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不要脸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王队长挠了挠头:“昕玉,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傅昕玉这孩子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肯定不会撒谎。
傅喜黑着脸开口:“凭什么让她先说,她就是个谎话精!”
傅喜恨死这个侄女了。
人家都说侄女跟姑姑亲,可傅昕玉别说跟她亲了,还要带着一堆人上姑姑家抢钱!
傅喜没有丝毫觉得不对劲。在她看来,钱都进了她的口袋了,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都是她的!
傅海是她一手带大的弟弟,长大了能赚钱了,给姐姐花有什么问题?
要不是傅昕玉名堂多,屁事都没有!
“你闭嘴。”王队长可太知道傅喜是什么德行了,出了名的泼妇,别人家的泼妇是不能吃亏,傅喜可好,她是恨不得别人亏的裤衩都没有,“等昕玉说完了你再说。”
傅喜咬牙。
“我爸这些年起早贪黑磨木头赚的钱,本来是打算留着给我当嫁妆的,现在全都被她拿走了,”傅昕玉语气冷静镇定,逻辑清晰,几句话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了,“她到处说我爸是她从小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现在能挣钱了,就应该全都孝敬她。”
傅喜听的浑身血液往脑门涌,想都没想就要扑过去抓傅昕玉的头发:“小□□让你嘴臭撒谎——”
砰!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傅喜就身体往前砸在了地上:“咳咳……”
一颗沾着血丝的牙齿被吐了出来,顺着惯性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焉了吧唧的停在了傅昕玉的脚边。
傅喜痛的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恼羞成怒,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王队长:“……”
傅海:“……”
楚靖不动声色的把伸出去的脚挪了回来,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傅喜身上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傅昕玉身后,安静的站着。
这摔的有点太狠了,傅海于心不忍的跑过去扶:“姐,你没事吧?”
“你嗦呢!”傅喜恶狠狠地甩开傅海的手,缺了一颗门牙后,说话有点漏风,“都怪泥干的豪好四!”
傅海尴尬的缩回手,回头求助的看着女儿:“小玉……”
“爸你先起来,”傅昕玉把傅海拉开,蹲在傅喜面前,“姑姑,你还起的来吗?”
傅昕玉转头:“王队长,我姑姑都这样了,肯定不会故意贪我的嫁妆钱,说不定是我误会她了。”
傅喜没想到傅昕玉还有好心的时候,心里一动,顿时哎呦哎呦叫个不停:“痛死我了!”
王队长:“那?”
傅昕玉叹气:“是我不对,姑姑,我跟你道歉。”她站了起来,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跑进柜子前掏出来一个破布包,把里面装的各种票和钱都掏了出来,“既然姑姑不是想贪我的嫁妆钱,那我就拿回去了哈,谢谢姑姑这些日子替我保管了。”
“那是我的!”傅喜气的一蹦而起,冲上去就要抢,“贱人,快还给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傅昕玉没有那么好心,偏偏!她刚才居然天真的觉得她心里还是善良的!
善良个屁!
傅昕玉轻松躲开,数了十分之三出来:“好了姑姑,不要激动,我就拿会一半好了,至于另一半,就当侄女孝敬你的好了。”
“孝敬个屁!那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你给老娘放进去!放进去!”傅喜抓狂的边喊边朝傅昕玉扑过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狗娘养的东西,傅海你这个猪就是这么教女儿吗?你是不是记恨老娘小时候掐你打你,故意养出这么个玩意,想气死我?”
傅海臊的满脸通红,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一步接着一步往后退,好像做了亏心事的那个人是他似的,躲在王队长背后,不敢面对老姐。
他能怎么办?
老姐当然要孝敬,可是……可是女儿的话也不能不听啊。
傅海谁都不敢得罪,干脆把脸一躲,捂着耳朵当自己不存在。
随便她们闹好了,谁赢了听谁的。
他没有能力管。
“行了!”王队长黑着脸呵斥道,“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傅喜,你看看你多大岁数了,居然跟个孩子闹成这样,你让邻里们怎么看你?”
傅喜被硬生生的喊住了,生产队的事都归王队长管,他讲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可傅喜不甘心,手一扬,咬牙切齿的指向傅昕玉:“她偷我的钱!王队长,你都看见了,这都不管吗?”
“这是我的嫁妆,”傅昕玉无辜的反问,“姑姑,你每个月都找我爸要钱,我爸本来就没什么钱,他跟我妈天天吃野菜度日,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却又碍于情面不敢拒绝,这才把我的嫁妆钱给你的。我的钱,我要回来而已,这怎么能算偷呢。”
她看着在讲道理,可字字句句全都是在说傅喜的不是。说她不要脸找弟弟要钱,不顾弟弟弟媳的死活,还贪侄女的嫁妆钱。
傅喜气的心里呕血:“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撕烂你的破嘴!”
傅昕玉不怕她:“王队长可在这呢,姑姑。”
王队长适时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傅喜,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脸面这个东西就不用我来特地跟你强调了吧?”
傅喜脸色铁青又泛白:“我没拿她的嫁妆钱,那是傅海给我的,我养了他那么多年,他还我的抚养费,不行吗?”
说起抚养费这个事,知情的王队长就有话说了:“傅喜,你爹妈去世的时候,我是在场的,他们明明给你留了房子和票,还有一些钱,虽然不多,但按你那个标准养大一个傅海还是有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傅海一开始能干活,赚的钱就都给你了,而且傅海从小就帮你做事,家里地里,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帮你做了。人家都懂事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拿人孩子的嫁妆钱,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房子就是傅喜现在住的这家。
农村人的惯性,房子是留给儿子的,傅老爹去世时也明明白白的说过,是后来傅海自己不要,让给了傅喜,村里人才没说话的。
傅喜脸色难看,一下子想不出反驳的话来。
傅昕玉把剩下的钱装进破布包,丢到桌子上,大气的挥了挥手:“害,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就当还姑姑对我爸的养育之恩了,没关系,只求以后姑姑别再来我家要钱就好,我们走了哈。”
“不许走!”傅喜胸口剧烈起伏,嗓音尖利,“把钱还给我!”
进了她口袋的钱,别想从她这拿走!
什么王队长,天王老子来她也是这个态度!