,我害怕。”

不?仅哭得可怜兮兮,这眼神和语气也格外地?惹人怜:“可你又不?…”

林昔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不?再气呼呼的多了些?其他?情绪。

季云知一见有门立时?就胡诌起?来:“我,我还怕黑,一入了夜我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小铃铛都说我有黑眼圈了,你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反正怎么可怜他?就怎么说,最后还倒打一耙,把林昔给埋怨了一通。好像他?睡不?着跟她有什么关系似的。

难道成了亲就能睡着了?

听到?张宛没止住的嘿笑声,林昔后知后觉红了脸。成了亲俩人就能睡一屋了,想一想身?旁有个人……

那确实是能睡着了。

她轻咳一声:“衙门已经给了契书公?文…”

胳膊突然被张宛狠狠撞了下。

张宛不?好意思道:“颠了一下,颠了一下。”

那眼睛却是一个劲偷偷朝她使眼色。

林昔只瞟了一眼便继续说:“有公?文在,没人敢逮你走,至于?赦令内容…村里现在都…衙门来问就说已经成婚了。”

村子里都知道这回?林昔是真讨着夫郎了,见了季云知哪个不?是先夸一通好相貌,再赞一句林昔好福气。

张宛却在一旁淡淡道:“没礼没宴的,可不?算成亲。”

林昔抿抿嘴,就见对面那个傻孩子忙跟着认真点头称是。

她是服气了,没招了。

“先回?去再说。”季云知今天说的这个倒也在理,她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再找人打听打听,不?会衙门真的派人来查并且反悔吧?

听她终于?肯带自己回?去好像也没那么生?气了,季云知这心才放下来,肿着眼睛笑了笑,还没笑完突然正了正脸色,认真严肃地?叫着林昔的名字:“林昔。”

林昔不?由自主地?也坐板正了:“我在。”

“我今天只是…是赌气呢!耍小性?子,绝对不?是逃跑!我没有跑!”这个问题很严肃,需要他?们把话说清楚。

林昔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结果那小脸一板却是这样一句话,顿时?哭笑不?得,还生?什么气啊,这就是个小祖宗。

“你还知道自己耍小性?子了?”她连连摇头苦笑。

“自然知道。”季云知还挺骄傲,鼻头一拱瞬间?挺直了腰板:“这个我熟,我以前在家的时?候耍性?子闹脾气可在行了。”

颇为得意!

不?过下一刻又垮了脸:“可你都没来哄我,以前我离家出走没走出大门呢,就被娘给哄回?去了,你明明看见我从张姐家出来了,结果我都走到?村口了你都没追上来,我家可没村子大。”

林昔彻底没了脾气:“你是孩子吗?再说我真没看见你出门。”要不?然她能不?问一句?就算不?好意思喊住他?,不?会去问张姐和张夫郎?

这几天关于?季云知的事,她都是从这两口子嘴里打听出来的。

季云知知道她不?生?气了,胆子渐渐又大起?来,嘟哝一句:“借口!”

又理直气壮质问她:“是你说我是孩子的,现在又不?是了?”

林昔哑口无语。

“哈哈哈~”张宛正大光明偷听了一路,也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她一甩鞭:“问得好!”

林昔面上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问她:“怎么还不?回?去?”

“回?去?不?回?去喽!”张宛一扬声。

两个人顿时?一阵紧张。

林昔问:“为什么不?回?去?”

季云知说:“我错了,我不?去衙门了。”

惹得张宛又是一阵大笑:“想什么呢,反正也出来了,今天镇子上有个庙会,带你俩逛庙会去!”

一扬鞭,牛又哞的一声叫速度加快了几分。

车上两人顿时?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不?一会儿又抬起?亮闪闪的眸子四?目相对:“庙会好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二更,完成!

明天上夹子,晚上11点再更新,再次感谢支持的小可爱们,爱你们!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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